郭浩東被陳蘭蘭的表態震驚了,頓時詫異道:“蘭蘭,你為什麽這樣激動?我明天確實有重要的事情要辦呀。”
陳蘭蘭充滿哀怨的語氣:“唉,你可以不把我爸媽的事情放在最主要的位置,但我這個做女兒的不能預感到他們的情況不妙,而無動於衷吧?我的內心如焚,哪裡還能等你先忙完自己的事情呢?我為了不給自己留下什麽遺憾,決定放棄學業,立即回國。”
郭浩東眼神中露出一絲苦笑:“蘭蘭,你這是何苦呢?”
陳蘭蘭黯然的語氣:“我如果不在自己爸媽最危急的時候出現,那豈不被自己的鄉親們說三道四嗎?他們二老不管怎麽樣,畢竟養育了我。我不能不報恩呀。”
郭浩東依舊不解:“蘭蘭,你不就是做個夢嗎?何苦讓自己如此的緊張?你可以給李順喜打個電話問問情況嘛。再說了,假如你家發生什麽情況,李順喜會主動聯系你的。”
陳蘭蘭一驚,倒沒有考慮到李順喜這個環節。
她遲疑一下,然後講道:“我不能給李順喜打電話,不想因為他照顧了我的爸媽,而認可他就是我的未婚夫。所以,當我預感爸媽情況不妙時,就首先打給自己最親近的人。而我家無論發生怎麽的情況,作為追求我的李順喜也不可能把真實情況告訴我。他要向村鄰們表示——我家的一切災難都是他一個人來扛,為了不影響我的學業,他善意隱瞞了我家的不幸。這無疑把我逼到了非嫁他不可的局面。否則,我會被人家稱謂‘女陳世美’的。”
陳蘭蘭一番淒切地表示,頓時讓郭浩東內心掀起了一番驚濤駭浪。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去陳蘭蘭家裡時,遭遇到那個‘糟老頭子’的一番言論。
他暗自埋怨自己自私,人家居然把自己視作最親近的人,請求自己在第一時間去探望她父母的情況。而自己到底有什麽天大的事情拒絕人家呢?
他這時終於動情地表示:“蘭蘭你別傷心,我會立即去你家查看情況的。”
陳蘭蘭嚇了一跳,立即表示道:“我家路途遙遠。你如果下午去,恐怕會在時間上太倉促。如果明天一早去就最好了。再說了,你難道不能把明天要辦的事情,提前到今天下午辦嗎?”
郭浩東思忖一下,覺得陳蘭蘭分析得有道理,於是表示:“那好,我就聽你的。”
陳蘭蘭掛斷電話後,並沒有立即熄燈再睡,而是坐在床上沉思起來了。她心裡最大的期望就是郭浩東跟她的情@敵一起探望自己父母時會發生‘撞車’的現象。自己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但願事情會向自己預想的方向發展。
原來,她自從聽到楊楠楠口稱跟郭浩東的關系很好,這無疑就像給她的心口插上了一刀。她早就不滿郭浩東繼續隱瞞跟自己的關系,而繼續與楊楠楠做假夫妻。所以,她希望楊楠楠會覺察到郭浩東跟自己的關系不一般而猜疑他,疏遠他。
郭浩東放下電話後,還沒來得及出去,楊楠楠就在外面喊道:“浩東哥,你身體休息好了嗎?我該去上班了。”
郭浩東沒有在房間裡立即回答,而是把手機收好,並開門出去,面對已經在客廳裡等候的楊楠楠點點頭:“我們可以出發了。”
郭浩東這時跟楊楠楠並沒有多余的話,而是緊繃著臉下樓開車。
楊楠楠在上班途中跟郭浩東搭訕幾句,但郭浩東只是“嗯”、“啊”、“哦”地應付著楊楠楠。
楊楠楠一看郭浩東對自己並不熱情,也就賭氣不說話了。
郭浩東把楊楠楠放到民政局門口後,就立即奔向了景豐公司——
再說創帆公司老總去國外被殺的消息傳到冀東後,頓時掀起一片波瀾,各自猜忌聲紛至遝來。駐扎在冀東的省紀委巡視組立即召開了全體會議,其中包括郭浩東的老同學劉雲凱。
李維平作為巡視小組的組長親自支持了會議。
他首先分析了巡視小組在冀東醫藥管理局工作這幾天的成績和不足,接著話鋒就轉到創帆公司老總被暗殺的事情——“同志們,紀軍是在我們在冀東反腐戰役中的一個關鍵人物。他跟許多腐敗案件有直接關系。可惜他在我們對他行動之前,就聞風出逃了。這是我們工作的失誤。不過,他剛到國外就被殺害,這說明冀東還有隱身更大的老虎。他們已經把紀軍滅口了。我們的一些偵查線索也因為他的死而中斷了。但是,我們決不能放松,要嚴查任何的蛛絲馬跡。”
這時候,有一名三十多歲的女工作人員插嘴道:“根據我們的摸底排查,紀軍除了跟我們已經拿下的官員有權錢交易外,還跟目前的代局長郭泰和人事部長王曉冉有密切的接觸。有人舉報,他們三人曾一起吃過飯。所以,我們不排除紀軍的被殺跟他們二人有關系。”
李維平思忖一下,然後表示:“根據美洲負責勘察紀軍被殺現場的警方描述,那個殺害紀軍的嫌疑人的護照上的名字叫桂虎。根據公安局的初步調查,他的原籍就是冀東人,但早年在國外生活多年,但已經回國定居。可是,這一次他為什麽會早一步去國外對外逃的紀軍來一個守株待兔呢?這是一件很蹊蹺的事情。”
女工作人員也蹙眉道:“假如有人要殺他滅口,為什麽不在國內動手,而冒更大風險改在國外呢?他又是怎麽預料到紀軍會逃往美洲呢?”
李維平身為巡視組的第一領導,顯然要思考得更多,經過再三斟酌,然後凝神道:“這可能是一個巧合,因為紀軍既然想攜款外逃,就不會讓任何人知道。我估計當他登上飛機後,才被要殺他滅口的主犯知曉,並密令正在美洲執行某種特殊任務的桂虎,對紀軍采取了果斷措施。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桂虎材料,他雖然當過私人保鏢,並有過不良的行為,但還沒有人命案子,也就是說,他算不是一名真正的職業殺手。”
劉雲凱這時插嘴道:“我們應該再仔細徹查這個叫桂虎的嫌疑人,也許能從他的身上引出某些大人物。”
李維平點點頭:“小劉講得有道理。我們要請警方協助,一定要弄清楚桂虎當年為什麽會回國,又為什麽出去的,重點是調查他是否跟郭泰和王曉冉有何瓜葛。”
當會議結束時,李維平對正要起身離開的劉雲凱一招手:“小劉先等一下。”
劉雲凱會意地又坐了下來。
李維平等巡視組其他工作人員都離開會場後,才壓低聲音問道:“小劉,你調查郭泰的兒子情況怎麽樣?”
劉雲凱沉吟了一下,然後講道:“根據我這幾天跟郭局長的兒子郭浩東的暗中調查和正面接觸,並沒有發現他有任何不對。他的履歷很好,並沒有做任何生意上的事情,並且也是靠自己的業績去國外深造,並取得博士學位。他的家庭雖然很華麗,但還沒有達到奢華的程度。另外一點很重要,他的嶽父就是醫藥管理局的局黨高官楊崇啟。既然娶到了楊書記的獨生女兒,那他的家被置辦那個程度,也無可厚非。並且,他和他的媳婦並沒有什麽個人帳戶,所以不存在不明財產問題。”
李維平思索道:“郭浩東作為郭泰的獨生兒子,而他的媳婦楊楠楠又是楊書記的獨生愛女。他們的婚禮就極其簡單,幾乎就是隱婚。假如郭局市長和楊書記有什麽經濟問題的話,就應該在他們的兒女身上體現才對。所以,我們如果把楊郭二人列為嫌疑目標的話,就不能放松對他們兒女的關注。”
劉雲凱點點頭:“既然冀東醫藥管理局領導班子存在如此多的腐敗問題。那作為目前當權派楊郭二人很難獨善其身的。不過···”
李維平不由一愣:“小劉你不要有什麽顧慮,有話就直說。”
劉雲凱終於鼓起勇氣做出自己的判斷:“根據我對自己老同學的了解,他是一個思想純潔,作風正派的男人。而且他對當前的腐敗現象是一直嫉惡如仇。所以,我斷定,即便他的父親和嶽父有任何經濟問題,他也不會知曉的。”
李維平也沉思一會,才緩緩地點頭:“我相信你的判斷。不過,即便這樣,你更不能放松對郭浩東的接觸。”
劉雲凱露出詫異的眼神:“為什麽?”
李維平歎了口氣:“由於我們沒有及時控制住紀軍,導致追查的幾條重要線索中斷。如果你能做通郭浩東的工作,也許他能幫助我們暗查他的父親以及嶽父的情況。”
劉雲凱感覺上司的提議有些不可思議,不由苦笑道:“如果讓他去做我們的臥底去調查他的老子或者嶽父,恐怕我的老同學還沒有那麽高的覺悟。不僅是他,就恐怕連我也做不到。”
李維平表現出嚴肅的神情:“反腐敗是一項艱巨的任務。我們沒有理由放松任何一條線索。”
劉雲凱一怔,隨即點頭:“我懂了。”
再說郭浩東這時駕車已經到了景豐公司,並直接去總經理辦公室面見邢總。
邢總一看郭浩東又來了,不由驚詫道:“小郭,您不是說明天過來正式上班嗎?現在又過來幹什麽?”
郭浩東立即表示道:“邢總,我想今天下午就把工作提前接手過來。”
邢總一愣,隨即笑道:“你真是一位乾事業的人,這樣很好。”
郭浩東的臉微微一紅,有些難為情道:“不好意思,我明天還有點私事要辦。所以···想趁今天提前接手工作。”
邢總顯然對郭浩東非常恭維,立即站起來道:“這沒問題。我馬上組織召開一個管理人員參加的內部會議。”
在公司的小會議室裡,幾位景豐公司的主管高官應邀參加了會議。郭浩東對出席會議的高管都比較熟悉。其中包括製藥廠的李廠長,郭浩東出國深造前就在廠裡工作,對李廠長最熟悉。不過,在這幾位高官裡,居然還有一位美女。她就是財務處的肖芳主任,是一個四十不到的俏麗女人。另外幾位依次是各個行政部門的主管。
邢總直奔主題:“同志們,我遵照局黨委委的決定,要陪同市領導去歐洲考察一段時間。在這期間,咱們公司的工作就交給郭副總主持。請您們大家要配合好郭副總的工作,一切聽從他的指揮。我現在說句最貼切一點的話——您們把郭副總就當中我吧。”
他的話音一落,那幾位高官就七嘴八舌表示支持。那位美女財務主任還用媚眼偷偷喵了郭浩東一眼。
郭浩東臉色有些發燒,趕緊站起來,對大家講了幾句謙虛的話。他客套的內容,無非就是指出自己經驗不足,要向大家多學習之類的話。
再說楊楠楠來到自己工作的科室後,再次面見那個善於見風使駝的陳科長。
陳科長對她表現一副親切的面孔:“楠楠你如果不感覺辛苦,那我打算派你跟隨我們幾位同事去趟林鎮。”
楊楠楠一愣:“為什麽要去那裡?”
陳科長解釋道:“我們根據那裡的基層的官員的上報,有一些困難戶需要我們幫扶。所以,我們必須撒下人員去那裡摸底。”
楊楠楠想起中午跟陳蘭蘭的通話,便試探問道:“我們能否改日去那裡呢?”
陳科長詫異地望著楊楠楠,也試探問道:“那···為什麽呀?”
楊楠楠低聲回答:“我私下聽朋友反映,在望奎鄉有特困戶,並且生活幾乎不能自理。我現在一直揪著心,想建議您明天去望奎鄉去查訪一下。”
陳科長眉頭一皺:“可是,我們並沒有收到那裡的幹部申報啊。”
楊楠楠趕緊表示道:“我們既然身為國家救助苦難群體的機構,就應該積極主動了解下面群眾的疾苦,而不能坐等下面幹部的申報啊。假如下面村官或者鄉官有官僚主義或者腐敗的話,把適合國家救助的對象疏忽了,卻把不適合救助的對象對上面虛報,這該怎麽辦?”
陳科長的眼睛眨了眨,連忙表示道:“楠楠你有所不知,咱們的李局長特別重視我們對真正該需要幫助的困難群體的救助,所以要求我們在地方官員的申報基礎上,再親力親為地排查,決不讓那些想佔國家便宜的人鑽空子。”
楊楠楠的黑眸子轉了轉,也闡述道:“可是,按照咱們局裡常規做法,也容易疏忽了真正需要關懷的人呀。所以,我覺得根據個人反應的情況,多做查訪那部分需要救助的對象比較好。有時候,群眾的反映要比那些當官的申報更加真實。”
陳科長的腮幫子上的肌肉頓時跳動了幾下。不過,他立即妥協:“那好,我就按照你的意見辦。”
楊楠楠一聽上司讓步了,俏臉上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
當天傍晚,她等郭浩東過來接自己時,很想把自己要去陳蘭蘭家的情況透露給老公。可是,陳蘭蘭的叮囑又在耳邊縈繞···
她終於忍住沒有說出口。
郭浩東一邊開車帶楊楠楠回家,一邊也想著明天去陳蘭蘭的老家的事情。他考慮著陳蘭蘭的話,心裡有些沉重。
他的心裡不由犯起嘀咕——蘭蘭的預感真的那樣準確嗎?假如她的父母真的遭遇什麽意外,那自己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