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王天下初臨第一百五十四章鄭忽的擔憂鄶邑距離製邑大致有八九十公裡的路程。
以此時的行軍腳程論,一晝夜急行便可抵達。
第二日一大早,鄭忽等人便辭別了鄶守,一路向北疾馳而去。
按照鄭忽和祭仲等人商議的計劃,今日要行一日半的路程,繞過京邑,也就是鄭忽的倒霉叔叔,共叔段的封地。
在上半夜要抵達虢邑,第二日中午時分必須抵達製邑。
之後,大軍休整一下午,於上半夜渡河,下半夜趁溫人不備,發動進攻。
因此,這兩日的行程可算不上輕松。
若非是考慮到天氣和士卒的承受能力,鄭忽真想用一晝夜的時間急行至製邑,然後給士卒一整天的時間養精蓄銳。
無奈天氣如此,鄭忽也隻有徒呼奈何的份。
別的不說,就這個天氣,就這個路面,駕車的甲士稍不注意,都有可能翻車。
這樣的事情又不是沒有發生過,就如鄭忽他老爹,在魯隱公三年冬天的時候,為了鞏固和齊國的盟友關系,在石門和齊侯相會,車就翻在了濟水裡。
也得虧人沒事,要不然的話,說不定鄭忽早就上位了。
這當然是玩笑!
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駕車的技術再好,也不可能保證不翻車。
尤其是在冬天,一旦翻車,那可不是鬧著玩的,頭破血流都是輕的,一命嗚呼那是絕對有可能的!
要知道此時的車輪可都是木頭作的,防滑、減震什麽的拍馬也比不上後世用橡膠做的輪胎。
所以,鄭忽的這種行軍速度其實已經擔了很大風險。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冬天出征本來風險就極大。
“世子何憂也?”祭仲察覺到鄭忽的情緒變化,開口問道。
鄭忽歎了一口氣“吾患天之寒,路途之難行也!”
“世子毋憂,吾國威武之師行難履險,如奔於平地之間,是以天雖寒,必無事矣!”祭仲很淡定的安慰道。
鄭忽想想也對,鄭國軍隊和中原各國打了這麽多年仗,啥樣的情況沒遇見過。
他或許有些擔憂過度了!
索性不去想這些事,開始和祭仲閑聊起來。
一尊大神就在身邊,不多溝通溝通,拉拉關系,老天都看不下去。
“吾有一問,不知當講不當講?”還沒等鄭忽說話,祭仲主動打開了話匣子。
“祭大夫國之柱石,君之良輔,但有疑問,忽自是知無不言!”鄭忽姿態擺的很低。
“吾聞世子向君上進伯天下之策?”
“然也!祭大夫可有不同見解?”
“非也,世子此策可謂大善,臣驟聞之,如午夜暴聞轟雷,聵者亦可聞而起也!”祭仲不吝以溢美之詞。
作為一國正卿,祭仲太知道鄭國此時存在的問題了。
說起來也很簡單,就是整個國家沒有一個長遠的發展目標。
自武公實現桓公時周太史為鄭國制定的“前華後河,左洛右濟,主]、o而食溱、洧”的雄圖之後,鄭國的發展實際上就陷入了停滯。
一如周太史所說的“可以少安!”
鄭莊公即位以後,尤其是克戴以來,奉行的圖伯思想,實際上是在為鄭國的發展續命。
沒辦法,如果一個國家失去了發展目標之後,那麽衰敗、糜爛是絕對不可避免的。
隻不過限入眼界,鄭莊公的圖霸其實隻是小霸而已,最多能為鄭國續一世之命。
這也怪不得鄭莊公,實在是自王室東遷以來,禮樂制度已經開始崩了,原有的秩序正在瓦解,新的秩序還未能形成。
整個社會是迷茫的,生活在這個社會中的人也是迷茫不知所措的。
誰也不知道未來是什麽樣子的。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此時人的迷茫程度就大致類似於生活在民國時期的人口口聲聲的讚成共和,頭上卻仍留個辮子。
就像鄭莊公在克許時發出擔憂那樣“王室日卑,我周之子孫日失其序!”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鄭莊公能找出一條圖伯的路子為鄭國續命,可以說是相當了不得。
要知道,春秋五霸實質上來說,走的還是鄭莊公的路子。
鄭忽的這個伯天下之策也不過是抄襲了春秋五霸的路子罷了!
之所以能博人眼球,完全是在於此時還沒人敢這麽想。
“祭大夫謬讚了!”鄭忽謙虛道。
“臣觀世子伯天下之策,先難而後易,幾成圍周之勢,世子有代大宗之心乎?”祭仲笑眯眯的問道。
話雖平淡,卻是誅心之言,此時王室雖卑,但是中原各國誰敢說自己有代周自立的心。
“無之!”鄭忽自然是斷然否認,心中卻是大汗不已。
他的伯天下之策其實隻講出了一半,另一半的最終目標就是代周。
沒想到竟然被祭仲這老狐狸給瞧出了些端倪。
“世子伯天下之策成,成周之地,譬如一畿內之封……”
講到這,祭仲便打住了,饒有深意的看著鄭忽。
鄭忽被祭仲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的有些頭皮發麻,心思飛轉,剛想開口解釋兩句,祭仲卻又岔開了話題。
“臣聞世子在長葛行軍功酬爵製?”
鄭忽趕忙收斂了心神,這事也瞞不住,朝中肯定有不少人已經知曉。
“然也,雖托名爵之義,實無名爵之實,以珠玉金石之費賞有功也,使行伍之人推鋒爭死,壯我國家!”鄭忽解釋道。
他自然不會傻到將秦國軍功爵製的藍圖規劃出來,隻能不斷的解釋,希望能讓祭仲相信他的這套軍功不會影響到他們這些人的利益。
“請世子為臣詳解之!”
於是,鄭忽把軍功爵製的酬功方法,一些細節原原本本的告訴祭仲。
當然,在此過程中,鄭忽也不斷暗示軍功爵製不是正式的爵位,不參涉政事,隻是在軍中實行的品級制度。
這也是無奈之舉,鄭國朝堂上,群臣以祭仲為首,軍功爵的實行沒有祭仲的支持絕對是難以為繼,除非鄭莊公一意孤行,不然,軍功爵就隻能是個類似吉祥物的存在。
聽完鄭忽的講述,祭仲捋了捋胡須,看樣子並沒有任何不悅,但是,誰也不知道他心中是何想法。
鄭忽因為他的伯天下之問,此時心中也是沒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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