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王天下初臨第一百五十三章家有一老晚上,大軍進駐鄶邑。
鄶邑本鄶國國都,早在鄭武公時就已經為鄭所滅,地自然歸屬鄭國所有。
經過武公、莊公兩代人的經營,鄶邑此時已經是完全屬鄭。
說起來,這也怪不得鄭國鳩佔鵲巢,實在是鄶國國君自己作死,用周太史的話說:“虢、鄶之君貪而好利,百姓不附。”
所以,鄭國才能撿了這麽大一個便宜。
若是當時的鄶國國君能如蘇子國國君那般。
鄭國絕對不會那麽容易就吞掉鄶國,非崩掉幾顆牙不行。
所以,還是老話說的好,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一路疾馳,士卒在寒冷的冬天多少感受到些許的暖意。
鄭忽進城之後,立刻命鄶守多備熱湯,並親往營中查看,問士卒冷暖,囑咐多喝熱湯,關切之心溢於言表。
巡視了一圈之後,鄭忽這才回到中軍大營。
他並沒有接受鄶守讓他留宿在原鄶國宮室和燕飲的邀請,而是選擇和士卒一起住在冰冷的營帳中,喝著用熱湯泡熱的乾糧。
這倒不是他矯情,而是在此種情況下,與士卒同甘共苦是最明智的選擇。
他不想因某些可有可無的享受而去刺激士卒原本就已經脆弱的防線。
鄶邑就在眼前,他難道不該因此而警醒嗎?
鄭忽未留宿在鄶邑,祭仲、祝聃、暇叔盈自然也不會留宿。
此時,中軍大帳中,幾人捧著熱湯,時不時的來上一小口,直呼過癮。
“如此天氣,也不知大河是否結冰,能否供大軍行走?”
鄭忽打開了話匣子。
“是啊,若未結冰不能供大軍行駛,如此天氣,大軍渡河風險不小!”暇叔盈也跟著附和道。
“世子毋憂矣,此刻大河定已結冰,可供大軍行駛!”
“祭大夫是如何知曉?”鄭忽奇道。
祭仲聞言一笑“自君上定策攻伐蘇子國以來,臣便遣人至河查探,又遍問其地漁人、長者,是以知之!”
鄭忽聽完,也不得不感歎,果然,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祭仲這個人能從一個掌管田裡封疆的小吏一躍成為一國正卿,這能耐,心思縝密程度絕非一般人能比。
“祭大夫以為忽所畫之伐蘇子國策可有缺漏?”
鄭忽現在確實存了請教之心。
“世子之策並無缺漏,隻不過原、樊二邑,世子應注意一二才是!”
鄭忽真是震驚了,原、樊二邑是親周派,這一點在鄭莊公給的情報上並沒有出現,鄭忽之所以會知道,那是憑著歷史的記憶。
這件事在這兩天裡由於齒的事情和制定征伐蘇子國的方略,太忙,還沒來得及給其他人說。
這祭仲又是怎麽知道的?鄭忽心中疑惑。
“原、樊兩邑左周右鄭,引狄不侵周而侵鄭,且其在周時,臣未嘗聽聞二邑有結於狄而入周者!”
祭仲笑眯眯的說著,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祭仲既然已經知道,那麽自家老爹……鄭忽不由多想了一層,“這或許是對我的考驗也說不定!”
“且,世子莫要以為溫人是心存故國。”
“難道不是?”鄭忽有些急切的問道。
“是,亦非是,心存故國者有之!”
“願聞其詳!”
“世子可知,當初君上始朝天子,天子不禮,君上遣我刈麥,刈何地也?”
“溫!”鄭忽張口就來。
“然也,而後君上再朝天子,天子是何態度?”
到這,鄭忽算是明白了,原來這溫邑和周王室的關系也不一般。
當初祭仲割過溫地的麥子後,鄭莊公再朝天子,天子回禮用了十車麥子來羞辱鄭莊公,可見這溫邑和周王室的關系並不一般。
若是溫邑與周天子不睦,周天子豈會如此生氣,公然羞辱一國諸侯?
不過,鄭忽還有一個疑問“那依祭大夫之言,為何溫地屬周時,溫人與王室相抗?”
“前時蘇子國滅,地並於周,然蘇子國本畿內之封,溫人思念故國,實非不願以地歸周,溫本周地也!”
祭仲說到這,鄭忽算是徹徹底底的搞明白了。
用後世的話說,以前的溫人其實是雙重國籍的持有者,既是蘇子國人,又是周人,蘇子國滅後,只剩下一重國籍。
雖然懷念蘇子國,與周王室對抗,但這完全是屬於人民內部矛盾,畢竟他們也是周朝國籍的持有者。
而現在他們與鄭對抗,這就是屬於敵我矛盾了,所以,這個時候人民內部的矛盾就是屬於次要矛盾了。
這麽看來,溫邑和周王室私底下是有勾連的。
“祭大夫真智人也,微大夫,忽幾釀成大錯矣,謹謝之!”
鄭忽暗道兩聲僥幸,同時立刻向祭仲表示感謝。
鄭忽真是沒有想到這一層,其實雙重國籍這事在此時並不少見。
鄭人和秦人原來不就是雙重國籍的持有者嗎。
隻不過這兩國現在都在王畿以外建國,就不再保留周朝的國籍了。
隻能說,鄭忽身為一個後世人,在此時,思維多少是存在著一些盲區。
這也是不可避免的。
既然溫人不完全算是蘇子國的死忠,那麽原來處置溫人的那套方案就不能用了。
“以大夫之見,此次伐滅溫邑後,該如何處置?”鄭忽謹慎的詢問祭仲的想法。
以前對於祭仲的能耐,鄭忽隻是聽說,或是來自史書的記憶,從來沒有真正的實實在在的了解到這老狐狸的能耐。
現在,鄭忽在心中感歎“盛名之下無虛士也!”
也得虧祭仲偏向他,不然,他這個世子之位還真是難以維持。
鄭忽現在心裡隻有一個想法,就是不能讓這老狐狸像歷史上那樣出危險,不然,隻要有一次丟掉節操,那麽以後就再也沒有節操了!
這老狐狸至少在此時看起來還是跟衛國的賢臣石F很像的。
“以力迫之,以利誘之!”
“此言何解?”鄭忽道。
“滅其頑抗者、暗結於狄者,逐其陰結於周者,其余搖擺不定者,導之以利,用之以德,懷之以柔,加之以威,其民自安矣!”祭仲捋了捋胡須,對鄭忽指點道。
“唯,謹受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