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王天下初臨第一百五十二章授兵於大宮兩天后,一場盛大的祭祀儀式在鄭國的宗廟石室中進行。
鄭莊公親率群臣奉祀,祀以太牢。
這是此時諸侯祭祀祖宗的最高禮節。
《國語・楚語》中,楚昭王問觀射父祭祀禮節,觀射父所謂“天子舉以大牢,祀以會;諸侯舉以特牛,祀以太牢。”
意思就是天子平常開趴體,宴請諸侯,用太牢禮,即殺豬、牛、羊來款待諸侯,祀祖則用三份太牢。
諸侯平常開趴體,用特牛禮,即殺一頭牛用以款待賓客,祀祖時則用一太牢。
鄭莊公雖然偶爾有僭越,但是在祭祀用禮這樣的大事上卻是規規矩矩,不敢有絲毫逾越之舉。
原因很簡單,像樂舞之類的,逾越就逾越了,即便周天子知道了也最多生一頓悶氣,其他諸侯對此也不以為意,說不定還會學著偷偷欣賞一下。
但是,祭祀就不一樣了,若是逾規用天子的祭祀,這不是明擺著有代周自立的心嗎,這樣做不但天子不會答應,其他諸侯也不會答應。
說到底,此時的王室雖然弱,但是實力還是有的,也就僅次於當世的幾個大國而已。
而且在幾個大國之間還有一定的號召力。
所以,打擦邊球可以,但是千萬別觸及底線。
像春秋末期,夫差敢接受魯國的百牢之禮,在此時是不可能存在的。
誰敢,誰死,絕對沒有任何例外!
鄭忽持大鉞,原繁持小鉞以衛鄭莊公左右,祭足、高渠彌等人亦持劍護衛。
入廟,泄駕奉以明水,公子呂牽牲,巫祝曰:“鄭之三世孫寤生,揚先君明德,信其道德,謀明輔和,奮庸建業,匡佐周室,協理萬邦,黎庶以安,天子嘉之,賜以彤弓,其章顯聞,是以告祖,以慰在天!”
鄭莊公再拜稽首,曰:“不肖孫寤生受天明命,視政,非有尹、周之德,惟以兢兢,得天不棄,嘉此彤弓,非褒朕躬,實以不忘祖宗夾輔之功也!”
緊接著,鄭莊公又再拜稽首。
於是,宗廟裡響起了《天保》之曲。
天保定爾,亦孔之固。
俾爾單厚,何福不除?
俾爾多益,以莫不庶。
天保定爾,俾爾戩Y。
罄無不宜,受天百祿。
降爾遐福,維日不足。
天保定爾,以莫不興。
如山如阜,如岡如陵。
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
吉蠲為,是用孝享。
^祠A嘗,於公先王。
君曰卜爾,萬壽無疆。
神之吊矣,詒爾多福。
民之質矣,日用飲食。
群黎百姓,遍為爾德。
如月之恆,如日之升。
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
如松柏之茂,無不爾或承。
這是鄭忽在鄭國罕見的聽到一首拍周王室馬屁的樂歌。
這首樂歌的中心思想就是周王室受上天保佑,王位永固,國祚萬萬年。
為什麽會奏這一曲,其實鄭忽也能理解,周王剛賜彤弓,就開始搞僭越,這不就明擺著不把周王室放眼裡面嗎,既然不放眼裡了,那彤弓還有個屁用,既然彤弓沒屁用了,這麽點小事就擺個這麽大的場面告祖,這不是典型的欺騙祖宗嗎?
所以……
……
午時,告廟儀式終於告一段落,其實這次告廟分兩部分,前一部分向祖宗獻彤弓,
後一部分向祖宗告以征伐蘇子國事宜。 告廟結束後,鄭莊公開始召集此次征伐蘇子國的將領。
鄭忽此次帥師出征的作為主將,自然是一馬當先,其後有祭仲、祝聃、暇叔盈等人。
於是,鄭忽在宗廟中具實向鄭莊公匯報了此次的征伐路線和計劃。
此次伐蘇子國,大軍出新鄭,經製邑渡黃河,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撲溫邑,不待其援軍到來,便以最快的速度攻佔溫邑。
再在溫邑分兵兩路,一路由祭仲率領向東北,滅州邑,然後直奔緱┮亍
另一路由鄭忽自將,滅後直攻原、樊二邑。
兩路軍分別取得勝利後,再會獵於陘邑,之後伐草中戎及驪戎,取台谷之惡金而還。
這個計劃,鄭忽這兩天已經在心中推演了好幾遍。
所謂擒賊先擒王,隻要把這幾個與鄭國過不去的城邑打服,其他的自然不敢生出任何的反抗之心。
鄭莊公對於鄭忽的這個計劃表示讚同,祭仲等人亦沒有異議。
當然了,這隻是大的方面,具體的細節要臨事才能隨機應變。
計劃已經確定,接下來自然就是向士卒分發兵器,作出征前的準備工作。
……
“大軍開撥!”
隨著鄭忽的一聲令下,將近八千人的大軍開始從新鄭出發。
假命伐宋時,鄭莊公命人製作的代天以討不臣的“蝥弧”大旗在整個大軍隊伍前隨風飄動,獵獵作響。
其余鏽著“鄭”字的大旗亦在整個隊伍中隨風搖擺。
祭仲在中軍為鄭忽親駕馬車。
車馬走在被凍的硬梆梆的路面上,馬不時的打個噴嚏,哈出一縷白煙。
天寒地凍,時辰也已不早。
剛出新鄭郊外,鄭忽便下達了加快行軍的命令。
中原地區的冬天本就極冷,尤其是臨近晚上,溫差更大,用後世的專業術語來說,這叫溫帶大陸性氣候。
所以,今天晚上大軍務必趕到鄶邑。
不然的話,大軍中必有因此而凍傷者。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三軍剛出征就遇到這種狀況,天知道會對士氣的打擊有多大。
冬天本來就不利於行軍,鄭忽若不能將大軍擰成一股繩,可以確定,這次出征基本上就是無功而返。
鄭忽看著駕車的祭仲,心說“他這一把老骨頭,別再交代在這了!”
祭仲並不知鄭忽所想,依舊專心為鄭忽駕著車。
“天大寒,祭大夫如有不適,不妨讓暇大夫駕車罷!”
鄭忽不得不關心一句。
暇叔盈為鄭忽車右,此時亦關切的道:“世子所言極是!”
倒是祭仲風輕雲淡“世子關切之心,臣知之矣,謹謝之!不過,臣還未老朽,無妨,無妨!”
鄭忽聞言,無奈的笑了笑“既如此,那便依祭大夫之言!”
祭仲的重要性,鄭忽可是明白著呢,更別說,他們二人現在已經算是翁婿關系。
所以,必要的關心還是需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