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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主明疆》第69章 談吐不俗
  受訊的日子比預想的要來得快。

  大同府多次派人上門交涉,事情越鬧越大,於是,次日午後,卓軒被人帶入了總鎮署官邸。

  郭登、沈固、陳公、左參將方善、右參將許貴在座。林峰躬立於門前候命。

  卓軒早先見過座上五名顯赫官員中的四人,只有許貴是初見,其軍職、姓名還是從袁指揮使那裡得知的。

  林峰投來關切的一瞥,方善、許貴匆匆看卓軒一眼,郭登、沈固、陳公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這麽多顯赫人物,不料卻是以這樣一種方式,令人唏噓。

  聽說明代小人物無論是面見文官還是武官,只要見到官老爺,都是要下跪的。可他嚴重缺乏下跪的自覺性,再加上無人喝令他跪下,所以,卓軒始終保持著肅立的姿態。

  熟讀《鬼谷子》之後,他知道與人臣打交道要“言私”,可是,今日的身份有些尷尬,一個受訊者,何來的資格與人言私?

  再說,天知道這些要員的私心何在!

  不過,他並不惶恐,面對危機二字,他隻想著“機”,而淡忘了“危”,若非一時衝動引發毆人致死事件,一名小小的兵頭,有何資格與總鎮署的要員說上話?

  還是值得慶賀的,正所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陳公靠在椅背上,半閉著眼睛,顯然對眼前的閑事毫無興趣。身為天子家奴,習慣於盯緊主將的忠誠度,大概只有主將權欲膨脹、調兵動向可疑等軍中異象,才能激活他靈敏的嗅覺。

  當然,監軍中官對事關卓軒的許多傳聞並非完全無感,至少,那個流民的身份就讓他存疑於心,不吐不快。

  見眾人遲遲未開口問話,陳公睜開眼睛,盯著卓軒,目光裡除了一絲疑惑,好像並無其它的意味。

  “小子,聽說你是流民,流民不是流落荒野,輾轉於途的麽,為何有人說你在陽和城外定居?”

  一定是那些衙役在瘋咬!

  初次聽見宦官這樣的奇特人類說話,卓軒沒覺得他的聲音有何異常,“尖嗓子”好像只是一個傳說,並不適用於所有的內侍。

  “那些流落荒野、輾轉於途的並非真正的流民,只是逃荒的災民、逃難的難民而已,他們在原住地擁有戶籍,可以隨時返鄉複業。

  真正的流民是明明定居了,卻無戶籍,原住地戶籍被一筆勾銷,新住地又不準他們落籍,身為天子的子民,居然不知道自己屬於何方人氏。”

  此言無異於投石激浪!

  隨著卓軒的娓娓道來,一個十分現實的民生問題擺在了眾人面前。

  從宣德年間開始,全國各地就有成規模的百姓背井離鄉自謀生路,或不堪稅賦苛重,或源於災荒戰亂。

  二十多年過去了,這一現象濤聲依舊,而且愈演愈烈,在湖廣襄漢一帶,在浙江、福建的山林中,嘯聚著大量流民,流民從某種程度上助推了江南民變的激化。

  然而,幾十年來滿朝大臣無人為此出謀劃策。

  但見郭登、沈固、方善、許貴四人的目光齊刷刷掃來,卓軒立馬有了置身於聚光燈下的感覺。

  陳公習慣了做天子家奴,腦子裡只有“君”,鮮有“民”這個概念,何況還是流民,不值得為此傷腦筋。此刻,他的興趣全在獵奇上。

  “嘿,還有這等奇事,有意思!讓流民落籍很難麽?”

  是呀,讓流民落籍很難麽?

  卓軒微微躬身,“其實不難,

讓散居的流民就地落籍,官府不過是動動筆而已;在流民墾荒嘯聚的地方,派官治理,不過是多設幾名官員而已,如此天下安定,無本而得萬利。屬下在想,天子必定希望看見包括流民在內的天下百姓都能安居樂業。”  “哦,哦。”陳公問完了,也就心滿意足了,虛應幾聲,過後不會再讓“流民”這個詞佔據自己腦海裡哪怕一丁點的空間。

  而方善、許貴兩人就不同了,身為戍邊參將,他們時時刻刻要面對保境安民的問題,保境安民中的“民”泛指所有的老百姓,自然也包括流民。

  許貴一扭頭,甩給沈固一個相當任性的臉色。

  哼,咱們武將無權言政,可你沈固可以言政,安置流民如此容易,為何不做?平時口口聲聲把民掛在嘴上,莫非你們嘴上的民僅指士大夫及圍在士大夫周圍的一幫人?

  他娘的,天理何在!

  沈固深望卓軒片刻,旋即扭頭轉視窗外,依然無動於衷。

  沈固自有沈固的考慮,流民往年拖欠的稅賦和其中混雜的逃犯就是兩個讓人大傷腦筋的問題,盡管對流民不理不睬無助於追討稅賦欠額,更無助於緝凶,但針對流民問題貿然提出政見,很容易給自己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因而並無足夠的動力去深入探討此事。

  說到底,流民在朝中沒有代言人,誰會真心拿他們的利益訴求當回事?

  陳公問起卓軒流民的身份,本是出於好奇,無關今日問訊主題,沒想到卻帶來了一個意外的效果。

  在眾人看來,這小子的談吐哪像個大頭兵?

  方善目視卓軒,平和的道:“卓軒,你的練兵法子不合定製,雖說得到了林峰的特準,但還是及早改過來的好。”

  肯定是陳密之流落井下石,暗中說自己的壞話!

  卓軒當然聽得出來,方善此言並無惡意,先以“得到了林峰特準”為鋪墊,再勸卓軒“及早改過來”,不過是針對有些人的非議,在問訊前走走過場,想大事化小而已。

  可卓軒並不認為這是一樁可以隨意讓步的小事,一名微不足道的伍長也該有自己堅守的底線,好不容易從林峰那裡爭來了自主練兵權,就多了分通往成功彼岸的希望,故而,他不願拿自主練兵權當交易籌碼。

  “本該聽從方將軍的教導,可既然林把總準了,屬下便以為不宜再變,否則難免有朝令夕改之嫌。而且,屬下等人練了近二十日,小有成效,詩雲:‘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屬下隻想善始善終。”

  “你讀過書!”

  方善猛然離座,發現方才那聲“你讀過書”好像不只是自己一人說的,就循聲望去,見許貴也起身站在那裡。

  二人不禁相視一笑。

  方善、許貴很高興。這年頭,要從一群大頭兵中找出一個知識分子,不比大海撈針來得容易。

  五百營兵中,能文能武者除了那個受人矚目的呂良之外,眼前的卓軒居然也算一個!

  方善先前就對卓軒高看一眼,今日見識了他的談吐之後,自然會更加驚奇。

  郭登、沈固、陳公全都盯著卓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當今的時代,子曰、詩雲好像是屬於像沈固這樣的士大夫的專利,此刻“詩雲”二字竟從一個少年流民口中道出,其間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沈固面無表情,但他的右手對著膝蓋微微拍動了兩下,這在久歷官場的老成者看來,是失去耐心的表現。

  沈固的確失去了耐心。

  一個閹宦、兩個武夫先後與毆人致死者說了半天的閑話,好像還從中找到了嘮嗑的感覺,很爽很愜意。

  這是問訊麽?荒唐!

  盯著卓軒,右都禦史沉聲道:“擅出軍營生事,致一死五傷,此事鬧得全城盡人皆知,想要大事化小絕無可能!據管營把總說,此事系你一人所為,可當時有人看見多名士卒衝出軍營,不止你一人。不妨仔細想想,如實道來,若不是你一人所為,便可另當別論。”

  眾人面色齊齊一凜。沈固此問不僅給卓軒施足了壓力,還拋出了一道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誘餌。

  沈固意欲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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