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浩慨,回家吧。”秦安臨松開手,和顏悅色地說。
“我沒有家。”薛浩慨沙啞地笑起來,笑著笑著眼淚不由自主從眼眶裡流出來。秦安臨,如果在三年前認識你,我是否就不會被侮辱,至少在我傷心欲絕的時候還有人願意站在我的身邊。
即使是半年前認識你,我也不會在得知那個畜生調職後又升為別的學校校長時絕望地自殺,被黑貓蠱惑傷害那麽多的人。但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相遇就是無奈。
“不,你有家,有愛你的父母。他們一直都在等著你回家。過去的事情已經沒有辦法改變了,為什麽要為了那樣人的毀了自己的未來。”
“愛我,愛我的話他們就不會這麽做了。”薛浩慨激動地叫起來。
“薛浩慨你知道嗎,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就離家出走了。一直以來我都有個心願,希望爸爸可以回來,希望一家三口回到過去的日子。可我知道這是一個永遠都無法達成的心願。但至少你可以。”
就算再堅強,說到自己最愛的人秦安臨還是哽咽了。
他依稀記得在那段最困難的日子,外婆得了重病過世,家裡欠下累累負債,為了讓心愛的兒子可以過得好一些,那個瘦弱的男人是怎樣挑起一家的重擔。
這些年來,他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找到父親,到底是怎樣的絕情才可以讓一個男人毅然決然離開妻兒,十年沒有音訊。
“薛浩慨相信我,你的爸爸媽媽是愛你的。他們有他們的苦衷,他們想要的只是你可以幸福快樂。”秦安臨抓著薛浩慨的肩膀,含著淚說道。
七年前,母親含淚選擇了改嫁,在那個富裕的家庭裡,他卻感受不到一點溫暖。總是戰戰兢兢地活著,不敢說不敢做,低人一等低眉順目地活著。
但就算是多方忍讓,哥哥還是橫豎看他不順眼總是借機刁難,而帶著虛偽微笑的哥哥也趁機說著嘲諷的話,為了讓母親過得好一點,他只能選擇離開。
“薛浩慨,回頭吧,一切還來得及,我,大家會原諒你的。”
秦安臨說著,不禁潸然淚下,“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家人更重要的。家人就是,全世界都背叛了你,唯有他們會在風雨過後,依然不改。”
“家人,不!”薛浩慨用力推開秦安臨,為什麽吸食了那麽多的毒品神智還是那麽清晰,“張一天會原諒我,被關在牢裡的女學生會原諒我,拋下妻兒逃命的農民工會原諒我?就算會,我也沒有回頭路了。”
沒有回頭路?薛浩慨淒然的笑容讓秦安臨心如刀割,眼前的女孩確實是罪無可赦,但讓他走到這一步的又是誰,錯的又是誰!
“可以答應我,永遠都不要把我的事告訴任何人,就讓我……”
話說到一半薛浩慨整個人突然向前傾倒,秦安臨急忙抱住他,薛浩慨的身上不知何時多了數十道恐怖的抓痕,血不斷地湧出,但薛浩慨卻像是不知疼痛一樣,眼睛直勾勾盯著窗外。秦安臨順著薛浩慨的目光望去,一雙碧綠的眼睛正隔著玻璃冷冰冰地瞪著他們。
“陳淼,快點叫救護車。”
是黑貓,秦安臨心下一驚立刻明白是什麽回事。他將薛浩慨抱到床上,立刻翻窗追了出去。
陳淼遣散了混混聽到秦安臨叫他,立刻趕到二樓裡間,窗戶打開著秦安臨已人影不見。地下全是血,整個房間都彌散著令人作嘔的濃烈血腥味,奄奄一息的薛浩慨躺在床上,鮮血將被單完全染紅,一滴滴順著床沿往下淌。
煙姐真是的什麽苦差事都交給我。陳淼小聲嘀咕了一句,拿出手機撥打了120,又拿出煙姐交給他的止血藥給薛浩慨敷上。
白色的粉末一撒到傷口上,血流的速度立刻減緩下來。看著薛浩慨一時半會不會有事,此地也不便久留,陳淼一溜煙離開小樓去找秦安臨。
秦安臨茫然地站在夜幕中,右手狠狠砸著身邊的水泥電線杆。早就猜到黑貓不會放過薛浩慨,為何會疏於防范。可現在已經追丟了,想要再尋到黑貓的蹤跡,幾乎是不可能的。
“喵嗚!”
一聲慘厲的貓叫劃破寧靜的夜,秦安臨聞聲追去。剛到大路邊,眼前突然一片明亮,刺眼的光讓秦安臨頓時失去焦距,等到眼睛適應光線,他愕然發現黑貓的屍體直挺挺地躺在路燈杆邊,雙目暴突身上卻沒有任何傷痕。更讓秦安臨吃驚的是,黑貓的身下壓了一塊古玉,而這塊古玉正是當年離家的父親一直隨身攜帶的。
那個神不知鬼不覺殺了黑貓的人是誰,光熙?秦安臨仔細想想,剛才似乎看到嬌小的身影一閃而過。應該不是光熙。還有這塊和父親一起失蹤了十年的古玉,竟然會在黑貓的身下再度現世,是剛才那個人留下的?
父親曾經對秦安臨說過,這塊古玉維系著他們一族的命脈,玉在人在,玉碎人亡。難道……秦安臨緊緊攥住冰涼的古玉, 心情一下低落到谷底,他不是沒有想過一個人間蒸發十年的人還活著的可能性有多渺茫,可現在見到古玉基本上已經沒有希望了。
突然,呼嘯的警笛劃破寂靜的夜空,秦安臨頓時想起薛浩慨來。他將古玉收在懷中,朝著小樓跑去。在距離小樓幾十米遠的地方,秦安臨看到警察和醫生衝到小樓中。為了避免麻煩,他立刻躲到暗處。
“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肩膀突然被有人重重地拍了一下,秦安臨轉身一看,竟是陳淼,他什麽時候來的,秦安臨全然沒有覺察。
“那就好。”不管怎樣,薛浩慨沒事就好。
“事情總算是妥善解決了。”陳淼調皮地一吐舌頭,“不然煙姐又得罵我了。”
“煙姐,他是誰。”
“是啊是啊煙姐是誰呢,誰是煙姐呢。”陳淼的臉色突然一變,似有難言之隱,他裝傻充愣地說道,“我也不太清楚,要不你問警察叔叔啊。”
陳淼說完一個閃身已在幾米開外,看來他的身手和秦安臨是伯仲之間,甚至可能更甚一籌。秦安臨追了幾條街,只見陳淼跑到小巷中,等他趕過去,已不見少年蹤影。無奈間秦安臨隻得悻悻而歸,而遠處的張一天則在極度的疲倦中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