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生命的盡頭,人越是眷戀活著,即使在這個世界上已少有依托。身上的體溫不斷流失,時間卻仍然停滯在這一秒。宮文彥一臉凝重沉默不言,張一天的心也好受不到哪裡去,他從未感受過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悲哀。
“對了你剛才不是懷疑我們在原地打轉。”突然間張一天精神奕奕,“一定是屍胎搞的鬼,讓我們產生幻覺,又把我們困在這裡,只要找到屍胎把它趕走就沒有問題了。”
“屍胎?”又是盜墓筆記?張一天對盜墓筆記的狂熱讓宮文彥真是無話可說。
“對了,要看到屍胎一定要摸金符。”張一天一把拽住宮文彥,在他身上亂摸,“你不是走南闖北嗎,有沒有摸金符。”
張一天認真思考的樣子還蠻可愛的。不過……
“好痛!”張一天捂著腦袋大聲抗議。
“自找的。”宮文彥忍不住笑了起來。
“終於笑了。”
“你……”宮文彥看著張一天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什麽叫做沒有人會記得你,我就會記得你,我們現在可是同生死共患難的兄弟了。”張一天攬著宮文彥的肩膀,笑著說。
“你真的不怕,很可能我們會死在這裡,對我來說生命屈指可數,對你來說好看好的一切才剛剛開始。”宮文彥詫異地看著張一天,女孩身上的神采讓他有了一瞬間的眩暈。
周圍的水汽越來越重,甚至出現了冰渣,每呼吸一次氣管都凍得生疼。體力幾乎流逝殆盡,張一天不願相信英勳會用這種方式將他折磨致死,可到此時他不得不相信經雨信的說法,英勳的自我意識可能已經完全消失了。
“我們不會死的,我的預感從來都沒有錯過,英勳不會殺我的。我真是太蠢了剛才竟然會認為英勳不好。”此時此刻唯有欺騙自己才有希望,說到此處張一天頓時又充滿了力量,他站起身,“可以走嗎,我們一起離開這裡。”
看著張一天伸出的手,宮文彥釋然地笑了,他的自信來自於對丘英勳的信任,可當張一天真的面對丘英勳的背叛時,這張笑臉會變成什麽樣子。習慣了傷害和背叛的宮文彥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動了,單純的感動。
宮文彥點點頭,用力拉住張一天的手。水汽的侵蝕下張一天的手冰冷刺骨,可從中傳達出的青春的力量卻讓宮文彥再度充滿信心。
“啊!”宮文彥正想著,開路的張一天受水汽影響沒有留意腳下的石塊,差點沒帶著宮文彥一起滾到地上。
“該死的哥哥好不容易有乾勁你就給我下馬威。”張一天氣得拿起石塊用力摔了出去。
宮文彥靜下心來思考,張一天所說的屍胎當然只是小說杜撰,但困住人的陣法卻是比比皆是,不懂其中的玄妙自然覺得不可思議,只要明白陣法運作的原理就一定可以解開。只是這種上古之術懂的人鳳毛麟角,雖看過幾本古籍,若想解陣宮文彥還是缺少知識和慧根。既然丘英勳並不想要張一天的命,現在以靜製動以不變應萬變才是最好的選擇。如果擅動改變了陣法,只會陷得更深。
“張一天先等……”宮文彥的話還沒說完,石塊已被張一天扔了出去。
“呃?”
並沒有用多大力,過了許久卻沒有聽到石塊落地的聲音,張一天不禁有些好奇。他探著腦袋往濃霧深處望去,目光所及之處,濃稠的霧卷起圈圈漩渦,層層疊疊仿佛置身雲海之巔。
宮文彥的心一沉,陣法已然發生了改變,恐怕殺機會緊隨而現。
等了許久,想象中的殺機沒有出現,濃重的霧氣裡卻傳來女子尖利的叫聲。宮文彥戒備地盯著前方,水霧中出現了兩個模糊的人影。
“誰啊找死!”振聾發聵的女高音再次響起,無禮又霸道,除了薛浩慨還有誰。
看到薛浩慨元氣滿滿的樣子,張一天松了一口氣,相信秦安臨已經順利將惡靈驅除了。
“是你想要謀害我。”一看得罪自己的是張一天那家夥,薛浩慨的火氣更大了,“找死啊你。”
“就是我怎麽了。”張一天一向對薛浩慨心懷不滿,正好遇上心情不好也就沒必要給對方面子了。
“怎麽了。”薛浩慨手中拿著磚塊,“那你也嘗嘗這板磚的滋味。”
“我頂多用石子扔了一下,你用板磚還回來,也太過分了一點吧。”張一天雙手叉腰,毫不示弱地說。
“薛浩慨。”秦安臨從薛浩慨手中奪下磚塊,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你管我!”
薛浩慨怒目圓睜,殺傷力巨大的鞋跟迅速碾過秦安臨的腳背。“活該。”他雙手抱肩,樂呵呵看著秦安臨皺眉的囧樣。
“你沒事吧。”秦安臨這句話不是對張一天而是對宮文彥說,他上前幾步扶住宮文彥的肩,“你的臉色很不好。”
“沒事。”宮文彥拂開秦安臨的手,“只是有些低血壓。”
“有事給我打電話。”宮文彥將名片給張一天,轉身離開。看著宮文彥離開的寂寥背影,張一天有些感傷,他的事自己什麽忙也幫不上。
“張一天,他是誰?”秦安臨問。
“我的一個朋友,因為擔心我才趕來的,結果也被卷了進來。”
“你們囉嗦夠了沒有,我肚子餓死了,秦安臨是男人的話今天晚上你給我請客,順便好好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薛浩慨說完大步流星朝前走去,秦安臨站在原地頗為無奈,原來請客才是重點,解釋不過次要。男人的心思真是難測。
“你把惡靈的事告訴他了。”張一天將秦安臨拉到一邊,小聲問。
“不是我說的,他自己記得。”
“惡靈封印之後不是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理論上講是有這種可能。”
“有什麽見不得人的要在背後說啊。”
聽到兩人在身後竊竊私語,薛浩慨氣呼呼瞪了張一天一眼,折轉身拉起秦安臨的胳膊將他強行拖到自己身邊:“總之今天你不給我解釋清楚休想過關。”
張一天無奈地看著秦安臨,心想你還是自求多福吧,整個年級除了洪成周,薛浩慨就沒給過別人好臉色。
三人一路回到學校,薛浩慨直奔二食堂三樓自選餐廳,毫不客氣從秦安臨手中搶過飯卡刷著最貴的菜。看著飯卡中的余額越來越少,秦安臨的眉擰成了苦瓜,薛浩慨卻絲毫不在意,小眼神好像說怎的了你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