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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耀卡尼迪》第31章 智者
  和絕大多數宅男一樣,梅丘的心中至今還存在著一個英雄救美的夢。

  所以,當遇到危險的時候,他頗為蠻橫的將心愛的姑娘送上了戰馬,讓她馳向生的道路,而他則瀟灑轉身,面對強大到近乎絕望的強敵,倔強的拔出腰間的長劍做著最後的、無謂的抵抗,他甚至已經開始腦補起了赫蘿回眸望向他背影時的淒美目光,也許會有一滴淚水劃過她的眼角,此刻之後,他在她的心中已經深深扎根,然後隨著時間的流逝再被漸漸遺忘。女孩兒的未來必將幸福快樂,只要她能夠繼續露出笑容,就讓他覺得一切都已經足夠

  所有的前奏都很順利,就當他準備滿懷為心愛之人付出生命而陶醉在自我滿足感中慷慨赴死的時候,那個被救的姑娘竟然又跑了回來一招撂倒了大魔王然後告訴他這種級別的貨本姑娘可以一次打十個。

  姑娘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顧不上吐槽,梅丘一個鯉魚打滾從地上翻起了身子,瘋了一般的向維恩跑去,一邊跑一邊在心中祈禱騎士平安無事,要知道騎士剛剛可是被那名強大的熊地精正面擊中。

  腳下趔趄著跑了兩步,梅丘驚訝的看著維恩一瘸一拐的向自己走來,他的右手捂著自己的肋部,一隻腿明顯受了嚴重的傷,身上的板甲上清晰地印著一道巨大的手掌形狀的凹痕。

  “在最後的時刻往旁邊躲了一下,卸掉了大部分的力道,幸虧那隻熊地精用的是巴掌而不是拳頭。”維恩輕輕地咳嗽起來,一絲鮮血從嘴角流了出來,“左腿骨折了,斷了幾根肋骨,或許還有點內傷,不過沒什麽大礙。”

  梅丘松了口氣,維恩沒事就好。

  他環顧四周,入眼處盡是穿著銀色鎖子甲的甲士,這些英勇的戰士在剛剛的戰鬥中向熊地精發起了自殺式衝鋒,用自己的肉體折斷了那顆松樹。

  雖然成功的為維恩爭取到一個進攻的機會,但甲士們也付出了巨大的傷亡。

  他大聲的喊道:“所有人立刻尋找幸存者,救治傷員!”聲音嘶啞的可怕,甚至帶上了哭腔。

  如果說剛剛地精們的屍體讓他感到不適,那麽眼前的同袍們的死亡景象則讓他陷入了崩潰的邊緣。

  殘肢,斷臂,以及仍然飄散著的還未散去的陣陣血霧,空氣中充滿了血腥味,甲士們的屍體散落在各處,每一名甲士在被松樹擊中的時候都直接爆裂開來,他們雖然是精銳的士兵,但終究還是未能突破騎士階位的普通人,被一名超凡生物正面擊中之後已經是必死的局面,不會出現維恩那樣幸存的可能。

  沒有傷員,沒有幸存者,甚至連一具全屍都沒有。

  梅丘跪倒在地雙手捂著臉,淚水不可抑製的流了出來,透過指尖的縫隙,滑落到泥土裡。

  剛剛的一戰太過慘烈了,足足上百名甲士死在了熊地精的樹乾下。

  他抬起頭,臉色狠厲,一字一頓,“給我殺光這個部落中的所有地精,一個不留!”

  “年輕的領主啊,請暫息您的怒火,放過那些可憐的地精吧。”安德斯坦拄著手杖從帳篷裡走出,他的面容愈發蒼老了,臉上的褶皺堆在一起,更顯滄桑。

  周邊的甲士都驚奇地看著眼前的老地精,他們從沒有聽說過有哪隻地精能說出這麽標準的大陸通用語,短暫的驚訝之後分分舉起武器戒備起來。

  維恩凝視著地精長老,揮了揮手,阻止了想要上前擊殺安德斯坦的甲士們,他艱難的移動著步伐,

走到跪倒在地的主君的身邊,拔出長劍充當著護衛的角色。  年邁的地精長老走到梅丘面前,跪倒在地,將頭顱深深的叩在地上,聲音卑微而絕望,“高貴的領主啊,這個部落最勇敢的戰士都已經被您的甲士殺死了,剩下的不過是一群被嚇破了膽子的可憐蟲罷了,歐菲卡塔林丘陵的地精部落從此刻起已經化為了歷史,從今往後,它們會像野狗般逃竄於荒野之間,不敢再對您和您的領地有絲毫的非分之想。”老地精重重的磕著頭,腦袋撞在摻雜在泥土間的石頭上,砰砰作響,“求您展現您的仁慈,放過那些可憐的地精吧。”

  莽山發出痛苦的哀嚎,他劇烈的掙扎起來,可越是掙扎藤蔓吸血的速度就越快,片刻後他再次垂下了自己的身子,整個人就像被掛在聖誕樹上的烤雞一樣,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悶聲作響:“長老!您為什麽不走?”言語畢,平生未曾流淚的堅強戰士卻早已經淚如雨下,他無聲地痛哭著,連哭嚎的力量都沒有了。

  場面陷入寂靜,在充盈著地精與人類甲士屍體的血腥戰場上,梅丘無力的跪倒在地,面前則是五體投地的安德斯坦。

  赫蘿走過來一把拉起了梅丘,伸出手在他的臉上抹了一下,擦幹了他臉上的淚水,又俯身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安德斯坦。

  這一刻的賢狼終於爆發出了遠超平時的驚人智慧,她深沉、內斂,眼中閃耀著絢麗的光芒,“吾曾聽聞地精的國度還留有一部分繼承者,但沒有想到竟然能在這種地方見到尊敬的地精智者。”她俯下身子,深深的低著頭,對安德斯坦行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禮,鄭重道:“妖精赫蘿向偉大的地精文明繼承者致敬,感謝您與您的先祖為大陸所有種族所做出的貢獻。”

  安德斯坦悵然一歎,斂容回禮,“安德斯坦見過豐饒女王,您的大名如雷貫耳,卻不曾想您竟然仍然留在當初所建立的國家的國土上,我只不過是個苟活於山野間的老地精罷了,不敢擅稱地精文明的繼承者。”他頓了一下,垂首道:“地精的文明已經消亡了,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再度將它重現。”

  梅丘默默地看著赫蘿與安德斯坦互相行禮,場景莊嚴而肅穆,無論是安德斯坦還是赫蘿都不是人類,但卻比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類更為博學睿智。他並不知道自己此刻正在見證著歷史。晨曦大陸上最頂尖的兩名存在匯聚到了一處,猶如日光與月光交合,豔陽與暴雪相應。

  他心中悲痛,眼前浮現起甲士們為了保護他不斷衝向熊地精的景象,恨聲道:“要我放了剩下的地精?憑什麽?”

  “既然您的身邊有豐饒女王這般偉大的存在,便必不致缺乏,我想象不到自己還有什麽可以讓您動心的物品。”安德斯坦對著梅丘深深鞠躬:“我不敢祈求您放了我和莽山,隻想求您放了那些沒有智慧的野地精,他們不會對您造成任何威脅,而您今天的舉動也會為您贏來仁慈的名望。”他的聲音有點苦澀:“雖然只是人類眼中的異族間的名望,但也總會有發揮作用的時候。”

  梅丘正眼打量起眼前的老地精,滄桑的面容並不能掩蓋他眼中睿智的光彩,他站在那裡不到一米高,那麽的羸弱,卻好似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淵博,讓人歎為觀止。

  這是梅丘穿越以來遇到的生靈中唯一可以用儒雅來形容的存在。

  “你好像和其他的地精不一樣?”梅丘有些好奇起老地精來,“至少你的通用語說的很流利。”

  “從生理上來講,我和其他的同胞並沒有什麽區別,我們擁有同樣的祖先與血脈,所以我們的生理構造也是一樣的,如果非要說有什麽不同的話,那大概就是後天的教育了,我曾有幸在幼年時聆聽地精中的智者的教誨,得以從混沌與懵懂中脫離,但我的其他同胞就沒那麽好運了。”安德斯坦斟酌著自己的話語,最後還是向梅丘說道:“事實上,無論是大陸通用語還是通用文字,都是地精所創造的,人類以及仍然使用這些語言文字的其他智慧種族,都是地精文明的學生。”

  梅丘面露驚訝的神色,他從阿爾諾的記憶之中得知大陸上的人類諸國甚至是北域的諾德人都在使用大陸通用語與通用文字,當初看到那段記憶的時候還在感慨原來這個世界也有一名能夠做到書同文的蓋世英主,卻沒想到這一切竟然都要歸功於地精。

  他有些不能接受,潛意識裡的種族主義爆發出來,他一直都認為人類才是萬物之靈,其他的種族只不過是人類的附屬而已。

  當然,赫蘿是例外,她是妖精,不是普通的異族。

  “你的意思是說,地精發明了通用文字與語言?”梅丘叫了起來,語氣中滿是不可思議,“那豈不是說人類的文明全都是地精創造的?”

  “事實上,我並不認為現在的人類諸國聯合起來的整體是一種文明。”安德斯坦說到了自身的專業處,對於真理的執著讓他忘記了自己族人的生死還掌控在面前的領主手裡,他毫不畏懼的陳述著自己的觀點,“人類的崛起不過數百年的時間,你們依靠著騎士的力量在大陸上站穩腳跟,繁衍生息,但卻走偏了道路,你們太依靠騎士了,簡直把整個種族的未來都押在了騎士的身上。”

  “沒有騎士,我們早就被異族滅了不知多少次了!”梅丘不服氣的爭辯道,剛剛的戰鬥就是例子,一名沒有鎧甲坐騎甚至沒有武器的熊地精差點團滅了包含一名突擊騎士與300名精銳甲士在內的卡尼迪家族的所有武裝力量,凡人在人外面前是那麽的弱小無助,只有戰列騎士才能對抗這些怪物,為人類開辟出一條生存之路。

  “騎士只不過是人類現階段的,最有效的武力依靠而已,像是一把長劍或是一面大盾,無論何時,階段性的武力存在方式都不可能成為一個種族的全部未來,你們過分的提高了騎士的分量,整個族群的生存方式都為了適應騎士的存在而改變,劍與盾已經不僅僅是你們生存下去的依靠,反而成為了影響整個人類種族發展的桎梏。”

  “農夫努力的種田繳納賦稅,領主們拿到賦稅之後供奉更多的騎士,年輕人不斷地錘煉自己的身體,磨練自己的精神,你們非常努力,卻一直在原地踏步,自人類興起已經過去了幾百年,你們的種族卻沒有在文明等級的提升上做出絲毫進展。”

  “騎士的存在就像一道萬能藥劑,調和著人類種族的一切矛盾,效果很好,但並不完美,國王,貴族,騎士本身乃至於平民都縛住了自己的手腳,所有人都在故步自封,遇到問題就交給騎士去解決,然後簡單地將問題惡化的原因歸結於騎士的數量不夠多,實力不夠強,你們在騎士身上費盡心力耗盡了資源,卻沒有發現整個人類社會的矛盾已經處在了爆發的邊緣,艾瑪帝國坐擁西方希望將信仰傳播整個大陸,蓋倫特人在北方苦苦抵禦著南下的諾德人,加達裡王國承平日久,貴族們更喜歡用陰謀而不是有條理的政策來治理自己的領地,人類的內戰一觸即發,你們過去從沒有形成過一個統一的國度,現在看來仍然不可能,你們將在內耗中榨乾自己最後一點潛力與希望!”

  “我的種族在數千年前就已經建立起了大一統的秩序,不僅僅是一個國度,而是整個大陸!那時候的大陸並不叫晨曦,我們那個時候叫這片土地為寧靜大陸,地精文明在數千年前就已經搞清了生產力與生產關系間的矛盾關系,我們攀登著科技的險峰,不斷用雙手改造著物質世界,我們尊重各個智慧種族,將知識平等的教授給所有能夠接受它們的存在,你問我人類文明都是地精教授的?是的!如果沒有我們,你們現在還在山裡或者樹林裡撿果子!”

  “我要再次強調,人類沒有文明,至少目前沒有,人類諸國聯合起來所能呈現的不過是一種畸形的社會形態,所有人都被騎士階級吸著血,雖然戰列騎士確實是一群高尚且強大的存在,不過很可惜,他們自身就是一種阻礙人類形成文明的原罪!”

  安德斯坦不斷地訴說著自己的觀點,並沒有給予梅丘任何發言的機會,他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逐漸變成了咆哮。

  換做是大陸上任何一名貴族或是平民聽到這些話之後都會在第一時間以侮辱騎士的罪名揮劍砍掉地精長老的腦袋,但偏偏這裡的唯一一名貴族是個穿越而來的西貝貨,作為一名來自現代社會的大好青年,梅丘深深地明白地精長老的話語才是正確的,這個世界的人類並沒有地球上的人類那麽勇於拚搏不斷進取,幾百年來,他們就像一隻烏龜一樣打造著自己名為騎士的龜殼,當龜殼足夠保護他們免遭外界的傷害之後,他們便心滿意足的縮在殼內,對外界的一切不聞不問,自己索性冬眠起來,卻不知道烏龜的肉體已經因為長時間的缺乏運動而逐漸萎縮凋零。

  梅丘一屁股坐在地上,重重的垂下了頭,安德斯坦越講越興奮,梅丘的腦袋越聽越低,現場的情景也從老師向學生講課逐漸演變成了歷經滄桑的爺爺教育不懂事的孫子。

  終於,安德斯坦停住了話語,並不是講完了,他講的太多太快了,嗓子都啞了。他詫異的看著眼前的梅丘,忽然記起了自己戰敗者的身份,

  “安德斯坦,來幫我好不好?我可以拜你為老師,幫你重建地精文明!”梅丘崇敬的看著眼前的老者,他深刻的明白了眼前的智者有多麽寶貴。

  “我已經說過了,地精文明已經消亡了,沒有人能夠重建它。”安德斯坦想也不想,一口拒絕。

  “就算不能重建地精文明,至少你們能在我的庇護下活得更好!我保證絕不再殺任何一名地精,我甚至可以給於地精與人類平等的身份。”梅丘的聲音已經變成了祈求,“只要你幫我,什麽都可以談!”

  想象中的納頭便拜的場景沒有出現,剛剛還在磕頭求梅丘放過幸存同胞的安德斯坦此刻卻出奇的硬起了骨頭,他指著戰場上四處堆積的地精屍體,嘲弄的說道:“無緣無故的來絞殺我們,無緣無故的滅了我的部落,現在又無緣無故的希望能與我們和睦相處,領主大人,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感受?”地精長老的雙眼流出了渾濁的淚水,這一刻,所有的堅強都消失不再,他哽咽著、絕望的吼道:“我們不是牲畜!不是野獸!我們和你們一樣也是智慧種族啊!”

  老地精並未再多說什麽,他轉過身子走向莽山,熊地精還被掛在藤蔓上,強壯的身體已經被抽盡了精血,只剩下乾枯的皮囊,他硬是挺著最後的一口氣,昏暗的眼睛直直的看著自己最崇拜的長老。安德斯坦努力的踮起腳,伸出手, 勉強握住了熊地精的腳。

  “莽山,你做得很好,辛苦了。”老地精不斷地撫摸著莽山的腳,眼中滿是悲痛,白發人送黑發的的淒苦在這一刻表現的淋漓盡致,他努力地抑製住自己眼中的淚水,放輕了聲音,“死亡並不是終結,你只是踏上了新的征途,去追隨偉大先輩們的腳步,在一片新世界中繼續探尋科學與真理的奧義,那裡沒有死亡,沒有悲痛,那裡是地精的樂園,有著數不清的同胞們一起歡聲笑語,縱情歌唱。”

  莽山一動不動,仍然定定的看著安德斯坦。

  地精長老松開了自己的手,撣了撣長袍上的塵土,低頭擦盡了眼中的淚水,再次抬起頭,臉上卻是莊嚴肅穆,他用最嚴肅的聲音,向四周宣講著眼前勇士的武勳與榮耀:“大戰士莽山!你在營地攻防戰中表現極為出色,有效的阻止了人類剿滅部落的企圖!此戰之中你孤身一人擊殺人類突擊騎士一名!精銳甲士上百名!你成功的重創了邪惡的人類軍隊,保護了同胞們的生命與財產,你的功績將被刻碑立傳傳諸後世,你的名字將被後世子孫宣揚膜拜!”老地精用盡最後的力氣,大聲的嘶吼著:“現在我以歐菲卡塔林部落長老的名義授予你英雄稱號,英雄莽山!地精同胞們,為我們的英雄歡呼吧!”

  莽山的眼中爆發出明亮的光,清澈、奪目,他仿佛聽見了無數的同胞歡呼著自己的名字,他們的大陸通用語突然說得非常的流利,不斷地喊自己為英雄。

  光芒一閃而過,逐漸暗淡直至空洞,熊地精莽山心滿意足的結束了他並不漫長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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