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感來自於阿加莎·克裡斯蒂的《斯泰爾斯莊園奇案》,但基本改得面目全非。——作者
半個小時後,馬車到達。
糜陸站在門口,發現這座荊棘花莊園沒自己想象中那麽氣派,散發著一股森森的陳舊氣息,明明有人住,卻破敗得像個古堡。
“只是個男爵的莊園而已,雖然格裡威男爵當初很會做生意,但比起那些真正的貴族還是差了點。”懷恩似乎看出他心裡在想什麽,解釋道:“另外雖然它叫荊棘花莊園,和這與晨星的國花荊棘花沒一點關系,窮鄉僻壤的莊園十個裡有九個都是這名字。”
兩人沒聊幾句,門裡的人已經出來迎接了。
一個顫巍巍的老太太,在女傭的攙扶下,激動地撲進懷恩懷裡。
“懷恩……親愛的懷恩……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麽年輕……”
“你也是依舊這麽迷人,格裡威太太。”懷恩上前和她擁抱,輕輕拍打老人的後背。
老婦人似乎很激動,眼淚立刻流了下來,旁邊的中年人連忙湊上去擦拭。
這是一位很精神的中年人,長得也英俊,約莫40多歲,不出意外的話就是她的二兒子小勞倫斯·格裡威了。
“這位是……”
“哦,還沒來得及介紹。”格裡威太太擦了擦眼淚,“馮·霍恩海姆,即將成為我的丈夫。”
懷恩微愣,轉而笑著和這位藥劑師握手,拍拍他的肩。
“霍恩海姆先生真是個幸運的人,遇到伊麗莎白這麽好的女人。”
格裡威太太嫁過來前叫伊麗莎白·泰勒,這種情況下懷恩再喊她格裡威太太那可就是打臉了……不過看樣子霍恩海姆也是入贅,老婦人自然不會改姓,但這種事知道就好,沒必要戳破。
霍恩海姆表情也略微尷尬,沉默著點點頭。
出來迎接的也只有這三個人,和偌大的城堡比起來顯得異常寒酸。
“勞倫斯今天早上先到的,剛才他去驛站接盧比斯了。小勞去隔壁村子裡買東西了,一個廚師和女傭不夠接待這麽多客人……不過他很快就能回來,麻煩你跟他好好聊聊吧,你是我唯一的希望,懷恩……”
格裡威太太拉著懷恩的手,眼裡滿是殷切的希望。
“一定,一定。”懷恩滿口答應。
……
空曠的城堡裡,不少角落都積著灰——是那種很難打掃的角落,但糜陸一眼就看穿了。一路上女傭跟著後面,惴惴不安地揉搓著衣角,這大概也是她不安的來源。
應付一個年老體衰、眼睛昏花的老太太,自然隨便打掃打掃就行,但在這麽多人面前,衛生死角根本無處遁形。
一路上老婦人攥著懷恩的手,沒完沒了說個不停,關懷無微不至。雖說像長輩對晚輩的疼愛,但旁邊的藥劑師霍恩海姆先生表情多少有些尷尬,畢竟他是名義上的男主人,而自己的妻子卻拉著別人的手,自己倒和旁邊的男仆並排前進。
幾人靜坐等了沒多久,小勞倫斯先生便回來了。
這也是個英俊的年輕人,眉宇間帶著格裡威太太年輕時的樣子,保養得很好,完全看不出有40歲。
只是這一切在面對懷恩時被秒殺的乾乾淨淨。
除了一車蔬菜和肉類,他還帶來了兩個系著圍裙女人,手指粗糙,身材寬厚,一來就馬不停蹄趕往後廚,還帶走了打算偷懶的女傭。
“車上有太多東西了,有誰來幫我搬一下嗎?”小勞先生問道,
但眼神已經在糜陸身上瞟來瞟去了。 沒錯,這屋子裡此刻就他一個“仆人”了。
“那是當然,為您效勞是我的榮幸。”
糜陸聳聳肩,跟著他走出。
兩人剛一出門,迎面走來了兩個人。
左邊那位和小勞有幾分相像,但面容更蒼老,表情也更嚴肅,眉頭緊鎖,一看就不好說話。右邊那位小胡子打理得很漂亮,戴著眼鏡和黑色圓禮帽,胸口別著一枚元素高塔的徽章。
很顯然,這是盧比斯·格裡威先生,老婦人的弟弟。
見到兩人迎面走來,小勞腳步微滯,似乎極不情願地帶著微笑欠身:
“兄長,盧比斯舅舅。”
“哈哈,小勞,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麽英俊。”紳士帽先生上前擁抱,拍打著他的肩膀。
和他的熱情相映成趣,旁邊的勞倫斯就冷漠多了。
他連嘴皮子都懶得抬,望向自己兄弟的眼神與其說冷漠,倒不如說是戒備。同樣的眼神糜陸也見過不少,每年青訓隊往一隊選人時,那些隊員審視彼此的目光即是這樣,無論他們平時多麽友好。
——當然郭胖除外,他眼睛小,基本是一條縫,別說眼神了,有時候都不知道他是睡是醒。
盧比斯先生也意識到兩人僵硬的關系,便刻意把話題引到了糜陸身上。
“這位呢?難道他就是那位‘真愛先生’?哈,果然年輕的都能當我的兒子了。”
這話一出,勞倫斯眼裡頓時飽含嘲諷和敵意,似乎一旦得到準確答覆,就會用拳頭問候糜陸的鼻子。
“不,不是的,他是懷恩先生的仆人。”
小勞擋在兩人之間,扶著舅舅的肩膀。
“盧比斯舅舅,冷靜一點,霍恩海姆先生還在裡面,但你不能這樣對他,母親會生氣的。”
盧比斯笑笑:“我們都清楚他是來幹什麽的,小勞。去他媽的‘真愛先生’,難道你會相信這種鬼話麽?一個四十歲、前途無量的‘生命溫室’成員,會看上一個七十歲的糟老婆子?恐怕我姐姐那天戴得首飾光彩奪目,讓他眼睛都閃瞎了吧?你現在替他說話只會讓我覺得你們串通好了。 ”
“我……”
“你有什麽資格說這句話?”
突然插嘴的並非別人,竟然是勞倫斯。他直呼舅舅的名字:“盧比斯先生,你和那位‘真愛先生’相比又好得到哪裡去?”
“啊,親愛的勞倫斯,我的侄子。”盧比斯轉身笑道:“你如果有小勞一半可愛,我那富有的姐姐的遺囑上或許就會有你的名字了。”
“什,什麽?”
“你說什麽?你果然知道遺囑的事!!”
不說不要緊,一開口,兩個人的目光全聚焦在了他身上。
盧比斯聳聳肩:“當然,對我那可憐的姐姐而言,一個人住在這麽大的莊園裡,身邊卻沒有一個能交心的人,不得不和我這個遠在千裡外的弟弟用書信交流……這是件多麽悲哀的事啊。你們無不在覬覦她的財富,唯有我,在真正關心她的健康。”
“呵呵,盧比斯舅舅,你真的是在關心她的健康?”勞倫斯譏笑道:“我在郵局的朋友告訴我,莊園每個月伴隨著信箋寄出的還有一筆不小的匯款,可回信卻並未伴有任何東西……你是在遙遠的異地用神奇的文字魔法為母親祈福嗎?”
“哼……你不會懂的。”
盧比斯聳聳肩。
“這些我們等會兒再聊,我還有事要忙。”小勞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用眼神告誡兄長和舅舅。“也請你們不要講這些——哪怕一言不發也好,總之別讓懷恩先生看了我們的笑話。”
隨後他拽著糜陸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