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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夜行》五十二、灼熱礦井VII
  另一個副本中。

  龍躍於淵一劍格開行刑者的利刃,營造出短暫的喘息之機,但對手明顯不給他機會,另一隻手瞬間刺到身前,眼看就要將他開腸破肚。

  突然,他身子一矮,大半身體藏在了左手的圓盾下面。

  鐺!

  一聲沉悶的響聲過後,龍躍於淵像個皮球一樣被擊飛,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堪堪停在岩漿池旁。

  行刑者見終於擊飛了這個惱人的硬茬,剛準備揮舞著利刃刺穿那些穿白袍的牧師,又被補位的團員阻了去路。

  “啊啊啊——”

  他發出非人的憤怒吼叫,聽上去充滿了不甘心。

  此時三個元素怪都已被逐一消滅,他們的分兵措施很奏效,現在全員圍攻行刑者,按照這個劇本下去,勝利看似只是時間問題。

  但隊伍中的每個人都知道,難題還在後面。

  補位的坦克顯然沒有龍躍於淵那麽嫻熟,根本卡不住對手的去路,也不懂如何利用小動作卸去盾牌上的力道,並避免和利刃正面接觸,三兩下就被劈碎了盾牌,要不是他丟盾及時,盾碎的刹那就被刺破肚子了。

  從防線上撕開一條口子,行刑者壓根兒沒正眼看碎盾副坦,徑直撲向遠端的牧師,眼中閃爍著嗜血的渴望。

  後者見狀,扭頭乾淨利落地跳進了岩漿裡,身上冒出兩個恐怖的-200,毫不拖泥帶水地死掉了。

  臨死前他還把權杖扔到了地上,以防損毀。

  岩漿池旁邊還散落著另外兩件兵器,很顯然他是第三個自焚者。

  “啊啊啊,肮髒的臭蟲們!”

  連續三次被當成猴耍,行刑者似乎失去了理智,眼睛變得通紅,大口喘著氣,涎水從嘴邊流下,就像吸不到大麻的癮君子。

  龍躍於淵恢復完畢,再次拎著劍盾衝過來,和行刑者戰鬥在一起。

  他發現似乎隨著對手眼眶變紅,力量和速度都有增加,但命中率和智商卻大不如從前。

  “這樣就好對付多了。”

  憑借精湛的格擋技巧,龍躍於淵在敵人疾風驟雨的進攻下反而愈發堅如磐石,生命值較之前穩定了不少。

  幾分鍾後,行刑者發出一聲不甘的哀嚎倒在地上,此時他們也只剩下6個人。

  “終於打完了……”

  “累死了……”

  “龍哥的計劃就是牛逼啊……”

  團員橫七豎八躺了一圈,阿虎則上前采集了BOSS的屍體,把戰利品送到龍躍於淵面前。

  剛才補位的坦克就是他,現在這小子終於認清了差距,變得服服帖帖。

  龍哥接過東西看了兩眼,發現除武器和一些礦物材料外,還有件奇怪的東西。

  「名稱:實驗反饋」

  「類別:文稿/日記」

  「屬性:上面字跡潦草,但隱約可以看到‘可惡,實驗體A的毒性測試竟然失敗了,真是個廢物’這句話,以及意義不明的六個點……」

  這是什麽?

  龍躍於淵沒法理解,隨手丟進了包裡,然後望向僅剩的一個牧師。

  “休息一下,把死掉的人撿起來。”

  “是。”

  “剩下的人也別閑著,該截圖截圖,該算數據算數據,然後發給編輯部整理,讓他們半個小時內把戰報帖準備好,工作室LOGO做大一點。”

  “是!”

  阿虎興奮道,隨手抹了把汗。

  龍躍於淵也覺得有些熱,甚至呼吸都略微困難。

  “岩漿池的原因吧,太熱了。”

  環顧一圈,他沒有過多在意這些。

  ……

  ……

  回到紅塵小隊這邊,糜陸送走查理後就將染血的繃帶取了下來,劃成碎片丟在地上,偽裝成踉蹌逃走的樣子。

  策馬被他派回去通知紅塵幾人,他無法估測接下來的戰鬥發生在何時,更遑論何時結束,所以也無法找到“恰到好處的切入時機”,乾脆將SOLO堅持到底好了。

  六人難度下的SOLO戰,應該比先前劄拉千科那次還刺激許多吧?他想,然後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

  嘴唇乾澀,不是缺水就是內需旺盛……最近好像越來越像一個欲求不滿的抖M了呢……

  無聲的等待中,糜陸隱藏在散落一地的繃帶邊上。

  雖然渴望戰鬥,但他也沒有被旺盛的戰火燒昏了頭。

  查理離開前的提示相當於給了他一次先手機會——既然古伊無法勘破他的隱身,那麽這種偷襲自然是最安全的。

  幾分鍾後,腳步聲漸近,但聽上去只有一人,直到古伊靠近,答案方才揭曉。

  或許是出於副本的惡意,這個身高接近兩米的壯漢掐著查理的脖子,就如拎著一隻雞,腳步沉穩。

  進入這段路後,他的每一步都更顯得異常小心,尤其是瞥見繃帶殘片後,愈發放緩了速度。

  這種心細程度似乎和假想中的莽夫相去甚遠……而且這位仁兄竟然長得像奎爺。

  還好我不是什麽神靈……糜陸暗道,隨即握緊了匕首。

  就在古伊即將進入他的攻擊范圍時,對方突然停了下來。

  他好像意識到什麽,竟然掄起查理,就像揮舞著破布麻袋一樣在周身環繞,嚇得糜陸立馬開啟了「隱匿」。

  查理的腦袋擦著糜陸胸前掠過時,他看到這小子雙眼緊閉,表情痛苦。

  這個叫古伊的還真不是東西……

  這種行為似乎為古伊帶來了安全感,確認四周沒有潛行生物後,他將查理隨手丟在一旁,上前打量起了繃帶殘片。

  機會呈現在眼前,糜陸當然不會錯過,一截匕尖輕盈地遞出,接著狠狠釘進對方後背,古伊頓時籠罩在蛇毒的綠光中。

  “我就知道是你們串通好的!!”

  他怒吼一聲,雙手交錯,從腰間拔出一對闊劍,剪刀一樣交叉劈向正前方的糜陸。

  糜陸輕盈地躍起,以釘在肉裡的匕首為軸,旋轉一百八十度,造成大量傷害的同時也來到了古伊背後。

  吼——

  古伊發出一聲近乎野獸的咆哮,瞬間轉身,雙劍揮成一扇密不透風的幕簾。

  他的劍刃至少有成年人大腿那麽寬,整體呈柳葉狀,開了單刃,適合直刺和劈砍。這一點從他勢大力沉的攻勢也可見一斑。

  糜陸完全生不起格擋的想法,一門心思閃躲。

  因為對方的劍並非雙刃,所以少了上挑和回撩的動作,易於判斷方向,他就像一隻滑溜的泥鰍,遊走在劍光之中。

  而毒牙匕,始終扎在對方身後。這樣雖無任何後續傷害,但源源不斷的減速毒卻讓古伊的動作始終慢了半拍。

  久攻不下,古伊徒生煩躁,波隆賜予他的強大恢復力也因為後背上匕首的介入毫無用武之地。

  “廢物,你還愣在那兒幹什麽?再不上來,小心我宰了你!”

  他突然怒喊道,聲音直奔昏迷的查理而去。

  後者果然是在裝暈,慌慌張張地爬起來,像做錯了事的小孩子,頭也不敢抬。

  糜陸暗道查理果然是把雙刃劍,“膽小”可一點兒沒說錯。

  這種沒有主心骨,懦弱沒有主見的人很容易被他人支配,先前他輕易地支配了對方,現在輪到他品嘗惡果了。

  看樣子必須做點什麽來化解危機。

  閃開一擊,糜陸後退半步,趁著查理還在做思想鬥爭,嘲笑道:“扎拉可不會像你這樣做,廢物。”

  “你說什麽!?”

  一聽到劄拉千科的名字,古伊果然勃然大怒,像看到了紅色的公牛,連呼吸都變得粗重。

  “我說得很清楚了,我和扎拉交過手,他覺得我太過弱小,甚至都不願帶上那三個火焰元素跟班。可我們強大的古伊閣下呢,你竟然在如此公正、公平的戰鬥中,僅因為自己稍處劣勢就寄希望於幫手——還是一個被自己瞧不起的軟蛋?嘖,你在用自己的行為證實波隆的眼光是多麽刁鑽。

  “你的確配不上‘雙刃’。”

  說這番話的時候糜陸感覺有些微妙,好像他自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然後指著古伊的鼻子笑罵“扎拉比你男人多了”……

  這種鄙夷換做哪個男人都無法忍受吧。

  古伊絲毫沒有辜負糜陸的期望,因為憤怒,他的嘴唇都在顫抖。

  他抬起左手,劍尖指著查理:“查理,你要是敢多上前一步,我就打斷你的腿!”

  可憐的查理剛打算邁出一條腿,現在頓時被迷茫淹沒,不知所措。

  “至於你……”古伊另一把劍手指著糜陸,“我要讓你看著自己身上的肉一塊塊被我切下來,然後把它們一塊塊塞進你的嘴裡!!”

  聲音如奔雷落地,伴隨著一陣風聲,古伊以和自身體型完全不相符的速度來到糜陸面前,兩把劍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罩頭蓋了過來。

  如果糜陸閃躲稍微不及時,或許真像他所說的那樣會死於凌遲……

  “很好……”

  糜陸雖然看起來頗為狼狽,但眼睛卻是愈發明亮。

  “這才是我所渴望的……”

  他似乎回到了那天和劄拉千科戰鬥之時的感覺,耳邊只剩下了闊劍劃破空氣的聲音,每每劍光加身之時,總有一種本能驅使他在毫厘之間躲過。

  完全放空大腦後,他甚至有多余的心思來編造一些令對方失了智的話語。

  “你知道嗎古伊,你曾經的老大布魯克,他有一把斧子叫‘布魯克的新娘’,我覺得你也需要類似的武器,比如……這對雙劍。我幫你起個名字吧,一把叫佐莉,一把叫尤娜,分別對應左和右,反正你這種沒力氣的軟蛋也滿足不了女人,乾脆和武器過一輩子吧……”

  “混蛋——”

  古伊額頭上青筋暴起,速度又加快了幾分。

  隨著動作幅度加劇,他背後的毒牙匕嵌得更深了,血液持續噴湧而出。但古伊體內仿佛有流不盡的血,過去了至少十分鍾都絲毫不見疲態。

  不過好在他的動作翻來覆去就那麽幾套, 久而久之,完全掌握了套路之後糜陸就已經不滿足於僅是閃躲了。

  是時候加入一些反擊了。

  在閃過一次動作幅度誇張的揮砍後,他突然欺身向前,抓著古伊的肩膀往前一躍,貼著他繞到背後,伸手握住分別已久的毒牙匕,借著慣性向下一推。

  鋒利的匕首豁開皮肉,原本即將凝結的血塊裂開,鮮血宛如不要錢一般流淌。

  “啊——”

  古伊痛苦地咆哮著,像被蚊子折磨瘋了一般,竟揮舞闊劍拍向自己背後。

  糜陸連忙抽出匕首,一腳蹬在古伊健碩的大腿上,開啟「風行」翩然遠離。

  “我要殺了你!”

  古伊再度怒吼道,看這架勢糜陸以為他要搏命,後退半步準備應敵,可沒想到對手只是虛晃一槍,馬上毫無風度地往回跑去。

  速度竟比之前還快了幾分……

  他一邊跑還一邊大喊道:

  “查理!攔住那小子!”

  “你不要臉的嗎??”

  糜陸不禁脫口而出,他還是頭一次見這種BOSS,逃跑也就算了,你逃跑前裝得挺像那麽一回事的鬧哪樣……

  但緊接著,古伊速度驟降,宛如突然製動的列車,跌跌撞撞偏出軌道,一頭栽倒在地上。

  在他背後,也就是毒牙匕留下的傷口處,另一把匕首齊根沒入。

  糜陸上次見到它時,其握把被一截尾巴纏繞著,而尾巴的主人此刻正跪在地上,雙手捂著臉,發出沉悶的嗚咽聲。

  “對,對不起……我,我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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