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抓賊”中,山賊的藏身環節是一刻鍾,王澄倒沒有玩什麽花樣。甚至有幾個孩子忍不住想要反身偷窺,都被他出聲喝止。
必贏的結局,他又何必在這般小事上失了風度?
張韜卻不管王澄的想法,想要融入當前的社會,不妨從這十幾個孩童身上開始。無論是輸還是贏,與身邊的人事產生交集就對了。
隻是,兩輩子加起來將近三十歲的他,又平白多了一千多年的見識,怎麽可能會輸呢?
這是他第一次進入夏侯府,按照常理推測,夏侯府的布局應該與張府大同小異。想要贏下這一局,人多眼雜的地方肯定是不能去的。
所以下人生活的偏房首先被排除。隻要自己出現在夏侯府中下人的視線裡,夏侯延他們只需順藤摸瓜,不難找到自己。畢竟這些二世祖在下人面前有著絕對的權威。
後院作為女眷所在地,一般的外人是不能隨意進入的,但他相信王澄與夏侯延等人不會笨到那般地步。當他們在其它地方找不到自己的時候,也必然會闖入後院查看。
畢竟夏侯延他們目前還屬於孩童,甚至其中還女童。當他們想要進入後院的時候,相信夏侯府的人亦不會有所阻攔。
所以哪怕自己能夠成功地偷入後院,也未必保險。
除了偏房與後院,還有哪裡能夠藏身呢?
到了此時,張韜才發現,夏侯府雖大,想要在大白天裡藏身也並不容易,王澄每次能贏下來不是沒有原因的。
“要不,去夏侯湛的書房碰碰運氣?”
今日朝會,凡是在洛陽有爵位官職在身的人,都去太極殿參加了早朝。夏侯湛作為中書侍郎,自然也不例外。
夏侯湛作為夏侯延的父親,夏侯府的少主人,相信王澄他們還沒膽量進入查看。
想到這裡,他依照張府的構造,朝著正堂摸了過去。
張府的正堂乃是父親張華與母親劉氏生活起居之所,臥室與書房相連,而書房又直通客廳。在正堂兩側,便是側室,一般是留給主人的小妾居住,以盡到照顧主人起居的作用。
他相信夏侯府的構造應該與張府類似。
父親沒有納妾,不知道這夏侯湛有幾房小妾,希望別撞上才好。
然而當他順著構造來到正堂前,卻悄悄地退了回去。
小妾雖然沒見到,書房正門卻有兩個壯仆把守著。二人目光炯炯地四處巡視著,一副生人勿進模樣,讓他內心忍不住打了個突。
他有這一種感覺,這兩位壯仆絕對不是等閑之輩,隻是眼中透射而出的凶光便讓人不寒而栗。
書房已經進不去了,夏侯府雖然比他張府要大上很多,能夠藏身的地方並沒有多幾處。
該怎麽辦?
難道真的要認輸?
如果讓王澄這群熊孩子打上一頓,估計不死也去了半條命了吧。
回去是不能回去了,那就隻好往後花園碰碰運氣。
“咦?這裡有個小門?”正當張韜順著廊橋穿過庭院,卻見粉白的牆壁上開了一個圓形的拱門。事實證明,自己的運氣還是不錯的。這般情景之下,禁不住生出一種柳暗花明的感覺。
“我的乖乖!虧我還以為夏侯府與張府差不多。”
當他從拱門進入以後,發現夏侯府的花園中蔥蔥鬱鬱,一個偌大的湖泊坐落在中央,各種奇花異草爭奇鬥豔,讓他忍不住張大了嘴巴。
樹林中傳來無數蟬鳴,
配合著不知名的鳥兒婉轉啼叫,一瞬間竟然讓他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他小跑著穿過竹林,便來到了湖邊,一時之間竟然忘掉了種種煩惱。 湖泊中,荷花葉葉相疊,朵朵待放,所謂“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正是形容眼前美景。偶有幾隻蜻蜓停留在綠葉邊緣,似乎享受這悠閑的天地,點水即去,在水面上留下陣陣漣漪。荷葉之下,幾位遊魚並不羨慕蜻蜓,它們徜徉在水草中,有著說不出的愜意。
沿著湖邊信步走著,幼小的身形被遮蓋在生機勃勃的花草中間,他似乎體會到了蜻蜓與遊魚的自由。當下也不去管王澄他們,隻是順著自己的興趣來。
這花園實在是太大了!
時值盛夏,各種植物也實在太過於茂盛。不要說王澄不知道他前來花園之中。就是知道,一時半會也很難在花園中找到自己。
欣賞著眼前的美景,張韜也不得不感歎,夏侯氏不愧與曹氏是通家之好,多少年下來所積攢的財富,哪怕經過改朝換代的風波,也不是他張家可以比擬的。
由此亦可以推測出,夏侯湛的父親夏侯莊必定見機極快,向司馬家交出了投名狀,才能將這偌大的家業保留了下來。
“哎,這個時代女子終歸還是家族的附屬品啊。”
想到當初“高平陵之變”司馬懿清除曹爽一黨,夏侯霸驚懼之下無奈奔蜀。作為夏侯霸四弟的夏侯威能夠幸存下來,不知道作出了多少犧牲。
而繼承了夏侯威爵位的夏侯莊,將女兒夏侯光姬嫁給司馬覲,這背地裡有多少辛酸,就隻有當事人知道了。
女子享受著家族所帶來的庇護,亦需要為家族的利益犧牲自己。而這種通婚,恰恰是世家之間的常態,他們需要通過政治聯姻將各個家族捆綁在一起,最大化地為自己的族人攫取權益。
哪怕是自己,未來恐怕亦不能免俗,隻是不知道最後會是哪家的千金嫁給自己。
邊走邊想,不知不覺間已經穿過廊橋來到湖心島。
“真是腐敗啊!”看著眼前的一切,張韜不由感歎。
前世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穿越以後一直以為張府算得上是豪宅了,畢竟父親作為朝廷中書令,在朝廷上也算得上是數得著的政治人物了。
然而見到湖心島上廊腰縵回,假山層層相隔,不由感歎夏侯府的富貴。改朝換代後的夏侯府,與當初曹魏時期早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即便如此,亦讓他大開眼界。
夏侯府已是如此,那麽琅琊王氏、潁川荀氏、太原郭氏、河東衛氏、裴氏等一流家族的莊園又會是什麽樣子?
穿過闌乾,手腳並用地爬到一塊大石之上,大石之上又有巨石。天空中的太陽傳來陣陣熱浪,恰恰在他所站立的地方留下一塊陰影。
微風拂過湖面,帶來陣陣涼風,與空氣中的熱浪相互交織,讓張韜別提有多愜意了。
“咦,不對――”
他皺著眉頭,突然發現好像有哪裡不太正常,因為空氣中隱隱約約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
“難道這裡有人?”
張韜頓時屏氣斂聲,畢竟是夏侯府的花園,自己這一路上沒有見到夏侯府的人已經出乎他的意料,如果這裡有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隻是,自己這樣冒冒失失闖走進來,畢竟有所失禮。
想到這裡,他順著大石鑽進陰影之中,在巨石銜接處,正好有一縫隙可以容身。
沒錯,確實有人,那聲音便是從巨石之上傳下來的。在巨石的上方,還有假山回廊,不知是誰的手筆,做成了三疊狀的流水瀑布。
“阿欽,你跟妾身回王府去吧。喔――喔――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隻怕家主不會同意,我……我……赫赫……”
一陣粗壯的喘息聲傳來,張韜的臉頰頓時就紅了起來。前世他好歹也是談過戀愛的人啊,如何不懂上面發生了什麽?
“堂堂夏侯府,竟然有人在花園中做這種事,真是白日宣淫啊!隻是不知道這兩人是誰。”
“快點……快點!――噢噢噢!”
饒是張韜自詡定力強大,此時此刻也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女人的嬌喘聲中夾雜著莫名的歡愉,更是刺激著男人的大腦,讓男人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頻率。
“啪啪啪……”
“啪啪啪……”
(鑒於起點相關規定,此處省略一萬字,大家自行腦補)
風暴來得快,去的也快。
二人好不容易停止了動作,卻在一起談起話來。
“銅環,這樣下去被世子得知,隻怕其禍非小。”男人志得意滿,似乎恢復了聖人模式,言語之中充滿了冷靜,再不複方才的意亂情迷。
“原來女人叫做銅環,隻是這銅環又是誰?聽男人的口氣,似乎是哪一家的嫡長子的老婆。”
張韜一邊聽著二人的談話,一邊再次壓低自己的呼吸聲。
無論對方是誰,他目前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叫做“銅環”的女人,已經給那位所謂“世子”帶上了一層環保色。一旦被對方發現,他就別想活著離開夏侯府了。
張韜從來沒有想過,前世隻有在電視劇中才能看到的狗血劇情,如今竟然活生生地發生在自己面前。真是藝術來源於現實,隻有更荒謬沒有最荒謬!
“不要再提那個癆病鬼!這些年來玩女人,早就玩壞了身子。他不能人道,難道還讓妾身守活寡不成?”女人的聲音裡充滿了憤怒與不甘,已有些埋怨男人的不懂風情。
“我就是怕……你知道的,家主不在府中,這夏侯府就是大公子當家。你我這樣下去,早晚會被大公子發現……”
“發現又能如何?我爹讓我嫁入琅琊王府,還不是為了讓他自己繼續享受榮華富貴?何時想過我的感受!”女人說完,似乎想起了什麽心酸的往事,一時之間竟然啜泣了起來。
“琅琊王府?難道……難道這女人竟然是夏侯湛的妹妹,琅琊王世子妃夏侯光姬?”
這下可闖下大禍了!
張韜暗恨自己,去什麽地方不好,竟然來到這個鬼地方?如果知道自己會在此處聽到不該聽的秘密,他寧願開始就輸給王澄他們。可笑自己方才還想著夏侯氏與司馬氏的政治聯姻,真是想什麽來什麽。
巨石之上已傳來稀稀疏疏的穿衣聲,而遠處的竹林中似乎人影閃動,按照時間推算,王澄夏侯延他們也該找到這裡來了。
夏侯光姬與那個“阿欽”雖然看不到自己,可是自己並不能躲開湖邊的視線。一旦王澄等人找了過來,自己勢必會暴露。
到了那個時候,他不敢想象會出現什麽後果。看到湖邊逐漸清晰的身影,張韜隻感覺豆大的汗珠從額頭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