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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隴》第一十四章 開蒙
  此時的小學當然與後世不同,主要的任務便是讀書識字,為將來的深造打好基礎。

  簡單說就是:釋音、釋形、釋義。

  進入學館的第三天,張韜便搞清楚了整個小學時代的的課程。

  從八歲到十五歲,可以算作七年製。在這七年裡,基本的課程便是“漢三蒼”、《凡將篇》與《急就篇》。

  所謂“漢三蒼”,乃是由“秦三蒼”發展轉化而來,為蒙學的核心課程。

  華族自古便重視教育,相傳早在周宣王時期,當時的太史籀(zhòu)便以大篆寫就《史籀篇》,四字一句,編成韻語,以教蒙童。

  秦始皇一統六國後,推行“書同文,車同軌”。在《史籀篇》的基礎上,由丞相李斯寫成《倉頡篇》七章、中車府令趙高寫成《爰(yuán)歷篇》六章,太史令胡毋敬寫成《博學篇》七章。這三篇二十章文字,後人稱之為“秦三蒼”。

  西漢初年,典籍大多毀於秦火,“秦三蒼”作為開蒙讀物由於眾口傳頌,得以保存下來。便有鄉閭老叟合“秦三蒼”為一篇,仍名《倉頡篇》。

  《倉頡篇》中,斷六十字為一章,共五十五章,合計三千三百字。

  前漢平帝年間,為了擴大教學文字數目,征辟天下精通小學的儒生百余人,綜合眾人之力,由大儒楊雄操刀,編成《訓纂篇》三十四章,共兩千零四十字。

  《訓纂篇》作為《倉頡篇》的續作與補充,兩本書中沒有一字相同,目的便是為了擴展文字數目,已帶有字典的性質。

  到了後漢安帝時期,大學者班固在楊雄《訓纂篇》的基礎上,續作了十三章。而郎中賈魴將之擴展到三十四章,命名為《滂喜篇》,亦是兩千零四十字。

  《倉頡篇》、《訓纂篇》與《滂喜篇》,一脈相承,四字為一句,六十字斷一章,韻律相連,朗朗上口。這三篇,便被稱為“漢三蒼”。

  “漢三蒼”之外,則是前漢才子司馬相如的《凡將篇》與後漢黃門令史遊的《急就篇》。凡此五篇,共同構築了小學時代的知識體系。

  當然,目前魯褒所教的乃是《急就篇》,在音、形、義中先中最先教授的便是音。

  簡單說,學子可以不知道字怎麽讀,可以不知道字怎麽寫,可以不知道字是什麽意思,但首先要知道怎麽背!

  背誦了篇章,再逐字教授音、形、義,形成高屋建瓴之勢,最終融會貫通,水到而渠成。

  《急就篇》中,有引言,有結語,有三言、四言、七言,章句押韻,便於誦讀。

  進入學館的第一天,魯褒便一字一句,引領眾孩童誦讀全篇。此時還未有課本,大家隻能隨著魯褒的語音跟進朗誦。

  到了第二天,則是開始從第一章教起。

  不得不說,學館中的諸孩童學習興趣還是蠻高的。這個年齡是求知欲最強的時候,幾乎對所有的事情都充滿了好奇之心。

  一張白紙,最易作畫。

  倒是張韜,由於腦海中已有前世二十余年的學識,此時卻從開蒙學起,內心自然而然地會產生抗拒之心,這讓他暗生警惕。

  自高自滿,自驕自傲,從來便是進步的最大敵人。

  所以三天來,跟著魯褒學習,他中規中矩,並沒有是表現出什麽特別之處。

  畢竟在他看來,隻要自己按部就班地學下去,不說引領當世,也會是最頂尖的那批人。在父親張華已經為家族拓寬了路徑的情況下,

足夠讓他這個時代混下去。  學館裡共有二十六名孩童,均是延嘉裡各家子弟。除了自己與侄兒張輿之外,還有平原華恆、華暢,陳留江(bīn),濟陰S(xì)莊等人。

  華恆與華暢二人乃是堂兄弟,出身平原華氏。其中華恆十歲,父親華M(yì)當下為城門校尉,襲封觀陽縣伯。華暢八歲,父親華嶠為華M之弟。

  華M乃是曹魏太尉華歆之孫,太常華表之子,前些年因故被剝奪官爵,一直賦閑在家教授子弟,華氏兄弟也由此在家受華M的教導。

  由於攻滅東吳,朝廷大赦天下,華M前罪得赦,也便重新起複。是以華恆與華暢兄弟二人轉來社學就讀。

  平原華氏詩書傳家,華氏兄弟的學識自非在場諸位所能比擬。

  江出身陳留江氏,與張輿一樣,今年亦不過七歲。當下與父親江統一起寄居洛陽,由於父親四處拜訪求官,也沒有精力教導於他,便將之送入社學。

  至於濟陰S莊,今年八歲,父親S詵(xì shēn)泰始年間舉賢良方正,庭對策試第一,當下為尚書左丞,亦安家在延嘉裡。

  當然,二十六名孩童中,並不全是官宦人家出身。還有的是裡中富室子弟,就比如家中在東市有個屠宰場的郅輔,家裡就非常有錢。

  還有一些是齊民出身,由於身份的差距,隻能在簾外聽課。再加上張孟有意無意地隔離,張韜想了解起來比較困難,也隻好作罷。

  “張輿,你來背誦第一章。”

  早課中,魯褒引領了眾孩童朗誦了良久,有心要樹個典型,見到張輿字正腔圓,知他是名家子弟,便開始點了將。

  張輿站起身來,首先向先生告了一禮,然後環施四周,最後對著魯褒道:“還請先生引領。”

  魯褒見狀,心中暗讚,不愧是名家子弟,待人接物果然識禮。他心中歡喜,當下便背負雙手,緩緩道:“急就奇觚與眾異,羅列諸物名姓字。分別部居不雜廁,用日約少誠快意。勉力務之必有喜,請道其章――”

  “請恕小子擅專。”張輿神色鄭重,這是他第一次在眾人面前表現,也難免緊張。當下呼了一口氣,輕輕道:“宋延年,鄭子方。衛益壽,史步昌。周千秋,趙孺卿。爰展世,高辟兵……”

  幾乎是一氣呵成,將第一章六十三字背誦完畢。

  “汝能誦第二章否?”魯褒喜形於色,當下看向張輿,滿臉的期待之色。

  “烏承祿,令狐橫。朱交便,孔何傷。師猛虎,石敢當……霍聖宮,顏文章。”

  在魯褒的鼓勵下,張輿再接再厲,竟然將三十二章《急就篇》悉數背完,由此大出風頭!

  要知道《急就篇》每章六十三字,共三十二章,加上文末結語共兩千多字。而其中的生僻字,張韜甚至都不會寫!

  他雖然不是中文系出身,好歹也是學業精深,當初魯褒通讀全篇時,他在底下默寫。

  不能悉數寫出,亦是他能壓住內心狂躁的重要原因。

  見到張輿得意洋洋,他忍不住伸出大拇指比劃了一下。

  這個侄子進入學館之前就對讀書表現出了非同一般的興趣,之後更是用心,能夠背誦全篇倒不奇怪。

  若是日後不出意外,以張家的家世,少說也能做到一郡太守。

  “向聞張公博聞強識、過目不忘,今日見其長孫神采異於常人,拔乎眾生之上,方知傳言不虛,心誠向往之。張氏子孫,得上天垂青何其厚耶?”

  “哼!那可不一定。”

  魯褒的誇讚似乎似乎刺痛了某些人,當場便有人站出來抗議。眾人抬頭看去,卻是平原華恆。

  “張輿誠聰穎,然先生誇耀太過。張家子弟可不只是張輿一人――”

  華恆站起身來,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張韜,一臉倨傲之色。

  “居然衝著我來了嗎?”張韜見到華恆的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癡傻的名義怕是早已傳出去了。

  想想也是,洛陽城的貴族圈子就這麽大,父親張華又風頭正盛,一舉一動均是眾人焦點。能打擊博學多才的中書令的事情,也就是自己這個癡呆兒了。

  “真是任何時代,都喜歡欺負老實人啊。”張韜歎息一聲,有些悲哀地看向華恆,平原華氏向稱清流,子弟也不過如此。

  可惜啊,可惜,隻怕你找錯了對象。張韜心中冷哼,當下一言不發,坐看事態發展。

  “張韜年方五歲,入學日淺,不能誦讀《急就章》也在情理之中,卿欲何為?”魯褒見到自己的話被挑了刺,有些不太高興,當下不由臉色鐵青。

  自己仰慕中書令張華的為人,順勢誇讚了一下他的孫子,不過是泛泛而言罷了。這些世家子弟,當真是處處較勁,得理不饒人。

  “張韜亦是張氏子孫!”華恆頭一抬,眼睛忽略所有人,當場看向房梁之上。你說張氏子孫得上天垂青,可是張韜也是張氏子孫,可他是一個傻子啊。

  難道傻子也是上天垂青?如果老天爺這麽不務正業,隻怕早被世人唾棄了。

  你給我一個解釋還好,不給我一個解釋,我看你如何自圓其說!

  一時之間, 幾十隻眼睛齊齊看向張韜。

  感受著眾人矚目的注目,張韜緩緩站起身來,向魯褒告了一禮,輕輕道:“還請先生指引。”

  魯褒看著這個粉雕玉琢般的孩童如同青松般篤定,突然之間心中湧起一個奇異的想法,也許這個張韜,才是張府不世出的俊逸之才!

  他快步來到張韜身前,不由道:“急就奇觚與眾異,羅列諸物名姓字。分別部居不雜廁,用日約少誠快意。勉力務之必有喜,請道其章――”

  “宋延年,鄭子方。衛益壽,史步昌。周千秋,趙孺卿。爰展世,高辟兵……”

  “能誦第二章否?”

  “可!”

  “誦來!”

  “烏承祿,令狐橫。朱交便,孔何傷。師猛虎,石敢當……霍聖宮,顏文章。”

  “能誦全篇否?”

  “可!”

  “為吾誦來!”

  “……馬飲漳鄴及清河,雲中定襄與朔方。代郡上谷右北平,遼東濱西上平岡。酒泉弩與敦煌,居邊守塞備胡羌。遠近還集殺胡王,漢土興隆中國康。”

  一時之間,眾孩童望著張韜,盡皆目瞠口呆。張輿看著自己的叔父,尤其震驚。

  庭院之中,張孟看著小主人出口成誦,亦是難以置信。看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這就是五年來癡傻的三公子。

  “此消息該盡快告知家主與主母!”

  他心中翻滾,轉身便要返回張府,卻見廊橋之下,家主不知何時出現在此處,正背負雙手,右手不斷捋動胡須,臉上露出一股意味深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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