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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隴》第三十九章 等價交換
  看著羊琇的態度,張韜站在二哥身後,突然之間有種悲哀。

  新技術的誕生,從來不是從一開始就受歡迎的。

  譬如這擺鍾,按照原本的世道,先是由伽利略發現擺的等時性,再到惠更斯由擺的等時性發明擺鍾。先由重錘驅動,再到發條驅動,然後隨著技術的進步,不斷改進動力系統。

  就這樣,經過將近兩百余年的改進,才在精確度上超過了漏刻。

  然而要知道漏刻的發展經歷了幾千年,先人們根據太陽照射,不斷記錄圭表的影長,然後將一日十等分或者十二等分,為了能夠記錄時間,從而發明了漏刻。

  可以想象,為了將時間記錄精確,先人們到底經歷了多少次歸納與總結,才從漏刻中那不斷滴落的每一滴水滴中將時間留了下來。

  無論多麽偉大的發明,都要從頭開始,不斷地去改進,並不能一開始就變得完美。

  可是自己從後世而來,已經將原本的曲折之路盡可能低縮短。受限於當前的條件,即便在某種程度上作出了妥協,仍然不能讓他們從一開始就接受。

  原本鍾面上只是十二個小時,也即是六個時辰,自己改變了鍾箱內部的齒輪數,用十二個時辰取而代之。後世已經被廢止的“刻”這一單位,自己仍然加了上去。相應的,取消了“分鍾”這一單位。

  可是,對於這些達官貴人來說,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

  他們家中的漏刻有專人看守,想要知道時間隨時可以。

  準點報時?下人的準時傳達難道還比你這勞什子擺鍾更差不成?

  野外作業?我等貴族子弟出去遊山玩水,需要不斷提醒來壞了興致?

  太陽的位置、天色的陰晴、月亮的圓缺,雞鳴、狗叫、城內的鍾鳴、打更的鑼響甚至於自己的感覺……所有的習慣在日積月累下,已經形成巨大的慣性,想要改變這一習慣並不容易。

  而在權貴子弟中,巨大的權力優勢,無疑讓他們對時間的掌控更加精確。

  在這種情況下,擺鍾在他們眼中成為雞肋一般的存在,也就不奇怪了。

  然而既然如此,那個石崇為何會對擺鍾產生巨大的興趣?

  面對送給羊琇的禮物,居然將價格開的如此之高。

  雖然某種意義上來說,今日羊府之行已經達到了展示擺鍾的目的。可是石崇的反應大大超出了張韜的意料之外。

  “任我開口麽?”羊琇看著石崇鎮定的眼神,突然間莞爾一笑,“我聽說石公薨時,在城西給你留下了一處莊園,你既想要此物,便將莊園讓給我如何?”

  “一……一座莊園?”不遠處的王愷聽到羊琇開口,不由瞠目結舌,一座外表平平的擺鍾,居然開口就是一座莊園,這羊琇既然嫌棄此物,為何還在此時獅子大開口?

  他一向豪奢,家中錢財堆積如山,奇珍異寶更是塞滿倉庫,可換做是他用一座莊園去換取一座擺鍾,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拒絕。

  在他看來,除非石崇腦袋壞了,否則絕對不可能用城西的莊園去換。

  洛陽城寸土寸金,雖然石崇的那處莊園在城外,然而據他所知,莊園面積不下四十畝,都是上等的好田,豈是區區一座“擺鍾”能夠比擬的?

  “羊稚舒,季倫既然如此喜愛此物,你何苦奪人所愛。一處莊園,嘖嘖,你可真有奸商潛質。”

  眾人回頭看去,卻見王濟王武子斜依在婢女身上,拿著酒樽淺酌慢飲,

惟其嘴角掛起,如同天邊殘月,充滿了嘲諷。  羊琇見狀,哈哈笑道:“武子,論起奸商,這天下誰人是石季倫的對手?他既讓我隨意開價,那麽在他看來,這擺鍾絕對值這個價,我依言行之,何錯之有?”

  “不錯,這筆交易是我賺了,地契稍後我會讓府中蒼頭送過來。稚舒能夠成人之美,崇在此謝過!”石崇走到羊琇面前,鄭重地行了一禮。

  就這樣,眾目睽睽之下,羊琇將擺鍾轉讓給了石崇。

  相應地,石崇將自己城西的一處莊園送給了羊琇。說是送,實際上也可以看做是交換的代價。

  如此大方的出手,讓在座眾人目瞠口呆之余,紛紛嗤笑起來。

  他們之所以被擺鍾吸引,無非是圖個稀奇罷了。然則看到羊琇的態度,正是應了他們心中一貫的高傲。羊琇嫌棄的東西,你石崇居然花費如此大的代價買下,真是敗家啊!也難怪你老爹臨死的時候,不願意將家產交給你這個敗家子。

  然而羊琇接下來的行為卻讓他們更加目瞠口呆,只見他走到張韙身邊,輕輕道:“昌叔今日能夠前來,羊某不甚榮幸,回頭替我向令尊問好。至於這擺鍾,在季倫手中亦不算埋沒了它。”

  他轉身看向石崇:“季倫,這擺鍾既然是昌叔所有,你便將地契送與他吧。”

  ——————〇〇〇——————

  車軲轆在青石板“碌碌”前行,張韜皺著眉頭,不由道:“二哥, 你說石崇買下擺鍾,意欲何為?我總覺得其中不簡單,也許是我失算了。”

  “阿韜,一座擺鍾換取一座莊園,你還不知足嗎?”張韙捏著手中的地契,心中無限感歎,因為這件事情也超出了他的意料。

  “二哥,你眼界也太淺了,區區一座莊園,不過四十畝土地。你可知我那擺鍾真正的價值?一旦運用好了,只怕四百畝也買的。”

  “既然如此,方才在羊府你為何低頭不語?”張韙雖然疼愛幼弟,如今見到這個弟弟有些貪得無厭,不由有些不喜。

  “我這不是在思考那個石崇的目的麽。此事還多虧二哥從中周旋,小弟才能達成所願。”

  聽到二哥的責怪,張韜不由訕訕地摸著鼻子,小聲地替自己辯解道:“滿座之中沒人看得上擺鍾,他卻不惜花費如此大的代價拿下,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阿韜,你是否覺得自己製作的擺鍾乃是世間所無,所以便可以任意開價?”

  張韙看著幼弟,語重心長道:“君子勞心,小人勞力。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在士大夫眼中,奇技淫巧始終只是小道。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致君堯舜,建立萬世之功業,才是我輩的歸宿。”

  “二哥,那也未必。這些小東西雖然看起來不起眼,卻是有大用。”張韜的眼神有些迷離,輕輕道,“勞心者雖治人,無力難治;勞力者雖治於人,無心亦可。心力相生,方能強盛。”

  張韙皺著眉頭,疑惑道:“你哪裡來的這許多歪理?趁著還未到府中,我便與你講一講馬德衡之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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