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雍象見曹圭那驚恐的模樣，暗罵其膽小如鼠，平時囂張跋扈，關鍵時刻卻慫得一匹。殊不知這可是造反殺頭的大罪，換誰都得恐慌，一不留神腦袋就沒的事情。

　　不過，事有兩面，曹圭這般心性，正是利於金國控制，為自己所用。

　　所以金雍象安撫道:“曹兄何故如此驚慌，這楊靖在薑國獨斷專行，更是不斷地壓榨國家功勳貴族，隻為滿足自己的窮兵黷武的欲望。故而薑國看似風光無比，實則病入膏肓，內部暗流湧動，各大家族苦薑久矣，只是缺乏一個領導之人出現，一舉推翻薑國，自己做皇帝，豈不美哉！”

　　聽著金雍象勾畫的美好景象，曹圭漸漸被吸引住，心情平複下來，不再對皇室那麽恐慌。

　　只是還有些猶猶豫豫，言道:“可陛下……不，楊靖手中掌握著大薑四支強軍，我們如何打得過！殿下是有所不知，舉國之兵，盡被楊靖死死控制，連地方郡縣都是由預備監派兵戍衛。咱各大家族的那點家丁護衛，還不夠人塞牙縫，當初豐都馬家想要復國，不僅不成，還被楊靖屠戮乾淨。”

　　“曹兄莫憂，既然雍象邀你前來，自然就不會讓你獨自面對，只要曹家在薑國內應舉事，我金國必定舉兵來援。只要出其不意，一舉攻破薑國南部防線，打到江寧城下，必定激起其余觀望的勢力，到時楊靖必眾叛親離，薑國輕易可下！”

　　“嘶……”

　　曹圭臉色發紅，呼吸加重，想著照金雍象所說，好像真的可行，那他曹家不是真的要做皇帝了?楊氏當初不也才傳了十多年，皇帝輪流做，今年到我家。

　　屆時父親是皇帝，那我曹圭豈不是太子了，想著就讓人興奮。不過他也不是傻子，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這金國太子又怎會平白無故幫他。

　　“金國想要什麽?還有到時候金兵進入薑國而不退兵怎麽辦，殿下總得給圭和曹家一個安心的說法才是！”

　　金雍象見他還沒蠢到家，也是早有準備，承諾道:“曹兄大可放心，雍象和金國又不是街頭混混，怎麽會不顧臉面出爾反爾，說幫曹兄奪得薑國就絕不食言，更不會強佔不走。不過……”

　　“殿下有什麽條件請說！”

　　“好！那雍象就直言了，金國出兵不可能沒有一點報償，不然我父皇也不會答應。所以待功成滅楊，曹兄要給大金一些實處，我大金要薑國北廣陵郡和延成郡，若能答應，則雍象和金國必將竭力助曹家登上皇位！”

　　這下曹圭沉默了，從剛才產生造反的想法後，就把整個薑國當成自家的了，所以聽到金雍象一口氣就要半個薑國，他頓時患得患失起來，心中極為不舍。金雍象也不催促，靜靜地等著他想清楚。

　　終於，曹圭收起心神，對金雍象沉聲說道:“殿下，非是圭沒有誠意，而是此事非同尋常，關系曹家命運，必須回去同父親和家族商議過後才能答覆殿下。還請殿下諒解，也請殿下放心，今日圭就是來風月山莊玩樂，不曾見過任何人！”

　　金雍象並未不高興，反而笑道:“這是應該的，雍象靜候佳音！”

　　隨即曹圭匆匆辭別，準備返回津門商議造反之事。

　　而金雍象好似胸有成竹，邪魅笑著。

　　……

　　重華殿。

　　禦史台經過多日調查搜集，幽冥終於對曹家以及薑國各大家族有了新的進展，正向楊靖匯報。

　　“臣參見陛下！”

　　“免禮！”

　　楊靖放下手中的奏折，

看向幽冥，“卿前來，可是曹家底細查清楚了?”　　幽冥躬身回道:“凡關於廣陵郡津門曹家的，事無巨細，臣皆詳細擬在此密折上，請皇上過目。”

　　楊靖並未接過，而是問道:“你且說說吧，朕欲徹底整肅一下薑國世族的勢力，不然長久下去，只會姑息養奸！”

　　楊靖這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自他獲得系統正式掌政開始，就一直對薑國世族進行打壓和削弱，隨著國土的擴大，世族也越來越多。但武德五年到武德八年，三年的時間和平過渡，該衰落的衰落，興起的興起，成為定局。

　　楊靖之前的態度一直是拉打結合，拉一幫打一幫，以此來削弱三流九等下根深蒂固的門閥世族。而現在長期的均田均輸法施行，科舉製的落實，還有之前不停地對外擴張戰爭，使得薑國地主特權階級在政治上的影響和權利大幅下降，又產生一批擁護楊靖的新興軍功家族，此消彼長，正是徹底打壓舊門閥的時機。

　　“陛下，臣經過梳理大致將大薑各家族分了一下等級。這最強的為十大家族，便是虞、楚、華、秦、張、曹、朱、馬、趙、歐陽。”

　　說完他頓了一下，見陛下沒有說話，他又接著說道:“這十家其中虞、楚、秦皆是陛下忠實擁護者，張家是奉行不爭不取的中和態度。 而其余六家便是陛下的主要對立者，因為陛下的打壓，他們在朝中大多沒有強大的背景和實力，而是在地方郡縣影響甚大，阻礙大薑的發展。”

　　聽著幽冥的說法，楊靖突然發問道:“正所謂非富即貴，他們既已缺乏政治上的高官大權，卻依然能夠禍害百姓國家，靠的可是財力?”

　　“不錯，他們在政治上一直被強製壓迫，使得生存空間大大縮小，然而在快要逼到絕境時，陛下又給了一線希望，使得他們不會冒險造反。

　　那就是陛下重視商事，更設立江寧商行。各大家族紛紛組成商團加入商行，因商事發達，又有陛下做後背，所以讓他們賺得滿缽肥，家資豐厚。於是從政治門閥變成經濟財閥，壟斷地方財力，使得民力匱乏，國家賦稅銳減！”

　　楊靖沉聲冷冷說道:“朕早已吩咐過商正司和江寧商行，凡鹽鐵、軍備、糧食等重要事物皆由官營，不得民營私販。而那些手工織品、林木、漁獵又能賺到多少?且加入江寧商行的那些個商團僅是征用，事後支付銀錢，他們又不能轉賣他處，莫非江寧商行上下齷齪交易?”

　　面對楊靖的發問，幽冥答道:“陛下說的不錯，事實也如此，商正司有桑尚書在，還沒人能逃過他的眼睛做些私下交易。這些財閥是借助江寧商行這一便利通道，壟斷倒賣一項極為獲利的物什，在幾年間獲利無數，成功過渡，巍然不倒。正是它的興起，才帶起財閥的興起，遂成尾大不掉之事！”

　　楊靖疑惑問道:“到底是何物?”

　　“蔡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