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了解，耶穌，文明從來都是野蠻粗魯的，從來就沒有哪個文明不是從野蠻轉變過來，而所謂的文明，只是將野蠻隱藏在下面的大衣。”言不器說，他的手上還在滴血，都是輔助時留上去的人工血漿。

耶穌看著他，伸手指著那個被泡在營養罐裡的改造人說:“可是他根本活不下去，不同器官帶來的排異反應是非常痛苦的，這樣做，同虐殺有什麽區別?”

“不是有什麽區別，而是這就是虐殺。”言不器很平靜的說，“耶穌，你知道我對人類叛徒的態度和仇恨，我言不器，從菲菲死的那一刻開始，就決定殺死所有的人類叛徒，對我來說，這件事情的優先級比除掉‘聖子’還要靠前。”

“可是這種方法是不人道的。”耶穌說。

“耶穌，現在是世界末日！”言不器瞪著眼睛，“世界末日你知道是什麽意思?沒有法律、沒有人性、沒有國家、沒有文明所需的一切！只有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人性。”

“……”耶穌思索了半天，卻發現自己的數據庫中找不到任何可以用來反駁言不器的東西，它只能頹然的放下了，“我說不過你，數據庫中沒有可以反駁你的事例，你贏了。”

言不器呼出一口濁氣道:“耶穌，這不是贏，這件事沒有輸贏。你的觀點沒錯，只是在我身上不適用。對於那些人類的叛徒，我從來不會放過，既然他們選擇了投靠‘聖子’，認為‘聖子’會給予他們保護，那就意味著他們知道落到我的手裡是什麽下場，並且對此表示接受。”

耶穌微微低下頭(它比言不器要高些)，看著言不器的眼睛，問:“王菲菲……她對你的影響、她在你心中的地位，就真的那麽重嗎?”

“重要，”言不器說，“她是我從休眠倉裡蘇醒出來之後，來到地面上，遇到的第一個人類。她當時一點心機都沒有，看到我一個人之後，就直接把我帶到她的庇護所……對了，她看到我的時候，我差點就死了，是她用斧子把那台偵察者機器人劈成了兩半。”

“我們兩個在一起相處的時間其實不長，也就幾個月，但是我從來沒在其他任何一個人身上看到對生活的希望，看到對未來的向往。”

“她眼睛裡會放著光，耶穌。”

耶穌看著言不器回憶的樣子，突然說:“你可能是缺愛了，要不我們再去幫你找一個女朋友?現在這種世道，像你這樣又有長相又有實力的，再加上我們幾個幫你，應該會很容易。”

“不需要，我的愛情已經全部用光了。”

“你們人類難道還有愛情用光這一說嗎?所謂的愛情，不過是多巴胺含量的高速增長，還有荷爾蒙。”

“那按照你們機器人的話，就是我的多巴胺已經用完了，荷爾蒙也已經用完了。”

氣氛又回到了和諧的時候，言不器和耶穌一邊走一邊互相打趣。

耶穌不那麽嚴肅的時候還是挺好玩的。

在言不器就要回到自己的房間時，女媧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糾察者，基地外部出現了人類，數量33，是否驅趕或清除?”

“人類?是什麽樣的人?難道是鹿山市的反抗軍嗎?”言不器不解的問，還是耶穌的反應比較快:

“女媧，打開監控畫面，看看究竟是什麽人類?”

“好的。”

牆壁上突然出現了大幅的畫面，畫面中，幾十個衣衫襤褸的人類正在朝著基地的入口靠近，其中有男有女，還有小孩。

“這也不像是反抗軍啊，看起來倒像是幸存者，

是難民。”言不器看著那些衣衫襤褸的男女老少，皺著眉頭說。“武器只有兩把老舊的步槍，應該不是反抗軍，如果是幸存者的話，可能性有百分之八十四，但是我們不確定這些是不是‘聖子’的間諜。”耶穌說。

言不器皺著眉看了一下，隨後道:“女媧，通知朱輝飛和ZT到會議室集合，我們有麻煩了，並且還是個大麻煩。”

基地外，難民隊伍拿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不少人手裡都拎著籃子，甚至是那些抱著小孩子的婦女手上也提著籃子，兩個拿著老舊自動步槍的男人分別在隊伍的左右兩側，一舉一動中都透露著“業余”兩個字，懶散的樣子根本沒有一點警覺，不需要太多戰鬥機器人，恐怕僅僅只是一個偵察者無人機就可以將他們一鍋端了。

這些人看起來不像是來投奔的，反而像是來搶劫的。

朱輝飛和ZT到達會議室的時候， 言不器和耶穌已經準備好大屏幕在等著他們了。

“哇哦，好多人。”朱輝飛看見大屏幕上實時監控的難民隊伍，被嚇了一跳。

“我們現在還不能確定這些人究竟是來幹什麽的，但是可以確定的一點是，這些人肯定不是抱著好意來的。”言不器說。

“我們需要殺掉他們嗎?大家都是人類，直接殺掉有些不太好。”ZT現在控制身體的是他溫和的主人格。

“我也不認為殺掉他們是個好方法，所以我決定驅散他們，不要傷害到他們。”言不器說，“你們覺得怎麽樣?”

ZT點點頭:“很好的方法，但是這樣一來，他們就會知道這裡有人了，我們無法確定他們是不是以後還會過來。”

言不器點頭道:“這確實是個問題，不過不大，咱們基地外面的防禦設施很完備，各種攻擊武器都有，下次再過來，直接滅殺。”

“都說了不要傷害人家的了。”朱輝飛攤攤手，“滅殺不就是還是殺。”

“我們已經仁至義盡了，這個基地裡面根本就沒有太多的食物能夠維持多人的生活，另外，這些人的懶散樣子，根本就沒有一點在末日裡求生的剛硬，我們不需要這樣的人。”

“但是從我們未來的發展角度來講，以後，我們需要引進高質量的人才，比如在防禦設施、偵查、追蹤方面的，甚至可以從首都基地找幾個人才過來。”耶穌說，“我們不可能一直這樣只有四個人在這個基地裡生活。”

“這就是我們未來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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