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百零八條好漢,究竟如何定位,磚家叫獸眾說紛紜。
代表民主意識的覺醒?
無產階級對地主階級的反抗?
英雄主義情結的集中爆發?
或許都有。
但西門朔覺著,他們首先是一群暴徒。
也不過是一群暴徒而已。
熱熱鬧鬧鬧一場,而後無聲落幕。
結果是什麽呢?
給人民群眾帶來了幸福安康的生活?
還是讓歷史的進程向民主化的方向加快了一些?
貌似都沒有,倒是讓大宋王朝龍椅上的那位緊張了一下,急匆匆從西北戰場調派重兵前去鎮壓。
事實上,以宋江為首的梁山好漢,並沒有什麽政治主張,所求的,不過是曲線救國,謀求點政治資本罷了。
西門朔不喜歡這樣的黑惡勢力,鬧又鬧不大,還喜歡折騰,勞民傷財,吃苦的還不是老百姓?
眼見著,八個惡僧押著一群俘虜,大家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邁開沉重的步伐,喘著如牛的粗氣,從前方岔道下了山坡,往一個峽谷而去。
“真是別有洞天!”
看了那地勢,西門朔不由讚歎道。
一段三十四丈長、僅容車過的一個峽谷,被兩面百丈高的絕壁夾在中間。
但過了那一線天,便豁然開朗。
裡面居然是個桃花源般的所在,大約三百丈方圓的一片凹地,山水草木天然無雕飾,擺布得恰到好處,其間還有幾座茅屋,雖然破損了些,卻顯得風格不凡。
“恩公,如今卻怎麽處?”
喝令那眾人將車停了,裝滿銅錢的箱子都搬下來,在一個乾燥的山洞放好,武松走過來詢問道。
西門朔知道,武松指的是那群富貴的苦力。
便笑道:“你覺得呢?”
“留著早晚是禍害,乾脆除了!”
武松咬咬牙。
“你的地盤你做主,我太心慈,不喜見血腥,便不旁觀了……”
西門朔歎了口氣,走到一邊,回頭又道:
“要是放走一人,你這裡就暴露了。”
意思是,你自己仔細一點,務必保證不留一個活口。
武松心頭暗道,好歹毒的恩公,這還心慈呢?
髒活累活,當然還是那些光頭去幹。
到此時,惡僧們也沒什麽顧忌了,都掀開頭罩,摘了面巾,提著家夥,又是一番砍殺。
可憐那些苦勞力,本是富貴人,衣食無憂飽暖思銀欲的存在,被抓壯丁,一路行來,體力早就透支,有些直接躺地上睡了,夢中就被砍了腦袋。
這是最保險的法子。
腦袋都搬了家,那就什麽隱患都沒了。
遺憾的是,有幾個西門朔想要滅了的人,卻並不在其中。
但願先前就死了吧。
“幾位爺,妥了!”
一個和尚滿臉血跑過來稟告。
幹了這趟苦差事,接下來,該分錢了吧?
“辛苦佛爺了……”
西門朔這邊也休息夠了,笑著上前,拱手道:
“他們都死了,你也去死吧。”
談笑間,三棱刺已經遞了出去,從那和尚心窩扎入,沒入一半。
那和尚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待遇。
想要暴起反殺,手上的力氣卻瞬間抽空,只是在西門朔肩頭胡亂抓撓了幾下。
想要叫喊示警,西門朔卻捂住了他的嘴巴,半個字都發不出來。
“恩公,這是何意?”武松愕然問道。
武大郎卻嘿嘿一笑:“兄弟,你,傻啊!”
隊友越少,分錢的人就越少。
這麽簡單的道理,俺鐵牛都明白過來了,你怎就不明白呢?
可能這天剛好是武大郎的發-情-日,戰鬥熱情極其高漲,也不跟武松細說——說著費勁,直接拎起斧頭,便向剩下的七個和尚衝了過去。
武松一看,這還了得?大哥雙拳難敵十四手,怕是要吃虧,連忙操起尖刀,加入了戰團。
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兄弟倆以少戰多,卻形成了壓著打的局面。
武大郎威猛如瘋牛,武松則是狂暴如餓虎,頓時就將對方殺了個落花流水。
但還是有個光頭拚死衝了出去,往來路狂奔。
幸好小官人在旁壓陣,一石頭砸在那廝後腦杓,被武松趕上去結果了。
“唔……這才是真的妥了。”
西門朔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漏網的,才終於放下心來,嘟嘟囔囔說了兩句。
武松兀自不解:“自己兄弟,何必都殺了?”
西門朔腹誹,真是兄弟麽?剛才為何還動手?
這話當然是不好問的,免得尷尬。
西門朔裝作驚愕,道:“對啊,為何都殺了?”
伍氏兄弟面面相覷。
你娘!問我們?
“唉,罷了,人死不能複生,既然殺了,就殺了吧……”
西門朔面色悲憫,眼望著天,抬步往峽谷外走去。
“兄弟,莫非,俺們,做,錯了?”武大郎悔悟了。
武松無語,盯著西門朔背影看了一瞬,卻笑道:
“當然是錯了。”
……
……
這事做得並不隱蔽。
且不說那些逃逸出去的極少數人,光那一路的車轍、牛馬糞便,就瞞不過有心人。
但西門朔也沒準備去清理痕跡。
沒辦法清理,也用不著。
很快他還會再來的。
再來剿匪。
吃了點乾糧, 小了個便,三人去到一處地方,停了下來。
看那天色,約莫醜時末。
與鷹嘴崖賊匪約定的時間早就過了多時了。
西門朔並不擔心綁匪撕票的問題。
沒撕當然好,拯救個淫棍,搭上個貪官,有許多好處不提。
撕了也省心。
免得做違心事。
再說,乾兒子死了,高俅的火也燒不到自己頭上,自有知縣大人承受著,擔心甚麽?
“這便是鷹嘴崖?果然雄偉險奇!”
看著那山,西門朔由衷驚歎。
記憶中,清河縣周圍似乎並無這種地形啊。
“恩公所言不錯,這鷹嘴崖孤峰高聳,上有十數個關卡,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端的是易守難攻之地!”
“沒有隱秘的捷徑?”
“這……武二就不知曉了……”
“唔……山的後側呢?”
“那更不可能,此山後側就是大河,山體絕壁濕滑,上部形如鷹嘴,突出在外,別說是人,就連猴子都不敢攀爬!”
西門朔沉吟下來。
“罷了,你們就在此潛伏等候,若見我爹爹來,就投奔他去聽從使喚,能出力便出力,切記自保為要。”
武大武二頓時就感動了。
如此設身處地為俺們兄弟著想,好人呐!
雖然俺們其實不怕死,但被關心,感覺還是極好的。
“恩公,你何處去?”
見西門朔獨自要走,武松連忙問道。
“我去攀個岩。”
西門朔揮揮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