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無情的手環只是輕輕一動,他就醒了過來。
上午八點,他隻睡了不到三個小時。
疲憊完全沒有散去,從日內瓦那天晚上開始他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尤其是昨晚還被打了興奮劑,現在完全沒有緩過勁來。
他有想過這也是敵人的計謀,但話又說回來了,像教堂這樣大的勢力,考慮這幾名執法者的體力有什麽用?
殺雞焉用牛刀。
當孫無情走出休息室,來到上層的控制室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了。
“他們不是沒有來,而是現在才抽出時間。”
蘇盡明顯也是剛醒,但已經看完了面前的報告。
在吳天成接管凡爾登軍事基地後的幾個小時,來自“伊甸園”的攻擊還在繼續。伯利城的聖堂部隊沒有取得意料之內的成果,在評估了失落綠洲的實力以及伯利城的普通人後,教堂的精力就放在監視上。
奪取軍事基地是一個必然的舉動,因為如果他們困守伯利城,脆弱的政府大樓很快會被聖堂部隊攻破。但凡爾登這裡,還有大量可以反抗的武器資源。
但這一點,想必也在教堂的考慮范圍內。
因為家大業大,所以不怕。
你要打,我們可以奉陪。
坐鎮教堂中心的喬治剛剛起床,伯利城的騷動沒有驚擾他的睡眠。一夜瘋狂已經過去,大部分城市都恢復了輿情監控和治安。騷亂正在被壓製,只要他們能修好失落綠洲這個遊戲,人們過剩的精力很快又會投入到虛擬世界中去。
孫無情的演講只是歷史車輪中的一個小小插曲,就連白夢河都用了二十年來組建一支部隊。怎麽可能隻憑落楓廣場上的一個演講來俘獲整個歐洲人民的心?
不存在的。
“他們包圍了這裡,很明顯。”卡塔爾拿起資料說道:“不止是聖堂小隊,還有軍隊,甚至還有大量的飛行器。”
“這是標準的軍隊作戰。”溫蒂尼一眼看穿:“但不是國家的軍隊,是教堂的軍隊。”
“我不理解,法國政府的態度是什麽?”持椅人把貝雷帽轉過來,問溫蒂尼:“歐洲這裡,教堂不是一家獨大。這一次的戰役完全讓法國付出了一個陸軍基地的代價……這合理嗎?”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還想問什麽?”溫蒂尼不屑一顧,靠在牆角說道:“等這場仗活下來,我帶你去問教堂的人?”
“沒那麽嚴重吧。”一旁的破壁者小聲嘀咕。
“我會給大家準備好退路。”吳天成及時出來穩定軍心:“這是早就和守護者討論好的問題。失落綠洲隱藏了一部分營地,用來最後掩護你們逃跑。”
“但即使是這樣,今後呢?”蘇盡說道:“這一次打不贏我不相信失落綠洲還留著力氣再打一仗。”
這句話是有道理的,因為往前看兩年,就有一個前車之鑒。在提烏斯學院大鬧一番後,“無名”終於開始走下坡路。
如果在歐洲折戟,失落綠洲也再難恢復元氣。
但問題是,有誰又能保證能戰勝這
樣龐大的戰爭機器?
從吳天成給的報告裡,至少上千人抵達了這片戰場。他們有著最先進的武器,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們背後是“伊甸園”。
這就夠了,教堂已經能空出手打擊他們最強大的力量。說不定在計劃裡,還包括活捉他們十個執法者。
孫無情必須要應戰,因為“零”已經和“伊甸園”糾纏在了一起。如果他們現在離開,失落綠洲準備多年的心血必然化為一地灰燼。
“這和你沒關系,小少爺。”卡塔爾說道:“打輸了,東國肯定保護你離開這裡。或者和教堂交涉把你換回去。失落綠洲的事,就由失落綠洲的人來擔。”
“那他呢?”蘇盡朝身後的孫無情一指:“難道他也回聯邦?”
在場的所有人來說,孫無情和林瓊露,應該分屬於另一個陣營,不管孫無情是否已經認同失落綠洲的理念。
“如果打輸了,我們自己都管不了。”溫蒂尼說道:“他當然也要自己管自己。”
孫無情聽了這句話,不置可否,只是露出一絲冷笑。他已經穿好了全身的戰甲,手裡握著軍刀。不管是不是在自己人面前,他都從不放松。
“不,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考慮把你們都帶到東國來。”蘇盡聳聳肩,站在卡塔爾和孫無情中間說道:“來書院。”
“少爺?!”雲芊流仿佛知道蘇盡要說什麽,在他停頓的那一秒便出口阻止。
“少爺,話不能亂說。”趙山客也在一旁附和。
這句話一出,原本就有些緊張的控制室,氣氛變得更加微妙。
溫蒂尼和卡塔爾齊刷刷地看向蘇盡,似乎是對這句話早有準備,臉上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而站在他們身後的持椅人和破壁者,也都各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
笑不是因為自己有了藏身之處,而是終於聽到了東國的態度。
“這種事情應該請示院長。”老實忠厚的吳天成還是決定要把情況說明白:“這關系很大。”
“顏旖代表書院接納了來自聯邦的東國移民,其中就有大批‘無名’的追隨者。既然他都做了,我為什麽不能做?”
吳天成被這一句話噎了回去。不是無法辯駁,也不是無話可說,只是有點無語。
至少這個態度,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表露出來。
這和挖失落綠洲的牆角有什麽分別。
還是說,你篤定了失落綠洲會失敗?
“這件事不在這裡討論。”蘇盡立刻又轉化回了之前笑眯眯的狀態:“現在重要的是面前的這一仗。”
他主動結束了話題,接過機器人遞過來的咖啡,看了一眼窗外晴朗的天空,然後請吳天成把手裡的資料都丟了出來。
在他們休息的這幾個小時內,教堂一方終於完成了軍隊的集結。
這一次,換他們來防守這個凡爾登軍事基地。
“我們為什麽不能直接離開?”卡塔爾指著地圖問道:“帶著裝備從凡爾登突破,一直到挪威,避開英吉利海峽直達英國。我不明白
為什麽在這裡守著,這不是我們的優勢。”
“‘零’不可能再給到那麽久的支持。”吳天成迅速給出解釋:“我們的防線已經被侵佔50%以上,如果再拖延時間,我肯定給不到有效的資源。事實上,教堂更樂意看到這點。”
“那他們為什麽現在進攻?”溫蒂尼指著被監測到的紅點,每一個紅點代表著一個危險的信號,可能是聖堂部隊,也可能是足以摧毀這裡的短程導彈。
“因為他們也不想逼我們逃走。”蘇盡說道:“只要有機會,活捉我們是第一目的。”
“所以我們現在在這裡孤注一擲?這是什麽狗屁作戰!”卡塔爾皺緊眉頭,一拳擊在桌子上。
幾個小時前,準將也曾經在這裡陷入痛苦和瘋狂。
守城絕對不是執法者的優勢,就像準將無法阻止孫無情他們突破凡爾登軍事基地的防禦一樣,他們也無法阻止教堂把這裡炸平然後派無數的機器人把他們揪出來。
最先包圍這裡的不是聖堂部隊,而是“伊甸園”,很快這裡會變成一個黑箱。
一個徹頭徹尾的牢籠。
“所以,其實你已經確定要打了。”溫蒂尼開口問道。
“這是計劃的一部分。”吳天成公事公辦。
溫蒂尼不再說些什麽,整個房間陷入一陣沉默,只能聽到卡塔爾喘氣的聲音。
孫無情在一旁把玩著手裡的軍刀,不知道在想什麽。
中控室中央的戰略地圖上,描繪了四周二十公裡的所有地形。這裡是一片孤島,不管是哪個方向的歐洲軍隊,都可以在一個小時內加入戰場。
東邊的防線看起來有些嚴密,應該和東國有關。蘇盡就在他們之中,也是讓教堂緊張的重要因素。
只不過東北部通往俄國的方向似乎暢通無阻, 但這無法作為他們的退路。
剩下的,就是正麵包圍他們的教堂軍隊。
他們都在向前推進,按照吳天成的計算,大約還有三十分鍾完成包圍圈。
“這之後我就無法提供準確的定位。”吳天成說道:“戰甲信號會失效,要啟動備用系統,不能聯網。”
“如果他們不和我們打怎麽辦?”孫無情又問了一個問題:“就在旁邊耗著。”
“那我們也耗著。”吳天成說道:“我會用最大功率輸出最後一次網絡攻擊,如果他們不打算和你們正面作戰,我就用剩下的計算力掩護你們撤退。”
“那這次行動會變成一個笑話。”卡塔爾說道:“我們什麽目的也沒達成。”
“失落綠洲肯定不想這樣。”蘇盡說道:“但教堂也不想這樣。因為這件事情,對所有國家來說,都是一個機會。這是一場執法者的大洗牌。”
眾人沒有更多的問題,只是看著戰略地圖上不斷移動的紅點。林瓊露還在武器庫做最後的準備工作,他們還有大概十分鍾的時間提出質疑。
但沒有人說話,既然人已經來到了這裡,那就要繼續往前走。
不管是戰還是逃,都是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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