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北部,一座隱藏在森林中的軍事基地。
挪威的森林覆蓋面積很廣,尤其是無限能源之後,所有普通人都集聚在城市中,享受著虛擬空間帶來的便利,而很少再踏足這些森林。
而就有這樣一支部隊,經年累月的駐扎在所有森林之中,把這裡的原始森林擴張的如同幾千年前那樣茂盛。
他們沒有李建成那樣的恩賜,森林只是為了掩蓋衛星的行蹤。而在提烏斯學院出現李建成這樣的角色之後,他們幾乎在每顆樹上都安裝了傳感器。
如果再給他們幾年,或許上原京介的藏身所也會被他們覆蓋。
這一切仿佛是巧合,仿佛又不是,總而言之,此時此刻,這是教堂北歐軍團最鼎盛的時刻,但離絕對的完美,還差那麽一絲。
北部斯莫拉島,從衛星上看,是一片完全無人的地帶。幾十年前,這裡唯一的守塔人就已經去世,等候船舶的燈塔已經布滿苔蘚,滿是斑駁。而實際上,已經有很多年,沒有民用輪船靠近這裡。
所以也沒有人看到,燈塔前通往大海的台階上,坐著一個年輕的少女。大約二十五六歲的年紀,放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是無憂無慮的時候。
但不管是衛星,還是半空中無孔不入的探測器,都無法刺探到這座島上的任何信息,包括這名少女的存在。一個巨大的計算集群隱藏在這座島下,不知道多少公裡的范圍內,都屬於斯莫拉島的屏蔽范圍。
這裡是安全的,至少到現在為止。
少女手中拿著一個權杖一樣的裝置,裡面安裝了一個製作精良的能源核心,納米級別的芯片上蝕刻了無數代碼,讓這根權杖有了屬於它自己的恩賜。
阿爾忒尼斯把權杖往前傾,面前的海水被分出一道明顯的界限,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控制著這股水流。不管是分開海水,還是凝聚水球,這根權杖都十分好用。
這本是屬於波塞冬的權杖。
事實上,二十年前,溫蒂尼還是教堂的海王時,科技水平還不足以研發出這種東西。
但現在,權杖有了,兩代海王卻都已身隕。
各種緣由,阿爾忒尼斯其實也不明白。
她不算新人,但在這個位置上,也只是坐了五年而已。從人類的平均壽命看,她確實是一個小女孩。
現在似乎是休息的時間,明亮的北歐陽光照在她白皙的皮膚上,看起來就像是一尊美麗的大理石雕像。四周都已經長滿了雜草,她就像是來自神域的精靈,降臨在這片荒無人煙的土地上。
“在外面很危險。”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聽到身後傳來鎧甲碰撞的聲音,還沒等她回頭,蘭馬洛克有些蒼老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
他曾經被雅典娜帶進聖喬治大教堂,但不知道為什麽,被派來了這裡。看起來並不是流放或者被革職,他在這裡依舊很自由,並且,掌管著一定的武裝力量。
圓桌騎士長
的權限並沒有比十二主神更高,但阿爾忒尼斯感覺,他們在聖喬治心中的地位要更重要一些。
不知道這種感覺是怎麽來的。
“出來透透氣。”阿爾忒尼斯轉了個身,把權杖放在小腹前。她穿著作戰用的白色緊身軍服,一副獵人的打扮,肩膀上印著一支箭矢,還有一輪圓月。
“你應該是第一次來這裡。”蘭馬洛克也很自然的坐在她旁邊,看著這片一望無際的大海。
“也是第一次離開教堂。”阿爾忒尼斯梳著利落的短發,一言一行之間有著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成熟和果斷:“我沒想過有生之年,戰爭會在歐洲爆發。”
“是嗎?”蘭馬洛克的回應很平淡,即使是在酷熱的太陽底下,他也沒有脫下他的盔甲。不以真面目示人,似乎是圓桌騎士團的傳統。格拉海德統帥著教堂的巨鯨戰隊,據說也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我不喜歡打仗,永遠都不會喜歡。”沉默片刻,他再次開口,阿爾忒尼斯偏過頭看著這副盔甲:“有時候我挺想從這座燈塔出發,坐一艘船,往前漂泊兩千公裡,就是北極冰川。那裡安靜。”
“冰川已經融化很多了。”阿爾忒尼斯踩了踩腳下的土地:“而且那裡沒有食物,沒有網絡,會死的。”
蘭馬洛克似乎發出了一聲笑,搖搖頭沒有多說什麽。
海水慢慢衝擊著腳下的礁石,事實上,這座島是在七十年前填海重建的,海平面上升得很快,整個不列顛島,都不得不往上鋪了幾層土。而這也是政府讓人們集中在城市的原因之一,所以這些特殊部隊才理所應當的在這裡扎根。
至於北極洲,大量融化的冰川據說已經被遏製,聯合國填補上了臭氧層,一切都在慢慢好起來。
但沒想到,現在卻開始打仗。
“海王的權杖,用的還習慣嗎?”蘭馬洛克似乎也是無所事事,所以上來找阿爾忒尼斯聊天。
後者把權杖重新拿出來,按動機關,面前的海水隨著自己的思考變換出不同形狀。這枚權杖並不能給她海王真正的力量,如果是真的海王拿在手裡,可以增強他的腦電波。但如果是其他人,這就只是一個象征罷了。
但這是阿爾忒尼斯掌管北歐海上力量的證明。
“有時候我在想,打仗和在這種技術有沒有關系?”阿爾忒尼斯把玩著手裡的權杖道:“如果這種恩賜可以變成公式儲存在物體裡……”
“有一定道理,但不完全是。”蘭馬洛克一隻手輕輕敲著放在身旁的刺槍道:“會發展成這樣,是很多因素決定的,技術爆炸只是其中一部分。就算所有人都有恩賜,所有人都是執法者,不平等這件事情,可能還是不會變。”
“不平等?”阿爾忒尼斯道:“你覺得……原因在這裡?”
蘭馬洛克似乎是愣了一下,敲擊刺槍的手停了下來,看著陽光在海面上曬出魚鱗般的波紋,就好像看到了中世
紀那些罪惡的火柱,看到了這幾千年來,人類匍匐前進的歷史。
他和阿爾忒尼斯,原來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
面具下,能和喬治那張臉相媲美的皺紋無奈地堆到一起,然後他偏過頭,看著阿爾忒尼斯那張清純無暇的臉,白皙得像北極上的冰川。
“因為有落差,所以水自上往下流,就這樣。”蘭馬洛克很快轉移了話題,指著東邊的大海道:“關於那邊的問題,你有什麽看法?”
“冬宮把防線壓了過來。”阿爾忒尼斯突然來了興趣,直起腰板,先是看向東邊,又看向西邊:“聯邦的艦隊也活躍在格陵蘭島附近。他們的目標是教堂,而且都同時加強了海上力量。我相信他們知道我們失去了海王的現狀,所以認為我們會加強海上的軍事力量。所以……”她又把眼光投向身後的森林,說道:“他們會從這裡走。不是軍隊,是執法者。或者說,冬宮。”
“你知道嗎?我們和冬宮達成了某種階段性的協議。”蘭馬洛克說道:“但現在來看,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協議?”阿爾忒尼斯問道:“他會站在教堂這邊嗎?”
“不是那麽簡單。”蘭馬洛克道:“最重要的交換技術。至於冬宮是否會出人手,參戰,應該是看實際情況。當然了,我們也不指望他們會站在我們的土地上反抗別的國家的人,因為這樣和引狼入室沒有區別。”
“凡爾登那一戰,實在是打的太難看了!”阿爾忒尼斯兩手托腮,她雖然參加了最後一刻的戰鬥,但是看到視頻回放的那一刻,還是氣得跺腳。
“是嗎?”蘭馬洛克輕笑:“我倒是覺得挺有意思的。”
“讓兩個主神去,兩名騎士長去,或者我去,不至於輸的那麽難看。”
“你從這場戰鬥應該看出兩件事。”蘭馬洛克換了一副語氣,握緊身邊的刺槍,說道:“第一,我們不是每場戰役都要贏。 每次作戰都有計劃和目的,只要達到了,就不要在乎其它的傷亡或者是得失。我們搶到了失落綠洲的兩個人,我覺得挺不錯。第二,聯邦很強大。如果今後遇上了,你要小心。”
“是。”阿爾忒尼斯很快反應過來自己幼稚的發言,神情凝重的點點頭,仔細思考著蘭馬洛克背後的話。看似普通的騎士長,看問題的角度,遠比她透徹。這大概是為什麽,教堂會派兩個中年人來幫助她,很多歲月沉澱出的想法,不是靠實力就可以彌補。
“聯邦很強大。”蘭馬洛克歎了口氣,又重複了一遍:“即使不看過去幾百年的爭鬥,單單看著幾十年學院的人才,教堂就比不上……”
正說著,一個屏幕出現在他們面前。阿爾忒尼斯重新戴上手邊的眼鏡,上面很快出現了一條條數據,還有一份完整的地底地圖。
“實驗體出事了。”蘭馬洛克抄起自己刺槍,阿爾忒尼斯跟在身後,只聽見他毫不慌張的聲音:“在我下海之前,最後幫你解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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