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預料之中,管甚砸下去的棍子,向來引得地動山搖。
但如果這就結束,也未免太簡單了。
煙塵散去,光芒散盡,孫無情這才發現,聯邦軍隊布下的天羅地網中,管甚勢如破竹的殺氣下,“無名”依舊失去了蹤影。
這名醫生的恩賜,按照“朋友”的說法,這叫————應激性細胞自愈綜合征。
通俗點講,可以稱之為“不死”。
不死並非是長生,只是唯一能收走他們的生命的,應該只有時間。如果不是整個人被炸成碎片,他都有辦法複生。
而在他手邊,只不過是一個被挑斷手筋腳筋,被注射鎮靜劑的管二。修複他的身體,只需要不到十秒。
十秒,當管二睜開眼睛的一刻,正好看到從天而降的那根長棍,依舊一往無前。
他睡了多久了?一個月,兩個月?
但不管怎樣,這支棍子,是來殺他的。他沒看到管甚的臉,但本能讓他做出了反應。
當棍子砸下的一刻,伴隨著兩聲極重的踏地聲,站在城堡正門前孫無情,立刻感覺到了兩股勁風撲面而來,仿佛兩顆隕石砸向他的臉。
生死時刻,身體自動做出了反應。孫無情本能的朝一側撲去,勉強躲過了朝他伸來的一雙大手,緊接著,他的身體被另一個人接住,下一刻,所有的風都停了。
管甚站在孫無情身後,看著不過十步外的管二,還有那名醫生。他似乎不在意自己的臉被管甚看見,聯邦戰服上的頭盔自動褪下,露出了那張溫潤如玉的臉。
一眼看去,正直得讓人心生恐懼。
好像很久沒見了,管甚看著自己兄弟的臉,才發現管二已經是瘦骨嶙峋,只有那雙眼睛裡,依舊閃動著復仇的火焰。
這也難怪,在關押期間,只要不損害他的大腦和健康,聯邦什麽事都做的出來。
如果不是這幾個月的疏於鍛煉,剛才孫無情就已經被他抓住了。
現在,他們身旁就是提烏斯學院的城堡,聯邦軍隊,遠在百米之外。這裡,是這片空曠之地唯一的屏障。即使城堡裡埋藏著更多的機關,也比在草地上面對著數百個聯邦士兵和機器人的槍要安全。
“原來你就是‘三號’。”管甚看著那名醫生,眉頭緊皺,似乎在理清思路:“但你怎麽會被選進作戰部隊?”
管甚是清楚政府的辦事手段的,自從知道了程輕命的存在,所有的機密作戰任務,只會選擇從小在聯邦長大的人。不是因為他們絕對忠誠,而是政府依舊相信,程輕命在卡梅爾城內,還沒有那麽強大的勢力。
但現在看來,他們都錯了。
程輕命在對“無名”的作戰中被命名為一號,同樣,還有二號和三號人物。除了穿著白大褂的二號已經被孫無情看到,並且通過他和“朋友”特殊的聯系把他的資料上傳數據庫,三號依舊隱藏在一團迷霧中。
“因為我確實是聯邦特種作戰部隊的一員,一直都是。我的爺爺是前聯邦cia副局長。”醫生的語氣很平靜,好像沒看到正在向兩人逼來的聯邦部隊,這其中,更是有他朝夕相處的戰友:“我是在七年前覺醒恩賜。和‘無名’的聯系,是在五年前。”
“但‘無名’應該不會讓聯邦人當幹部,還是說,你已經是程輕命的人?”管甚看著那名醫生的臉,即使他的皮膚並不是聯邦人常見的白色,但藍色的雙眸,已經凸顯出了他擁有聯邦白人的血統。
而在cia就職過的祖輩,也說明了他的來歷純正。
“沒錯,往上數五代,只有我祖母一人來自遙遠的東國。我確實是聯邦人。”醫生聽到這裡,一聲輕笑:“程輕命的恩賜在發作時會奪去人的心智,就像在他們腦袋裡種下蟲蠱,他甚至都不一定能控制這個恩賜的發作時間。能做到剛才的事,他現在一定在首都周圍,在最危險的地方。但很抱歉,我做的一切,遵循我自己的想法。剩下決心的來源,只是我那名來自東國的祖母留給我的遺產。”
“為什麽?你沒有必要回答的那麽清楚。”沉默了一秒,管甚隻擠出了這句話。
不僅是問他為什麽要做這件事,也是再問他為什麽會把所有的事說出來。
“我是為了這個聯邦。”醫生到是回復得很快:“管甚,你會看到的,世界將迎來巨大的變革,而今天這件事,不過是一個導火索。歷史會證明,我的生命是多有價值。很多事情,你也不希望我說出來,畢竟,這裡還有一個小孩在。”
他的眼光落在了孫無情身上,閉上了嘴,只是微笑著。這是醫生第一次見他,但卻不是孫無情的第一面。
但究竟為什麽,即使身處於聯邦最核心的地帶,他也依舊如此從容不迫?
“最後一個問題。”管甚重新握緊了手裡的長棍,看向管二,眼神裡閃過一絲輕蔑:“你們的目的是什麽?”
即使你們“無名”費勁心思救出管二,那又如何?
這幾個月來,我依舊在訓練,但管二卻在退步。
且不說他擁有恩賜,就算是他當時的全盛時期,自己也親手把他抓回了學院。
更不用說他現在手無寸鐵,身邊還隻跟了一個拖後腿的醫生。
但管甚知道這不是結束,因為安然沒有告訴他結局,只在最後給他說了四個字。
不忘初心。
所以他背著棍子跟來,如果要戰,那便戰。
他生來就是為了攀登人類武學的巔峰。
醫生沒有接下他的問話,因為聯邦部隊的子彈已經朝他們射來。
下一刻,孫無情眼前的畫面不再靜止,醫生的笑容似乎還停留在原地,但他的影子正在迅速的往城堡內奔去。
與此同時,管甚的手離開了孫無情,同管二撞在了一起。名為刹那的恩賜在管甚周圍掀起了一陣暴風,管二的雙掌直取管甚的腰腹,其力千鈞,仿佛驚濤駭浪。
“把三號抓了!”管甚留下這一句話,順勢把孫無情踢離了這片戰場。
孫無情沒有猶豫,眼前是城堡內柔軟的紅毯,他借勢一滾,抬起頭,醫生的身影就快要消失在拐角。
看來他實力也不俗。
但只可惜,他選錯了對戰的場所。
這裡是提烏斯學院的城堡,而孫無情是學院的s級學員。
他戴上了給執法者配置的眼鏡,下一刻,醫生的行動軌跡便完整的呈現在他眼中。
孫無情不明白的是,這裡是聯邦的首都,是最中心的區域,即使三號再怎麽逃,他也不可能逃出聯邦的追捕。
意義何在?
沒有多想,孫無情雙腿一蹬,從城堡的外牆抄近路趕到了醫生的面前。還沒等他落地,就聽到了一聲極響亮的槍聲。
走廊上,常清風已經和醫生戰在了一起。
這幾天他一直沒法入睡,不只是孫無情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稍微有點智商的人,都能感覺到學院在醞釀一件大事。而今天直升機的聲音一起,他就離開了宿舍。
然後,他也收到了抓捕“三號”的指令。
嚴責通過“朋友”,告知了城堡裡正在逃竄的三號的位置,但至於具體該如何行動,他沒有權利過問。
但現在看來,其它的新生,也沒有得到明確的指令。
常清風是正巧碰上的。
他的恩賜是虛化身形,盡管速度沒有“刹那”快,但勝在不受重力影響,進攻的方位可以隨心所欲。
一把手槍,一把軍刀,這是王清野給他擬定的作戰手法。
短短一個照面,常清風手中的槍就從一個詭異的角度,擊中了醫生的腹部。
與此同時,孫無情落在了醫生的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封死了他的退路。
正常的劇情,是要對反派說幾句話,或者反派捂著流血的腹部說幾句話,然後死於話多。
但現實是,常清風再度化作一道清風,孫無情落地便立刻彈起,手中的軍刀直接招呼醫生的要害處。
他隻來得及笑笑,不顧襲來的刀刃,大展拳腳,用拳頭擊退了兩人。
但他的大腿動脈,被淬過毒的刀刃割破,而他的脖頸,更是被孫無情劃出了一指深的傷口。
血流如注。
正常的戰鬥裡,很少會出現這樣拚命的場景。對方用兩道致命傷,換來了孫無情臉上的一塊紅印。
又或許,對醫生,對“三號”來說,這些根本算不上致命傷。
沉重的腳步聲再響起,又一次接近醫生的孫無情發現,剛剛劃過的傷口早已經消失無蹤,醫生的脖子,依舊光潔如初,看不到一粒血珠。
“至少要用炸彈。”醫生苦笑,看來他對自己的身體做過很多實驗。即使是被擊穿心臟,身體也只是感到一陣寒冷,然後傷口就已經消失不見。
對他來說,想要用手槍和軍刀殺死他,難於登天。
但毫無疑問,僅靠孫無情和常清風兩人,已經是他解不掉的局。
兩人一前一後,互相配合,醫生根本移不開腳步。只要再堅持幾分鍾,聯邦軍隊就會湧入城堡,生擒這個聯邦的大罪人。
本應該如此,如果沒有出現那根長棍。
一根長棍裹挾著破空之勢,擦過孫無情的肩膀,砸進了醫生腳下的地板。
“齊桓?來的正好,把這個人……”孫無情大喜,但下一刻,他的視野裡就只剩下了一個拳頭。
絕對的速度,便意味著絕對的力量。
咚。
孫無情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整個人倒飛出去,撞到了牆上。
“齊桓?!”常清風大驚,但醫生卻沒有一絲遲疑,傷口瞬間修複,反手一刀,刺進了常清風的肩膀。
現在,這裡,是戰場。
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即使是昨日的朋友,也有可能是今天的敵人。
齊桓拔出插進地板的長棍,站在醫生身旁,雙眼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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