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老遠就看見了瑞士日內瓦湖面上的大噴泉,明鏡般的湖面上仿佛立著一把銀色長劍,現在這座噴泉已經修到兩百多米高,噴湧而出的水柱化作一陣扇面水滴落下,讓清早的湖面上漂浮著一層水霧,有了幾分慵懶的氣氛。
但在飛行器裡的孫無情,有些坐立不安。
現在,他們正在前往日內瓦市內的路上。從邊陲小鎮到這個瑞士第二大城市,不過一個小時。
為了這短短的一段路程,他們做了四天的準備。
他側頭向身旁看去,林瓊露的臉上畫了淡妝,身上隱隱傳來鮮血的味道,混雜著金屬氣味,彌漫在飛行器中。
林瓊露裝上了假肢,不是因為她有所妥協,而是為了隱藏真實身份。在喀爾巴阡山脈受傷的事情肯定已經被教堂記錄,一名斷了手臂的少女,無論如何都會被查出來。
所以失落綠洲給林瓊露造了個完全虛假的身份,她的手環,她的相貌,在現實中,都有一個完全一模一樣的人存在。那個不知名的女孩也斷了一隻手臂,並且一直住在瑞士境內。
作為擁有這張面孔的真正主人,現在藏在什麽地方,孫無情並不知曉。但至少,她應該在失落綠洲的控制之下。
每一個環節都盡力不出差錯,這也讓孫無情再次見識到了失落綠洲的力量。
但讓他不安的是,他們身上的戰甲,都被收走了。再愚蠢的城市,也可以檢測出他們身上攜帶的違禁裝備。而這一次,他們的任務是在城市中心,沒有智能系統的輔助,他們要作為最普通的旅客來到日內瓦,不管是拜訪老友也好,換個環境旅遊也好,總之要表現得足夠自然。
那些被收走的裝備,會通過另一個隱秘的渠道,送進城市內。但在找到目標人物之前,他們必須通過這種方式進入日內瓦。
寬闊的安檢大廳內,阿爾卑斯山脈被拋在身後。冰冷的金屬依次掃描他們的身體,孫無情注意到大廳內許多地方都遍布著巡邏機器人,不知道平時的安保系統是不是那麽嚴格,但照這種形勢看,如果他們被發現,或許很難脫身。
就憑自己這具普通的肉體,怕是一顆子彈也攔不住。
溫蒂尼和卡塔爾倒是很輕松的走過安檢,只要檢查項目不涉及血液或者DNA,他們的偽裝就不會被發現。每一張臉都意味著一個真實存在的人,或者說,在數據上真實存在的人。失落綠洲偽造了很多假數據,來告訴計算機這些人真實存在。所以正是因為這種全自動化的安監系統的存在,才讓失落綠洲有機可乘。
數據的時代,自然也會有數據來應對。
林瓊露的偽裝沒有被任何檢查識破,就這樣毫無阻礙地走進了日內瓦,她下意識地摸了摸眉毛,小心翼翼地躲在孫無情身後。
“日內瓦的環境還是很好。”蘇盡率先打破沉默,如果這八個人的隊伍面色凝重地走在城市內,很快會被計算機打上可疑的標簽。
“這裡是各國的辦事處,聯合國,紅十字會都在這裡。從核聚變轉為民用開始,這裡就限制外來移民,所以人均居住面積非常大。”溫蒂尼對歐洲所有城市幾如數家珍,她看著不遠處的萊蒙湖,盛開的鮮花鋪滿了湖邊的小道,湖面上漂浮著一層水霧。這裡有著瑞士最活躍的戶外公園,人們不需要工作,也不樂意沉溺在虛擬世界中,所以在白天,入眼處滿是休閑鍛煉的普通人。
再遠一點,山丘上的老城區古樸典雅的建築群與新城區現代化的樓房形成了鮮明的對照,老城區內石子鋪成的街道,窄窄彎彎地向前沿伸,仿佛要把你帶向上一世紀的童話裡。綠樹掩映,忽隱忽現的歐式建築古樸凝重。無論是身置老城或新城,無論是在郊區還是旅遊點,呈現在你面前的都是一個鮮花盛開,風景秀麗的美麗城市。
在這裡,看不到貧窮與戰亂。這座位於歐洲中部的城市,被所有國家青睞的辦事中心,就連裡面的居民,也似乎成為了上天的寵兒。
“嘿!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突然,一道幽藍的屏幕跳進他們的視線,就像一個人忽然湊近了這支小隊,一名卷發的黑人少女,說著標準的歐洲語:“我們希望政府公開涉及倫理道德的科學研究。你知道的,最近國際形勢似乎有點複雜。”少女聳了聳肩,隔著屏幕打量著這一行奇怪的旅遊者。
虛擬空間隨時可以與現實連接,整個城市被納米機器人籠罩,作為增強現實技術的一部分,可以隨時隨地傳達信息。
“倫理道德?”卡塔爾頓時來了興趣,一伸手,屏幕就自動拉到他的面前:“小姑娘,你是指什麽?”
“人體冷凍,人工智能,還有什麽,哦對了,基因編輯。”少女一伸手,呼啦啦一片數據和資料便排到每個人眼前,大部分都是視頻,還有一些印著紅章的文件。少女或許是見到第一次有人沒被這個陣勢嚇跑,更來了興致:“最近有很多個人媒體拍了視頻,中東地區又有爭端,據說有人還檢測了空中堡壘一樣的飛行器。你們知道嘛,這些資料在公共系統裡是查不到的,是有人通過解析電磁波推理出來的。現在這個帖子被刪了,但我告訴你們,是真的有這回事!政府肯定在隱瞞什麽!這二十年來基礎科學基本沒有任何進展!他們完善了核能,安穩了普通人的生活,然後就杳無音訊!你們聽我說……這真的……是……陰……”
少女的一整段話還沒說完,圍繞著他們的屏幕忽然消失,如燭火般熄滅,連一點灰燼都不剩下。
孫無情心知肚明,但看樣子有些人還不明白,當一個擁有超越人類智慧的計算機存在的時候,人們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它都能以毫秒級的速度計算到他們下一個動作。
如果孫無情聽了之後和她做一樣的事,也會很快被封掉帳號。根本不需要警察上門,在這個時代,計算機可以輕而易舉的把你從社交網中剝離開來。當孫傳庭決定做一個火遍全球的虛擬網絡的時候,或許提前料到了這一點。
而從“無名”徹底消亡的那一刻,也標志著普通人類的反抗,幾乎走到了盡頭。
只不過沒想到的是,阿什隆市發生的事情,居然已經捅到了中歐。在孫無情的理解中,這類輿情的監控,應該已經趨於成熟。在瑞士生活的所有普通民眾,不管是從互聯網上還是現實社會,應該都得不到一絲一毫的消息。
現在看來,“伊甸園”的實力還是略遜於“朋友”啊。
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悠閑散步的人們,剛才的鬧劇被當成了一個滑稽的廣告,根本不會引人注目,就連他們手裡牽的狗也露出不屑一顧的神情,和它們的主人一樣。
卡塔爾沒有說什麽,和溫蒂尼走在前面。蘇盡和雲芊流他們裝作遊客四處拍照。而孫無情拉著林瓊露的手腕,不緊不慢地跟著。
很快,他們徒步來到了位於城市某處的療養院。和之前大張旗鼓的突破不同,八人以一種很沒有技術水平的方式,一對一對地走進這座療養院。最後走進來的蘇盡看了一眼落葉的擺向,即使已經跟丟了前面的孫無情,也依舊準確無誤地找準了他們的位置。
八個人,四組棋子,就這樣散布在了這座療養院內。他們的行為是為了迷惑“伊甸園”,要保證上傳的位置數據和錄音挑不出毛病,他們行走的路線和目光停留的位置,不能和正常人有太大區別。
然後,他們等待著一個契機。
嘭。
一聲極輕極輕的聲音在耳邊傳來,不知道是哪裡的電路出了毛病, 整個療養院就像斷掉的牽線木偶,一架路過孫無情面前的機器人,忽然就停住不動了。燈光輕微閃爍,人類的肉眼幾乎看不清那一瞬間的停滯。然後,大約兩秒之後,這一切又都恢復了正常。
但在孫無情等人眼裡,整個療養院,已經和以前大不一樣。
這個療養院位於日內瓦的邊緣,緊靠山谷,鳥語花香。身邊淨是一些年邁的老人,年齡約莫一兩百歲,都有一兩個機器人跟著服侍,人類和機器一樣,不過是上了年紀的身體和齒輪,對現在發生的一切,沒有任何
但在孫無情等人眼裡,整個療養院,已經和以前大不一樣。
這個療養院位於日內瓦的邊緣,緊靠山谷,鳥語花香。身邊淨是一些年邁的老人,年齡約莫一兩百歲,都有一兩個機器人跟著服侍,人類和機器一樣,不過是上了年紀的身體和齒輪,對現在發生的一切,沒有任何
,年齡約莫一兩百歲,都有一兩個機器人跟著服侍,人類和機器一樣,不過是上了年紀的身體和齒輪,對現在發生的一切,沒有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