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建兩戰兩勝,而且都是大勝,眾軍士氣一時高漲無比,這些在京城閑散貫了的士兵此刻終於意識到,原來打勝仗竟然如此讓人亢奮,雖然操練辛苦,但卻是值得的,他們對甄建越來越敬畏,感覺只要有甄建在,他們什麽都不怕。
隔日一早,甄建再次為閣羅洪處理了一下傷口,將他和西蕃的俘虜關押在一起,然後起拔前往鼎州。
兩日後,到達鼎州,鼎州城外還圍著兩萬多南詔大軍,看到大楚的援軍到來,這些南詔軍驚呆了,甄建二話不說,立刻下令發起攻擊,大楚雖然常有戰事,但如此在野外與敵人硬拚的事情,已經很多年沒有發生過了。
甄建雖然知道楚軍羸弱,但他知道南詔軍也強不到哪裡去,況且現在他的大軍士氣正盛,士氣對戰力是有非常大增幅的,再不濟,鼎州城中還有兩萬楚軍呢,難道他們會坐視不理嗎。
這次甄建有點失算,鼎州城中的兩萬楚軍真的打算坐視不理,苗玄之前被南詔大軍打破了膽,現在他打死也不肯出城去幫甄建,就帶著眾人在城頭上觀戰。
甄建當真是氣得不行,只能帶著眾人排開陣勢,與敵軍死磕。
城頭上,蓋青看得著急無比,轉頭望著苗玄,大聲道:“苗帥,現在是擊退敵人的大好機會,咱們只要出城去和甄將軍對敵人前後夾擊,定然大獲全勝!”
“不!”苗玄擺手道,“你太年輕了,根本不知兵不厭詐的道理,南詔軍很是狡猾,你忘記上一次咱們是怎麽上當的了嗎,他們這是故意誘騙咱們出城,好將我們一舉殲滅。”
蓋青聞言驚呆了,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只能憤怒大叫:“苗帥,這可是你戴罪立功的唯一機會,錯過了這個機會,可就沒有了!”
苗玄之前輕敵打了敗仗,此事朝廷定然追究,蓋青這是提醒他戴罪立功呢,其實他是擔心甄建的安危。
然而苗玄根本不搭理他,心中暗忖:“打個敗仗而已,朝廷追究就追究吧,最重要的是要讓甄建死,此番甄建俘虜了這麽多西蕃軍和南詔軍,若是讓他活著回京,秦相一定不會饒我,最好讓甄建戰死在城外,等到他敗了,敵軍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我再出擊,戴罪立功,簡直是一石二鳥……”
蓋青自然不知道他在動這些歪心思,急得直跳腳,眼看下方甄建帶著大軍和敵軍廝殺,慘烈無比,他再也忍不住了,忽然猛聲高喝:“所有將士們,跟我出城去支援甄將軍!打敗南詔的那幫蠻夷!”
“吼!”所有將士們紛紛興奮高吼,他們也認為此時此刻是出擊的最好時機,畢竟敵軍主帥都被甄建俘虜了,士氣低落,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時候。
苗玄聞言忽然瞪眼大喝:“我看誰敢!你們要造反不成!”
這一聲吼出來,大家都不敢動了。
蓋青卻是不怕,冷冷瞪視著他,大聲道:“老子敢!苗玄,你身為一軍主帥,先是葬送五萬無辜的將士性命,現在居然眼睜睜看著自己麾下的將士們在城外與敵人拚命而無動於衷,你是主帥,高高在上,難道將士們的性命就如此低賤嗎,他們也有家小,也有妻兒,他們也是父母生養的!”
此言一出,眾將士均都心頭劇震,這句話……說到他們心坎裡了,他們以前渾渾噩噩地在京城混日子,上了戰場才知道,戰場是如此的慘烈,這些都不算什麽,戰場死人,正常,但是上次的慘敗,真的是不應該,全部都是苗玄的錯誤決斷,枉送了五萬多將士的性命,死去的人之中,在場的將士們都認識,甚至關系很好,這一切,都是拜苗玄所賜。
現在,苗玄居然眼睜睜地看著城外甄建的兵馬與敵人廝殺,而隔岸觀火,要知道,城外的那些將士,也是城裡的將士們的戰友,雖然他們害怕打仗,可誰知道下一次在城外拚命的,會不會是他們……
苗玄怒視蓋青,道:“蓋青,你這是造反!”
“造你碼個大頭鬼!”蓋青直接爆粗口,高聲道,“傳本將軍領,所有將士,隨本將軍出城助甄將軍擊退敵軍!開城門!”
“吼!”所有將士們齊聲高吼,下方眾人打開城門,蓋青直接帶人殺了出去。
“反了,反了!都反了!”苗玄氣得在城頭跺腳大叫,“本帥要彈劾你們!明國公也保不住你!”
南詔軍和甄建他們打得正激烈,雖然已漸顯敗勢,但尚有一拚之力,但看到城中楚軍衝出來,他們頓時戰意全無,立刻撤逃。
甄建又豈會讓他們逃走,他早已等待這一刻了,立刻下令在西邊掩護的側翼包抄而上,截住他們的退路,正好蓋青帶著人馬從後方衝殺過來,和甄建他們一起將南詔軍圍住,一陣圍殺,敵軍數次嘗試突圍,均都失敗,只能紛紛丟下兵器投降。
望著甄建他們輕松獲勝,城頭的苗玄氣得不行,咬牙暗罵蓋青,壞了他的計劃,這下他真的陷入難境了,此次出征,他不僅毫無寸功,反而還有大過,回京之後,肯定要問罪的,雖然不是大罪,但估計要被降職或者暫時停職,唯有讓秦桓替他求情,才有可能躲過這次的問罪,或者是輕判,可是,秦桓交代他一定要弄死甄建,否則別回去見他,現在甄建不僅沒死,還立下了戰功,秦桓肯定很生氣,還會為他求情嗎……
苗玄蹙眉望著城下的甄建,低聲沉吟:“不行……一定要殺了甄建,否則回去根本過不了秦相那一關。”
甄建和蓋青他們在城外忙活了很久,直到傍晚才打掃好戰場,帶著數萬俘虜進城,進城之後,先拜見苗玄,匯報戰果。
苗玄在臨時軍營的牙帳中接見甄建,甄建上前行禮,遞上戰報匯總文書,道:“苗帥,末將不辱使命,成功打敗了西蕃十四萬大軍,俘虜兩萬七千三百二十人,只有百人逃脫,還生擒了敵軍主帥多吉。”
苗玄聞言瞪眼震驚地望著甄建,好似生吞了一隻雞蛋,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麽說話了,這太不可思議了,打敗十四萬西蕃軍,這是什麽概念!
甄建又道:“末將前來支援鼎州途中,南詔軍打算伏擊,被末將擊敗,殲敵一萬四,俘虜一千,生擒了敵軍主帥閣羅洪,城下之戰,殲敵一萬七,俘虜三千。”
苗玄接過戰報匯總公文,翻開看起來,上面的俘虜之中,居然有二十多個將領,他頓時感覺腦袋有點暈,這麽大的功勞,他無法想象甄建回去後會受到什麽樣的賞賜,而秦桓又會發多大的怒火。
苗玄努力讓自己鎮定,然後故作淡然道:“嗯,很好,放心,本帥會為你發戰報向朝廷請功的。”
甄建淡然一笑,道:“末將已經自己發戰報奏疏給朝廷了。”
苗玄聞言一陣皺眉。
甄建見他皺眉,笑容不減,道:“苗帥,末將身為廂都指揮使,有權向朝廷發戰報奏疏吧?”
苗玄聞言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假裝淡定道:“既然你已經上報了朝廷,那本帥倒也輕松了。”
甄建笑望著他,忽然問道:“苗帥,最後一戰,末將在城外與敵軍激鬥,但苗帥卻閉門不出,最後還是蓋青將軍帶兵出來支援,不知苗帥可否給末將一個合理的解釋?”
苗玄聞言頓時拉下了臉,冷聲道:“你是在質問本帥嗎?”
“末將不敢。”甄建皮笑肉不笑,道,“行軍在外,事無巨細,都要如實奏報朝廷,眼看勝利在望,苗玄卻閉門不出,隔岸觀火,苗帥的如此行為,肯定是要奏報朝廷的,苗玄請先給末將一個解釋,末將才能給朝廷一個合理的解釋。”
苗玄眯起眼,咬牙寒聲道:“你敢威脅本帥!”
“苗帥言重了。”甄建嘴角輕揚,似笑非笑,那自信的模樣,表明了他這次吃定苗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