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建挑眉道:“以雲親王的手段,你能逃得出他的掌心?”
金鵬笑了笑道:“甄太師未免有點小看金某了,金某是做了萬足準備的,金某在雲親王的身旁,自有眼線,雲親王的動向,金某了如指掌,金某的山莊,除非出動千軍萬馬前去攻打,否則是根本進不去的,金某常年待在山莊中,極少外出走動,每次出山莊前,都會先確定雲親王的動向,還好,雲親王忙於他自己的大事,對金某也沒有趕盡殺絕之意。”
甄建道:“他若是一心想要對付你,就算你能保命,只怕也不好過,至少他可以破壞掉你所有的生意。”
“他不會破壞的。”金鵬笑道,“金某每年都會派人送三百萬貫給雲親王,他若是破壞了金某的生意,便是斷了自己的財路,這也是為什麽他沒有對金某趕盡殺絕的原因。”
甄建聞言不禁冷笑:“你倒是把雲親王的心思全都揣摩透了。”
金鵬苦笑道:“慚愧,委曲求全罷了。”
甄建忽然道:“我解決了雲親王,你也不用再每日提心吊膽了,你確實得謝我,但是,你是個聰明人,你也應該知道,我不是一個易與之人,你完全沒必要主動來向我承認這些事,過你的逍遙日子便可。”
“其實金某也是猶豫了很久才下的決定。”金鵬歎道,“金某雖然對雲親王的性情十分了解,但對你卻是不甚了解,但金某可以確定一點,你為人不壞。”
甄建驚奇道:“你居然以好壞來判定人?”
金鵬尷尬一笑,道:“甄太師你為國為民,所做一切,金某都看在眼裡,也十分佩服,同為商人,金某十分慚愧。”
甄建挑眉道:“莫要捧我。”
“金某說的是實話。”金鵬一本正經道,“金某雖然與甄太師只有數面之緣,但對甄太師的印象極好,金某還是覺得,來主動向甄太師請罪才是,萬一哪天被朝廷查出來金某曾經效力於雲親王,金某又沒好日子過了,經歷了這麽多,現在金某覺得,過安穩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甄建想了想,道:“其實我有一點不大明白,你當初就沒有想過,萬一雲親王謀反成功了怎麽辦,他若是謀反成功,想要對付你,你無路可逃的。”
“希望渺茫。”金鵬道,“雖然雲親王確實有謀略,但謀反不是一件容易事,太上皇在位時,對他時時提防,他成功的希望,不足三成。”
甄建問:“萬一他成功了呢?”
金鵬道:“那金某只能離開楚國,遠走他鄉了。”
甄建道:“似乎也只有這個法子,言歸正傳,你此次前來道謝和請罪,總不能空口白牙吧。”
“當然不會。”金鵬微笑道,“此次金某帶來了一千萬貫,贈與甄太師。”
甄建聞言雙眉一跳,一千萬貫?這可是個龐大的數目啊,眼下國庫之中正好缺錢,財神就來送錢,當真是瞌睡了送枕頭。
甄建沉默了片刻,忽然道:“金先生,一千萬貫暫且不提,我想問你一句,你想不想為國效力?”
金鵬聞言笑道:“甄太師說笑了,金某一介商賈,能為國效什麽力……”
“不,你可以的。”甄建道,“現在我們大楚正在製造一種大殺器,需要大量的銅,最近銅價攀升,就是因為朝廷大量收購銅的原因。”
金鵬微微點頭道:“此事金某略有耳聞,原本金某還以為朝廷又要製造銅器了呢,便沒怎麽在意,沒想到是製造軍器。”
甄建道:“此乃機密,當今之世,出了秘器院的那些人,知道此事的人只有我和皇上,現在,你也知道了。”
金鵬聞言臉色一肅,似乎猜到了什麽問道:“甄太師難道是想讓金某為朝廷收購銅?”
“正是!”甄建道,“現在銅是有價無市,而且就算收的到,朝廷也買不起了,你乃天下財神,商隊延伸至西域,在商場,你手眼通天,所以,這任務只有你才能完成。”
金鵬忽然起身,朝甄建拱手:“沒想到金某有生之年還能為朝廷效如此大力,當真是與有榮焉。”
“坐下,且先坐下。”甄建趕忙擺手道,“此次任務機密,你切不可讓外人知道,否則我不饒你。”
金鵬道:“甄太師放心,金某識得輕重,即便是做夢,也不會說出來。”
甄建點頭道:“從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守信之人,不過眼下朝廷要擴充軍隊,還要興建海軍,資金匱乏,目前能調撥秘器院的錢,只有三百萬貫了,這還包括了那些工匠們的工錢,我自掏腰包,給你兩千萬貫,你想辦法盡量多地弄些銅來。”
金鵬聞言沉吟道:“兩千萬貫已經很多了,只是甄太師所需的銅量顯然不少,眼下大楚境內的銅器價格都大幅攀升,在大楚境內購銅只怕會很虧,金某覺得,可以去鐵勒去購銅。”
甄建道:“冶金之術向來以我大楚為尊,鐵勒能有多少銅器?”
“甄太師若是這樣想那便錯了。”金鵬道,“鐵勒雖然冶金術很差,但鐵勒之前,那是匈奴,匈奴國對我大楚的銅器和瓷器都極為喜歡,匈奴大汗曾花大代價,興建許多冶金窯坊,製造各種銅器,民間許多商人認為這是商機,紛紛效仿,私建冶金窯坊,引起了一陣風氣,但他們的冶金之術實在不佳,最後製出的銅器,十之八九都是次品,這也導致了匈奴國諸多商戶由盛轉衰,舉國財力倒退,那是二十多年的事,現在鐵勒國內依舊有許多次品銅器,價格頗低,只要搜集回來以我大楚的冶金術稍加冶煉,必得精銅。”
“竟有這樣的事!”甄建聞言不禁歡喜感歎,“當真是術業有專攻啊,沒想到你對各國的商業情況都了如指掌,既然如此,那你便派商隊去鐵勒大肆收購銅器,順便帶點東西去做做生意,還能賺上一筆。”
“誠然如是。”金鵬道,“甄掌櫃無需出兩千萬貫,只需一千萬,其他的錢,金某出,應該要不了多少。”
“好。”甄建道,“沒想到金先生有如此報國之心,當真讓甄建感動。”
“實不相瞞。”金鵬笑道,“年輕之時,金某也曾投過軍,然而進入軍中卻發泄軍隊之中晦暗不明,十分憤慨,便毅然離開,後來便做起了生意,原本金某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為國效力的機會了,沒想到甄太師給了金某這麽一個大好的機會,金某聽說甄太師創造出一種殺器叫做火藥,十分厲害,我們大楚之所以能夠收復北方失地,火藥建了奇功,現在甄太師說又要製造大殺器,想來一定不比火藥差。”
甄建歡喜感歎道:“我大楚要是再多幾個像金先生這樣的人物,何愁難以振興。”
“良駒還需遇伯樂。”金鵬由衷道,“大楚不缺千裡馬,缺的……乃是像甄太師這樣的伯樂。”
甄建充滿信心道:“以後會越來越多的,大楚也會越來越強盛的。”
第二天,甄建便撥調了一千萬貫給金鵬,金鵬離開京城,開始執行任務,這一次,他親自帶領商隊前往鐵勒,雖然他以前也曾隨商隊出商過,但這絕對是最激動的一次,因為這一次不是為了他個人,而是為了大楚,為了自己的國家,他的肩上,挑起了重擔,這是使命感。
得到金鵬商隊離開大楚的消息,甄建就滿懷期待地在京城等著了,秦雪陽則忙於練兵,水軍也正在興建之中,雖然雲親王叛亂已經平定,但水軍可不是為了對付雲親王而建立的,大楚擁有廣闊海域,怎能沒有一支像樣的水軍,第一批水軍,十萬人,戰船五百條,組建如此巨大的水軍,所損耗的資金是龐大的,朝中有許多人多次上奏勸諫楚黎,廢除興建水軍的計劃,畢竟就目前來說,水軍是沒有任何用途的。
甄建則認為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海域若不設防,如何能安心,那些持反對意見大臣們出於什麽心思,甄建是知道的,這些大臣都是門閥世家的人,而因為要興建水軍,甄建斟酌之下,增加了一層商稅,每年能增加國庫收入一百五十萬貫,這嚴重觸碰到了門閥世家的利益,門閥世家是一支很強大的力量,有的家族已經有上千年的歷史了,底蘊之厚,簡直無法想象。
這些大臣,一直和甄建唱反調,其實甄建早就看不慣他們了,但甄建一直沒有動他們,因為他們背後的實力太過雄厚,即便他掌握了政權和軍權,也不敢對這些人輕易動手,否則牽一發而動全身,門閥世家可是非常齊心的,動了一個,其他世家必然也會跟他翻臉,眼下甄建志在平定蠻夷,不想把國內搞亂,等平定蠻夷,收復失地之後,一切穩固了,他自然會找這些門閥世家慢慢算帳。
興建水軍的計劃並沒有因為這些人的反對而擱置,楚黎當然你是毫無條件地信任甄建,讓甄建放手去幹。
皇帝和甄建穿一條褲子,此事滿朝文武都是知道的,門閥世家們自然也知道,他們為何還要這樣做,他們只是要表明自己的態度,這也是一種跟甄建叫板的姿態,有本事你動我啊。
甄建每次清理朝堂的時候,屠刀都避開了這些門閥世家的人,這也讓眾門閥越發猖狂,此次增加商稅,讓門閥們的收入大幅縮水,眾門閥便暗中悄悄集會,要對付甄建,會上,他們表示很懷念秦桓,秦桓在位時,從未增加過商稅,商人們悶聲發小財,他們門閥世家發大財,大家賺得不亦樂乎,現在倒好,甄建橫空出世,破壞規矩,建什麽屁用沒有的水軍,錢不夠,就花他們的錢,簡直豈有此理!
眾門閥世家全都表達出了對甄建的憤慨,然而,到最後,商議對付甄建的時候,沒人吱聲了,說到底,他們還是怕死的,他們有他們的底線,甄建也有甄建的底線,甄建大權在握,不動他們,是有所忌憚,但如果他們敢對甄建動手,那麽甄建肯定也不會跟他們客氣的。
本來興匆匆準備商議對付甄建的議會,最後不歡而散。
數天后,忽有快馬來報,鐵勒譴使來楚,三日後到達京城,甄建立刻命令鴻臚寺安排接待事宜。
一個多月後,鐵勒使者來到京城,曾璘和鴻臚寺卿出面迎接,這一次來的使者,是老面孔,依舊是宰父恬。
上一次宰父恬來楚,因為四王子派人盜取火藥配方之事,灰頭土臉回國,這一次他居然還有臉來,當真讓人佩服他的臉皮。
曾璘和宰父恬共進晚餐之後,前去見甄建,把自己和宰父恬交涉的內容告訴甄建,但是,並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因為曾璘問及宰父此次來意的時候,宰父恬並沒有說。
兩日後大朝會,楚黎宣見鐵勒使臣宰父恬,宰父恬上殿後,說出了讓人震驚的話。
宰父恬在殿上說道:“我奉我們大汗之命,前來赴楚,轉達大汗之意,大汗四子哈裡耶、國師摩羅耶等人被囚楚國,原本罪有應得,然而你們楚國人監管不力,致使四王子和國師被人暗害,大汗痛失愛子,問罪於楚,還請楚國太師甄建親赴鐵勒,向大汗解釋其中緣由。”
群臣聞言盡都轉頭望向甄建,甄建卻暗自冷笑,哈裡耶和摩羅耶二人死於白帝城,而且雪狼衛肯定知道此事,自然回去向宇林真拓匯報,宇林真拓怎麽可能不知其中緣由。
甄建邁步走到殿心,望向宰父恬,問道:“請宰父相回去轉告真拓大汗,四王子和國師之死,我們大楚也深表痛心,但他們慘死,是因為他們私自潛逃,這才為歹人所害,我大楚雖然要負責,但也不能負全責,讓他節哀。”
宰父恬挑眉問:“倘若是甄太師的愛子慘死,甄太師還會如此說嗎?”
甄建聞言微微蹙眉,冷聲道:“宰父相隻管轉達便是,何須多言。”
宰父恬毫不退讓,道:“臨出發前,大汗再三叮囑,宰父恬在楚國的一言一行,皆可代表他本人,甄太師若想解釋,請隨我前往長安,親自向大汗解釋。”
甄建長吸了一口氣,寒聲道:“那本太師告訴你,你們大汗的要求,我們楚國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