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個和平盟約是在黃土崗簽訂,所以,這個盟約就叫做黃土崗之盟,大致內容就是,十年之內,鐵勒和大楚不可互相傷害。
簽訂好黃土崗之盟後,甄建也就帶兵班師回朝了,同時帶回去的,還有大梁皇帝、妃嬪、皇室成員,以及大梁的文武官員,總共三百多人。
此時此刻,大楚國內已經一片歡騰,滅了梁國,收回失地,這可以說是大楚每一個百姓所期盼的事情。
特別是京城,京城百姓幾乎開心瘋了,大街小巷都在傳頌著甄建的名字,不僅如此,甚至有富商出錢為甄建在城裡修建生祠,供奉甄建,而甄建也被奉為軍神,現在,甄建在百姓的心目中,就是神明一樣的存在。
現在的大楚舉國歡騰,國舅上奏皇帝,北方失地收復,百姓歡騰,皆都歌頌皇上功德,邀請皇上微服出遊,體察民情,聆聽百姓的讚譽之聲。
人都好虛名,皇帝更加如此,皇帝聽了國舅的提議,立刻心動了,便和國舅微服出遊,在城中逛起來。
果然,京城裡熱鬧得好似過年一樣,人人臉上都洋溢著興奮的笑容,看到百姓們開心,皇帝也很開心。
但漸漸地,皇帝發現不對了,他在茶館喝茶,只聽到百姓讚譽甄建,卻從未聽到百姓讚美他,他也沒多說什麽。
出了茶館,國舅在前面帶路,很快,便到了一間香火鼎盛的廟前,皇帝望著這間小廟,不禁訝問:“這裡何時多了一間廟?”
國舅仔細看了一眼,隨即答道:“皇上,這是百姓為甄大人建的生祠。”
“什麽?”皇帝聞言雙眉一蹙,冷冷道,“生祠?”
“是的。”國舅頷首道,“甄大人此次帶兵滅了梁國,收復北方一半失地,百姓感念其功德,無以為報,便尊甄大人為軍神,並為他建了生祠,受香火供奉。”
皇帝聞言臉色越發陰沉,但他沒有多說什麽,沉默了許久後,淡淡道:“進去看看。”
於是,皇帝和國舅抬腳走進了甄建的生祠,只見生祠之內,豎著一尊甄建的戎裝雕像,這雕像雕得栩栩如生,面容倨傲,手持長槍,威風凜凜。
供案前,無數百姓正在上香叩拜,虔誠無比。
皇帝看到這一幕,臉色陰沉得好似要滴水,一旁的國舅看到這一幕,偷偷露出得意的笑容,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他派人在城裡為甄建宣揚功績,至於修建生祠,也是他暗中派人做的,他的目的,就是要捧甄建,使勁往上捧,把甄建捧上天,然後,他帶皇帝來見證這一幕。
皇帝最看重的是什麽,當然是自己的江山統治,任何人都不可以對他的江山統治造成威脅,否則,他就只能出手抹殺。
而一個人如果在百姓之中名聲太盛,那麽,對皇帝的皇位將是一個莫大的威脅,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這樣的人,若是舉起反旗,百姓雲從,豈不可怕。
從皇帝現在的臉色就可以看出來,皇帝已經對眼前的這一切很不滿了,國舅目光在香客之中四處搜尋,終於找到了他要找的人了,他上前拉住一個香客,問道:“這位老鄉,問你個事。”
“什麽事?”那百姓狐疑地望向國舅。
國舅乾笑一聲,問道:“你們為何要供奉祭拜甄建?”
“大膽!你敢直呼軍神的名諱!”這個百姓立刻瞪視國舅。
國舅愣了愣,乾笑道:“我的錯,你們為何要供奉祭拜軍神?”
“軍神有大功績啊!”那百姓道,“咱們大楚之前總是被梁國欺負,軍神多厲害呀,直接把梁國給滅了,還收回了咱們大楚的失地,就算是武神秦大將軍都沒做到,這是多大的功績啊,他就是咱們大楚的守護神啊……”
這百姓一開口就把甄建一頓猛誇,他越是讚美甄建,皇帝的臉色越難看。
等他說完,皇帝終於開口了,冷哼道:“甄建北伐,建下如此大功,可不是他一個人的功勞,而且,要說功績最大的……應該是皇帝。”
“皇帝?”那個百姓聞言愣了愣,隨即不屑笑道,“你可別說皇帝了,咱們這皇帝要是個明君,能重用大奸臣秦桓?早就該重用軍神甄大人了……”
他的這番話,落在皇帝的耳朵裡,皇帝幾乎就要忍不住派人弄死他了,還好忍住了。
“走!”皇帝怒哼一聲,甩袖轉身離開。
看到皇帝怒氣匆匆地厲害,國舅朝那個百姓滿意點頭,而那個百姓則抹了一把冷汗,朝國舅乾笑了一聲,由此可見,這百姓也是國舅安排的演員,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害死甄建。
皇帝回到麟德殿,直接把龍案給掀了,他實在太憤怒了,在外面的時候,他忍著,因為他是皇帝,不能讓百姓看到自己發怒時的狼狽模樣,現在,他完全地爆發出來,他不僅掀了龍案,還把能砸的瓷器全部砸了,眾禦林軍和內侍全部嚇傻了。
國舅卻很淡定地站在一旁,用眼神示意他們不用擔心,意思就是讓皇上發泄一下就好了。
果然,皇帝發泄了很久,終於累了,累得氣喘籲籲地坐在台階上。
“皇上……”劉青小心翼翼地上前。
皇帝揮了揮手,冷冷道:“退下。”
“是。”劉青趕忙朝所有內侍揮手,示意他們全部退下,然後自己也退下了。
滿殿就剩皇帝和國舅了。
皇帝此刻心裡很不好過,那個百姓的話語還在他心頭繚繞,他做了這麽多年的皇帝,然而在百姓的心中,卻遠不及一個臣子,這個臣子,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還只是個弱冠少年而已,他感覺很屈辱,很不甘,也很憤怒,憑什麽,他憑什麽!
“國舅!”皇帝忽然抬頭望著殿心的國舅,緩緩問道,“朕是不是真的……很差勁。”
“皇上千萬別這麽想。”國舅滿面肅然地拱手躬身道,“皇上,您是真命天子,您也一直做的很好。”
“可百信為何……”皇帝欲言又止,那些話,他真的說不出口。
國舅道:“皇上,百姓愚昧,最容易被人蠱惑。”
皇帝聞言忽然雙眼一眯,問道:“被人蠱惑,你這話什麽意思?”
國舅道:“皇上,甄建此番立下不世大功,本該予以厚賞,然而……似乎有人在蓄意謀劃什麽。”
“你的意思是說……”皇帝頓時雙眼陡睜,震驚道,“甄建有不臣之心?”
國舅道:“皇上,臣相信甄大人的忠心,但是,臣害怕有人推波助瀾,甄建如今在民間聲望頗隆,而且,他在朝中,文武兼顧,若是加上此番皇上的封賞,以後百姓的心中……只有軍神,難有皇上啊。”
皇帝聞言沉默了,他雖然是個沒有主意的人,但到了這種時候,他還是知道取舍的,畢竟他是皇帝,而且還是在位這麽多年的皇帝,對於保護自己的皇位,他當然知道該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