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青蘭看到自家脂粉鋪的生意變好了,覺得這是她和甄建去青樓推廣香水的功勞,便更加樂此不疲,每天一到傍晚,便去找甄建,然後一起去青樓。
若放在以前,侯崇文肯定是不可能讓侯青蘭天天出去拋頭露面的,但他現在心裡有鬼啊,他刻意地避開侯青蘭,想管她,卻又不敢面對她,得知侯青蘭是去找甄建玩,倒也放心了少許,畢竟現在甄建是熟人,從目前來看,他覺得甄建還是蠻靠譜的。但若是讓他知道甄建帶侯青蘭去青樓,不知道會不會暴跳如雷。
接連好多天去青樓,甄建也覺得乏味了,早已失去了當初的新鮮感,正好今天傳來喜訊,曾嶙秋闈入選了,中了舉人,過兩天就要去京城準備會試了,甄建決定擺酒替曾嶙慶賀一下,時間就定在今晚,今天就不去青樓推廣香水了,正好今晚請一些城裡認識的富商過來,認識一下新的舉人老爺(曾嶙),同時給他們贈送點香水,這也是很好的推廣效果啊,這些富商家裡,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而且這些富商的妻妾們買香水,出手那肯定叫一個闊綽,他感覺這推廣效果絕對比去青樓推廣要好。
侯青蘭歡喜而來,甄建卻說不去青樓了,侯青蘭不免失望,她還沒玩夠呢,於是她跟甄建要了十幾瓶香水,決定一個人去青樓。
暗中盯梢的甄老四他們發現了這絕佳機會,立刻出動,在侯青蘭路過一個巷子的時候一棍子將其敲暈,用布塞上嘴,蒙上雙眼,將她裝進麻袋之中,然後甄老四開始發令:“我去送信,張虎,陳大黑,你們二人速速將她送出城去,在城西十裡外的黑松坡的山神廟裡等我們,張力你去官府附近盯著,若甄建他們去報官,你立刻騎馬去黑松坡通知我們。”
“是!”三人齊聲應下,陳大黑和張虎二人立刻抬著麻袋衝出了巷子,而張力則朝官府方向奔去。
甄老四走出巷子後,找了個玩具攤子買了一個小孩子玩的面具,又買了一串糖葫蘆,然後一路朝甄建家走去。
到了甄建家附近,看到幾個七八歲的小孩子正在那裡玩,甄老四走上前去,笑呵呵地問道:“小娃兒們,你們誰想吃糖葫蘆呀?”
“我……”幾個小孩子紛紛齊叫起來,小孩子最喜歡這些鬼臉玩具和糖葫蘆,而甄老四帶著鬼臉玩具,還手持糖葫蘆,這些小孩子當然紛紛湊了過來。
甄老四找了一個看起來最機靈的小孩,蹲下身,道:“小娃,你幫我送一封信去那家,送完回來,我就給你糖葫蘆。”他說著還手持糖葫蘆在他面前晃了晃。
那小孩聞言開心不已,趕忙用力點頭:“嗯。”
甄老四把信遞給小孩,道:“你送過去,交給看門的,就跟他說,這是給你們家主人的信,就可以了,記住了。”
小孩點頭:“記住了,這是給你們家主人的信。”
“真聰明。”甄老四笑讚一聲,把信交到他手上,道,“去送吧,我在這裡看著你,等你回來,就給你糖葫蘆。”
“好。”小孩趕緊撒丫子朝甄建家門口跑去。
甄建家今天辦酒,慶賀曾嶙中舉,由於天色還未晚,客人也才來了兩三個而已,酒宴也在籌辦之中,大門敞開著,隨時準備候客。
小孩拿著信來到門口,門房老李趕緊把他攔住,問道:“哪裡來的小娃娃?別亂闖。”
小孩把信高高舉起,道:“這是給你們家主人的信。”
“給我們主人的信?”老李疑惑地接過信,
信封上一片空白,但考慮到是給甄建的信,他也不敢多想,趕緊讓一個新招的門房小周給甄建送去。 小孩送完信後,開心回來,甄老四把糖葫蘆給了他,便轉身離去,但他並沒有走遠,而是脫去了面具,躲在角落裡暗中觀察,看甄建會如何反應。
甄建正在客廳陪兩個富商聊天,曾嶙也在場,曾嶙雖然曾經落魄無比,但現在他已經是舉人老爺了,舉人在這個世界,雖然不怎麽入官府法眼,但在那些富商的眼中,卻是不可怠慢的存在,指不定哪天舉人老爺就做官了呢。
正聊著天呢,門房小周忽然給他送來了一封信,甄建雖然疑惑,但還是接過了信,拆開信封看起來。
一看到信的內容,甄建渾身一震,失聲驚呼:“侯青蘭被綁架了?”
曾嶙聞言也是一驚,失聲道:“竟有此事?”
兩個富商聞言也是動容,驚問道:“甄掌櫃,誰被綁架了?要不要報官?”
“不可報官!”甄建抬手皺眉道,“信上說了,若是報官,他們便撕票,殺了人質。”
“那可如何是好?”曾嶙聞言著急驚呼。
甄建蹙眉沉吟了片刻,朝著兩個富商拱了拱手,道:“二位,對不住了,事出突然,晚輩可能要失陪一下。”
“甄掌櫃盡管去吧。”兩個富商起身拱手還禮道,“人命關天的大事,千萬馬虎不得。”
曾嶙起身道:“我跟你去。”
甄建擺手道:“曾先生你留下來幫忙招待客人,今日你可是主角兒,你不在可不行,待會其他客人來,還請你幫我向他們解釋一下。”
“好!”曾嶙頷首。
甄建也不多說了,轉身離開客廳,衝到隔壁脂粉鋪,問他們夥計:“你們家小姐呢?”
夥計答道:“出去了,尚未回來。”
“那你們掌櫃呢?”甄建著急問。
“也出去了,尚未回來!”夥計回答。
甄建這下皺眉了,又拿著勒索信仔細看起來,這勒索信是用多個紙條拚湊粘貼而成,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麽要這麽做,或許是為了掩藏筆跡?但有一點讓他更疑惑,侯青蘭是侯崇文的女兒,為什麽勒索信卻送到了他家,而且信上寫了他甄建的名字,很明顯並不是送錯。
信上要五百兩黃金,說今晚三更之時收不到錢,就等著替侯青蘭收屍,現在距離城門關閉還有半個多時辰,時間不多了。
甄建趕忙又奔回了家裡,一進門便問門房老李:“老李,這信是誰送來的。”
老李據實回答:“是個七八歲的小孩送來的。”
甄建聞言蹙眉,綁匪做得很細致,完全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他站在那裡臉色陰沉地想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去贖侯青蘭,總不能見死不救吧,雖然大家平時互相傷害,但這幾天相處下來,還算融洽,她只是有點皮而已,其他的都還好。
甄建回到自己房間裡,挪開書桌,下面是一塊木板,揭開木板,底下是他自己挖的一個小地窖,只有一人來深,這是他藏錢的地方,由於這個小地窖太小,所有的錢都兌換成了黃金和白銀,他取了五百兩黃金,裝了三個包袱,然後又把木板蓋上,書桌歸位,然後背著三個包袱走了出去。
甄建到馬廄牽了馬,出了門,來到隔壁胭脂鋪,把信遞給店裡的一個夥計,道:“這封信十分重要,只要你們侯掌櫃一回來,你就把這封信交給他,知道了嗎!”
“好!”那個夥計見他神色凝重,不敢怠慢,雙手接過了信。
時間緊急,甄建也不便多逗留,出了胭脂鋪,牽馬朝西而去。
甄老四從始至終一直暗中盯梢,除了甄建回家取錢的那一段沒法盯著,其他的話,他都聽到了,得知甄建沒有報官,他開心無比,立刻朝衙門跑去,和張力從南門出城,二人騎馬前往黑松坡。
望雲騅脾氣太臭,輕易不讓人騎,甄建最近也沒空去降服它,所以這次就騎了一匹普通的馬,加上他也不認識路,天又黑了,還好今晚月光不錯,一路摸索前往黑松坡,而甄老四早已經和張力輕車熟路地到了黑松坡的山神廟,在那裡等待甄建了。
就在甄建還在一路摸索的時候,侯崇文終於回家了,這一次,他又去杏花樓會翠雨姑娘去了,他發現自己對她有點上癮了,雖然他竭力克制,在內心不斷勸慰自己,不能去那種地方,他也在心中勸說自己,那根本不是他的亡妻,那是另外一個人,可他還是忍不住去了。
他回來的時候發現店鋪還未打烊,走進去發現有個夥計還沒走,在這裡打瞌睡,便上前把他搖醒,道:“要睡去裡屋睡,秋涼了,當心著涼。”
“啊,老爺你可回來啦!”那夥計揉了揉眼,歡喜地叫了聲,趕忙將那封信遞給侯崇文,道,“隔壁的甄掌櫃讓小的把這封信交給您。”
“信?”侯崇文聞言一愣,接過信,發現信已被拆過,抽出信紙,展開一看,頓時雙目陡睜,渾身劇震。
“甄建他人呢?”侯崇文猛然喝問。
小夥計被他突然的凶狠模樣嚇了一跳,趕忙道:“他……他好像出遠門了, 當時他牽著馬呢,身上還背著包袱,兩三個包袱呢!”
“他去了!”侯崇文聞言稍感放心,右手在櫃台邊角猛然一抓,竟硬生生將櫃台扳斷了一塊,咬牙切齒道,“我倒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動我侯崇文的女兒!去備馬!”
“啊?哦!”那小夥計被侯崇文驟然的變化嚇到了,但還是很快回轉過神,趕緊去備馬。
侯崇文騎馬直奔西城門而去。
雖然現在沒有宵禁了,但城門只要天黑就會關上,夜間如無特令,決不可開城門。
侯崇文策馬衝到城門之下,老遠就被城頭的守衛注意到了,守衛們紛紛持槍堵在路上,攔住侯崇文的去路,領頭一人高呼:“來者何人,速速退下!否則殺無赦!”
侯崇文冷然高喝:“你們這裡誰說了算?”
“我!”城頭上一個身穿甲胄的將軍聞聲高呼一聲,道,“我乃紹興軍監副使,呂壽,你是何人,為何夜闖城門,可知這是大罪?”
侯崇文傲然道:“你過來,我有話與你說!”
呂壽聞言蹙了蹙眉,不知道此人為何如此大膽,居然敢這麽跟他說話,但他想到這裡是紹興,距離京城不遠,也算是半個藏龍臥虎之地了,生怕得罪人,便打算上前問清對方底細再說,他快步下了城樓,來到侯崇文面前,問道:“你有何話要說?”
侯崇文從懷裡掏出一塊令牌,冷聲道:“我乃當今慶國公之子,侯崇文,我的女兒被歹人劫持出了城,我需立刻前去營救,遲則有變!請速開城門,行個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