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皚皚。
雪落在地上,風吹在雪上,風雪過後,晉陽城外,已是一片冰天雪地。風吹平了雪,均勻的蓋在地上,無一處不平,無一處不整,陽光映射之下,反射起一片耀眼的晶瑩,在空中泛起斑斑點點,煞是好看。
“咯吱,咯吱……”
重物碾雪的聲音不斷響起,逐漸從細不可聞變成了響徹天地,一隻騎兵自天際出現,踏著白雪,向晉陽城緩緩行來。迅速由一個小點,變成了一隻連綿不絕的浩大軍隊。為首一員大將,手持大刀,腰懸寶劍,背負寶雕弓,一雙虎目不怒自威,一身虎皮威風凜凜,迎在風雪中,面不改色,身不簌瑟,盡顯虎將之風。
此人,正是決定便宜行事,攻取晉陽的黃忠,黃漢升。
“停!”
距離晉陽城尚有二百余步,黃忠高舉手中大刀,威武一震,高聲喊道,聲音雄渾,竟震落身邊草上白雪。
“元紹,你前去叫陣,若守城將王柔出戰,佯裝交手,暗中告知他,今夜子時,某將攻城,令他舉火為號,於城內響應!”
“喏!”,裴元紹應了一聲,將七星龍淵劍背負身後,挺手中長槍,縱馬出陣,來到城池之前,高聲叫陣,“城上守將聽著,我乃仁義神威公子帳下背劍將裴元紹,爾等快快出城投降,我仁義神威公子仁義無雙,神威蓋世,必善待爾等,否則,待城破之日,定叫爾等化為齏粉!”
“忒那賊人,焉敢如此大膽,來犯我城池,且吃我一槍!”,就在裴元紹叫陣之時,晉陽城門緩緩打開,一將領身披鎧甲,手舞長槍,縱馬奔向裴元紹,一槍刺向裴元紹胸口。
裴元紹一手持韁,一手挺槍,蕩開對方長槍,感受著槍上綿綿薄力,裴元紹心中已有計較,知曉來人十有八九便是黃忠口中的王柔。裴元紹撥轉馬頭,槍指來將大喊道,“你是何人?裴某槍下不殺無名之輩!”
“我乃晉陽守將,王柔是也!”
“今我兵到此,你不順應天時,納城投降,何以如此不識時務,以卵擊石?”
“多說無益,且勝過我手中長槍再說!”,王柔回了一句,再次挺槍,朝裴元紹刺來,裴元紹自然不懼,也舞槍迎上,二人便於陣前廝殺起來。
王柔一槍刺向裴元紹胸口,裴元紹側身躲過,王柔收力不及時,身體微微前傾,“漢升將軍有何吩咐?”
裴元紹見機,手中長槍橫掃,掃向王柔脖子,王柔見狀,身子在馬上扭曲一下,躲過長槍之後,快速收回長槍,而裴元紹,則也收回長槍,再次劈向王柔,王柔橫槍架住,裴元紹於馬上用力,整個身子都壓向王柔,輕聲道,“今夜子時攻城,令你城中放火接應!”
王柔用力向上一舉,磕開裴元紹長槍,並借力朝裴元紹腰間掃去,裴元紹調轉槍杆,也抵住王柔長槍,王柔快速收回長槍,而後又快速刺出,卻被裴元紹輕輕用槍一擋,四斤撥千兩,化解了這一槍,“今夜子時,我會命人於南城門放火,打開城門,還望漢升將軍將主力置於南城門!”
裴元紹曾王柔收力不及,一槍往王柔胸口刺去,王柔回擋不及,只能扭轉身子,裴元紹也微微調轉槍頭,長槍“刺啦”一聲,穿過王柔肋下鎧甲,“我會如實稟告將軍!”
王柔松開韁繩,一手抓住裴元紹槍杆,另一隻手掄起長槍向裴元紹頭顱掃來,裴元紹也毫不示弱,同樣一把抓住王柔長槍,二人就這般於馬上相持起來,“將軍入城後,
定要快速攻佔城主府,城主親信眾多,末將還需清理其軍中親信,無暇分心助將軍,望將軍見諒!” “足下自行行事即可!”,裴元紹說完,用力將王柔的長槍向後一推,又用力拽出自己長槍,與王柔分開。
“我的麾下,到時會將白袍束於臂上,將軍切忌莫錯殺好人!”,裴元紹點頭。二人停止對話,裝模作樣廝殺起來,你來我往,不相上下,軍中,黃忠見二人已無交談跡象,便鳴金收兵。裴元紹虛晃一招,打馬回營,將情況稟告給黃忠,黃忠心中有數。而王柔,也回到城中,開始籌備。
冬季的夜,來的分外的快,不知不覺中,天色已黑。夜空之中,一輪新月倒懸,光亮尚不及漫天繁星。地上的雪結成一片晶瑩的玻璃幕,在夜空映射之下,猶如水面一般,波光粼粼。
黃忠與裴元紹驅馬來到晉陽城外一處高山之上,遙遙望著火光攢動的晉陽城頭。黃忠抬起手中馬鞭,虛空指向晉陽城,“元紹,今夜過後,此城當入我囊中!”
“那末將便提前恭喜將軍,再添一功了!”,裴元紹適時送上一記馬屁,黃忠哈哈大笑,目光看向晉陽城,雙眸之中,倒映出點點火光,灼燒出一片炙熱,“元紹,你可知,對我而言,平生最大一喜,便是得遇公子!”
裴元紹愣愣的沒有開口,黃忠繼續道,“若無公子,忠不知何時方能獨領一軍,縱橫沙場;若無公子,或許犬子眼下依舊在苟延殘喘,飽受病痛折磨,甚至,已命喪黃泉亦未可知也!”
“想起當年,公子一黃毛小兒到我府上,要招降於我,我笑小兒不自量力,卻不想,公子三言兩句,便動搖我心,讓我心甘情願跟隨公子北上,來到幽州。”
“幽州之富庶,令我心驚,自那時起,我便對公子充滿期望,將窮苦幽州化為富庶之地,此等手段,化腐朽為神奇亦不為過也。後元化先生治好犬子惡疾,令我感激涕零。忠心中暗暗起誓,此生必誓死效忠公子!再後來,公子與我獨領一軍之權,更令我折服公子胸襟氣魄,感慨得遇明主!”
“公子威能,非我等凡人可揣測也!”,裴元紹也讚同道。
“元紹,從未聽你說起,你與元福二人,為何投入公子帳下?現今公子帳下,似乎就你二人來歷頗為神秘,似憑空出現一般!”
“我與元福,本是黃巾,後落草為寇,於臥牛山佔山為王,行那強人劫徑的勾當!”,裴元紹舉目遠眺,似乎要望盡天涯一般,神色之中,盡是回憶與唏噓,“忽有一日,山上來了一人,自稱幽州公孫公子手下,言及公子聽聞我等嘯聚山林,頗為仗義,因愛我等之才,特來招降!”
裴元紹面上浮現一絲尷尬,“漢升將軍亦知,我等佔山為王,行事自需萬分警惕,如何肯輕信他人隻言片語,況我等從未聽聞幽州公孫公子名號,自然不允。甚至,在下還動了殺人心思,卻不想那人早看透在下心思,冷笑看著我等,言我等若是殺他,也活不過一個時辰!”
“為何?”,黃忠好奇道。
“唉!”,裴元紹幽歎一聲,抬起頭望著星空,如同仰望神明,“公子手段著實鬼神莫測,我等不知何時,皆已中毒也!若無解藥,必死無疑!”
“無奈之下,我等只能跟隨那人千裡迢迢來到幽州,到幽州後,公子第一時間便將我等所中之毒除去!當時公子身邊僅有一人,在下與元福不願受人拘束,便決定劫持公子遠遁,結果我等剛剛動手,便被公子一人,不過十合擊倒在地!”
黃忠眼中閃過一道驚訝,喃喃道,“即使老夫,若想十合擊倒你與元福,也十分困難,公子之勇武,不弱霸王也!”
裴元紹點頭,“元福心思耿直,懾服於公子勇武,心甘情願為公子持槍將,而在下當時卻是形勢所迫,暫時歸於公子帳下,其實懷有二心,但後來,見識公子之神威後,心甘情願為公子背劍將!”
“能為公子背劍將,是元紹你之福氣,不然,願做公子背劍將之人,不知凡幾!”
“漢升將軍所言甚是,能跟隨公子身邊,實為在下之大幸,自當倍加珍惜!”
黃忠微微一笑,拋開這個話題,開始與裴元紹商討夜間攻取晉陽的相關事宜, 二人商討約半個時辰之後,打馬回營。
大軍戌時造飯,用飯之後,各自準備一應事物,避免出現紕漏。臨近子時之際,裴元紹親領兩千精銳,向晉陽城摸去。二人之前商定,由裴元紹帶領兩千精銳前去奪門,而黃忠親率八千騎兵隨後接應。若王柔信守承諾,獻了南城門,裴元紹便分一千人守住城門,其率一千人前去幫助王柔平定守城軍士,而黃忠則迅速帶領騎兵攻入城中,直奔城主府,擒賊擒王。若王柔背約,或算計黃忠,裴元紹則帶領兩千精銳攻打南城門,黃忠則直接揮兵而上,趁夜攻城。無論如何,此一戰過後,必須攻下晉陽城,然後才能來得及進行鞏固守衛。
夜黑如墨,裴元紹手持環首刀,臂掛圓盾,背上卻沒了公孫續的七星龍淵,裴元紹擔心自己有失,丟了公孫續的寶劍,為防萬一,將其交由黃忠保管。趁著夜色,裴元紹帶領兩千精銳,悄悄向晉陽城摸去。在前段路程中,由於相距城池比較遠,所以城中守衛並未發現眾人,但當到距離城池約三五十步距離之後,白雪映著燈火,地表上東西看得還算清楚,外加一行人眾多,還帶有輕微的腳踏雪地,咯吱咯吱的聲音,終於被城上一名守夜士兵發現了蹤跡。
“敵襲!敵襲!敵軍攻城啦!”,城上守軍大喊,頓時,城頭上傳來一陣嘈雜聲響,燈火通明,兵器碰撞聲絡繹不絕。敵襲之聲,也傳遍整個南城門。
“攻城門!”,見蹤跡暴露,裴元紹高舉環首刀,大喊一聲,健步如飛,身先士卒,率先向城門衝去。
攻城之戰,徹底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