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之上,眾士兵慌亂從睡夢中醒來,擁有火把的士兵,快速將手中火把點燃,同時,也點燃了城頭上的狼煙。
夜空之中,僅有寥寥幾顆頑強的星辰,將星光穿透夜色,閃閃爍爍在夜空懸著,而城頭之上,卻火光攢動,不過盞茶時間之後,便化為一片火海,映紅了半邊天,也照亮了一片雪。
在紅火的夜空中,一股濃鬱的狼煙,伴隨著守城士兵惶恐的呼喊聲,傳得很遠很遠,響徹了整個晉陽城。城中,有已經沉浸在夢鄉中的孩童,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呼喊聲而驚醒,放聲大哭,但隨即,便被同樣慌張的父母捂住嘴巴,轉變成為了嚶嚶啜泣。
“快!快!守城!趕快守城!”。
城頭之上,一軍官模樣的士兵,一邊慌亂的將頭上頭盔扶正,一邊揮舞著手中長劍,歇斯底裡的嘶吼著,督促著還有些睡眼朦朧的士兵前去守城。此時的他,並未注意到,慌亂的人群之中,有那麽一群人,目光炯炯有神,面上毫無倦意,看著身邊的同僚,黝黑的眼眸中,在火光的映射下,反射出一絲凶狠和殘忍。
“咚!”,一名士兵將人頭大小的滾石扔下,裴元紹看得真切,將手中的盾牌斜下45°角一架,頂住了直奔自己而來的滾石。裴元紹身子一矮,手臂一震,滾石順著盾牌砸落在地。
“靠牆!攻城門!”,裴元紹顧不得手臂上的酸麻,用盾牌護住上空,朝身邊士兵大喊一聲,隨後率先靠上城牆上,快速向城門摸去。
而此時,城門之後,數十名士兵正有條不紊的用木頭頂住城門,防止城外敵軍攻入城中。裴元紹來到城門下,揮手招呼來幾名強壯的士兵,大喊一聲,用身體撞向城門。
“轟!”,裴元紹等人重重撞在城門上,城門痛苦的吱呀一聲,向內震動了一下,但又快速反彈了回來,將裴元紹等人彈開。此時的城門,即使是衝車一時半刻也衝撞不開,而裴元紹之所以如此做,不過是給城門的王柔手下一個信號,告訴他們,自己已經到了。
感受到城外撞門,城內的士兵死死頂住支門的木頭,以防城門被撞破。但在這些頂住城門的士兵的身後,先前還幫助一起守護城門的同袍,卻突然反目,令眾人猝不及防。
一名健壯的士兵將城外有人撞門,眼中閃過一絲波動,待看前方眾士兵死死頂住木頭之後,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和不忍,他輕輕閉了一下眼睛,心中默默道,“要怨,就怨這該死的戰爭吧!願你們,早死早超生!”。
待其再次睜開眼睛之後,雙眸之中,充滿了狠辣,面上布滿了猙獰,“殺!”,其手中環首刀高高揚起,牙縫之中,蹦出一個比天氣,比白雪更加寒冷的殺字,一道紅光閃過,刀刃映著火光,冰冷的劃過身前一名士兵的脖頸,那名士兵緩慢倒下,殷紅的血液伴隨著哽塞的聲音自脖頸間流出,瞬間染紅了地上的白雪,為這寒冬,增添了一抹淒美。
“噗噗噗!”,健壯士兵身邊的士兵,分分揚起手中的鋼刀,殘忍的揮向了自己的同袍,刀刃入肉的聲音不斷響起,一名名士兵在滿目的不解和不甘之中,倒在了冰冷的土地上,然後,鮮血彌漫。
“你等作甚?莫非賣主求榮不成?”,終究還是有數名士兵逃過了這突如其來的一劫,其中一名士兵,抬手架住同袍砍下的鋼刀,憤怒的質問著,只是,回答他的,只有另外一道倒映著火光的鋼刀,至死,他都不知昔日的戰友,為何會將屠刀伸向自己。
“盡數殲滅!”,之前那健壯士兵冷冷言道,親自上前,再次砍翻一名士兵,其余人,也紛紛上前,亂刀將剩余幾名士兵砍殺。而後,健壯士兵又帶頭,揮刀砍下一節白袍,束於臂上,完事之後,打開城門。
“殺!”,裴元紹身先士卒,率先進入城中,興奮的揚起手中環首刀,高聲嘶喊,跨過地上的伏屍,向城主府衝去。身後士兵爭相附應,頓時間,晉陽城內,殺聲震天。
城牆之上,方才那些精神抖擻,眼神殘忍的士兵們,在王柔的帶領下,悄悄揮刀將鎧甲下的白袍割下一截,束於臂上。王柔悄悄使了個眼色,這些臂束白袍的士兵便悄然分開,站在了一些士兵的身後。
“殺!”,正此時,城門處,殺聲震天,余音在晉陽城中回蕩。
“城下發生何事?為何如此喧鬧?”,守城軍中,一名軍官模樣士兵突然抽身後退,毫不客氣的質問王柔。
王柔面上混雜著嘲諷和猙獰,此人,正是城主的心腹之一,平日裡便仗著城主的權勢,對自己陰奉陽違,如今此等良機,王柔怎會錯過,當下,王柔陰森一笑,“至陰曹地府一問便知!”
那軍官頓覺不妙,慌忙想要混進人群中,奈何王柔有心算無心,那軍官本身武藝又比不過王柔,被王柔手起一刀,砍翻在地。見王柔將那軍官砍翻在地,其余臂束白袍的士兵,皆紛紛揚起手中鋼刀,狠狠劈向自己前方目標,一時間,城牆之上,慘叫連連,防禦瞬間被打斷。
“奸佞當道,貪官弄權,某不忍百姓罹難,已投降仁義神威公子,爾等也勿做無謂抵抗,快快繳械投降,否則莫怪某不計情面,斬盡殺絕!”。王柔高喊一聲,眾士兵之中,有城主親信者,想要奮起反抗,但皆被王柔手下一一斬殺,其余人等,見大勢已去,隻好繳械投降。
王柔未曾想事情進展竟如此順利,但也不敢大意,指揮手下將眾人中的城主親信紛紛隔離出,單獨監管,以防生變。
另一邊,裴元紹率領千余精兵,直撲城主府而去,一路之上,雖未擾民,但凡遇抵抗者,皆立斬不赦,不過盞茶時間,裴元紹便已經來到了城主府的門前。
城主府前,約五六百全副武裝的士兵,正守在門口,前排為盾牌兵,後排為長槍兵,嚴陣以待。裴元紹見狀,嘴角閃過一絲嘲諷,緊了緊左臂上的盾牌,握了握手中的環首刀,猛地大喊一聲,“殺!”,便率先衝向對方陣地。裴元紹身後,千余幽州精兵如同虎狼之勢一般,也攜帶著無雙氣勢,狠狠撞向對方陣地。
而就在裴元紹衝向對方陣地之時,晉陽城外,一直嚴陣以待的黃忠見城頭已經失去抵抗,面上浮現一絲喜色,猛然將手中寶刀舉起,重重超前一頓。不用言語,身後八千騎兵便分為三股,在呼嘯的奔馬聲中,朝另外三個方向的城門湧去,而黃忠自己,則帶領剩下兩千騎兵,化為一道洪流,湧向已經門戶大開的南城門。
勝利,已唾手可得!
“死吧!”,裴元紹猙獰嘶吼一聲,左手木盾重重撞在敵軍前排的盾牌上,巨大的衝擊力將盾牌身後的士兵撞得身形踉蹌,再支撐不住盾牌,閃出了一個空隙,裴元紹見機,右臂掄起,手中環首刀帶過一道寒光,重重劈在那名士兵的頭顱上,頓時,紅的、白的,飛濺了一地。
盾牌兵身後的長槍兵,見裴元紹衝了進來,迅速補上,將手中長槍刺向裴元紹,意欲將裴元紹格殺當場。裴元紹不慌不忙,快速抽回環首刀,在身前掄了一個半圈,叮叮當當聲音中,將刺來的長槍蕩飛。同時,用盾牌招架住左側劈來的兩把鋼刀,閃身躲過右邊劈來的一把鋼刀。
鋼刀劈入盾牌之中,將盾牌劈出兩個缺口,裴元紹毫不在意,再次將環首刀橫向一掄,在耀眼的寒光之中,飛起兩顆死不瞑目的頭顱。在裴元紹的右側,那名敵兵尚未來得及收回鋼刀,一道寒光便刺痛了雙眼,隨即,脖子一涼,整個世界便永遠的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是一名幽州兵補上,將其斬殺。
缺口打開,精良的幽州兵便如同決堤之水一般,蜂擁入敵軍陣營之中,便開始了一面倒的屠殺,往往敵軍尚未來得及反應,死神便已經將手伸了過來。與平時訓練刻苦,又經歷過戰爭洗禮的幽州兵相比,這些晉陽兵,著實不堪一擊。
僅僅盞茶時間,由裴元紹領頭,幽州兵便已經完成了對五百余守衛士兵的屠殺,眾人也不顧四散逃散的敵兵,在裴元紹的帶領下,衝進了城主府。
“王柔恭迎將軍!”,南城門出,黃忠正進入城門,而王柔,也在處理完城頭上的事情之後,特來城門恭迎黃忠,他很清楚,即使到現在,自己的小命也掌握在黃忠手中。因此,王柔的態度很是謙卑,單膝而跪,拱手相迎。
黃忠將手中大刀扔給親兵,翻身下馬,親上前扶起王柔,爽朗大笑,“哈哈,王將軍不必如此,若無你相助,黃某想進這晉陽城,著實不易也!”。
“將軍神威,即使無小人相助,晉陽小城,也必難當將軍腳步!”,王柔順著黃忠的力量站起身來,心中稍安,但依舊恭迎的奉承道。
“無論如何,晉陽此役,王將軍當記頭功,黃某必定如實上報,不負王將軍一片誠心!”
“小人謝過將軍大恩!”,有黃忠此番言語,王柔頓時心安,激動道,“小人不求功勞,但求跟隨將軍左右,鞍前馬後,以效生死!”
黃忠再次哈哈大笑一聲,拉著王柔的胳膊,一同進入晉陽城中,身後眾將士,也紛紛跟上,至此,晉陽城,已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