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北城門口,一少女不斷踮著腳尖眺望。
直至王繼晉快馬加鞭,身影逐漸靠近。
她看見後,快樂的揮舞著手上的絲巾。稍顯用力,頭上綁好的發髻,都有些許發絲脫離,飄散了起來。
不知為何,王繼晉心中也有些熱切,他能感受到自己明確的心跳加速,恨不得更快一些。
也就盞茶功夫,王繼晉翻身下馬,來到了她的身前,雙目對視。
刹那間,兩人面頰皆略帶羞紅,居然都說不出話來。
男人自然還是要有男人的主動,王繼晉率先打破沉默,說道:“不知道江姑娘找在下何事?”
“啊!”江初菡方才反應過了,喃喃說道:“聽說少將軍要去征戰了,你一定要照顧好少將軍啊!”
“自是本分,我絕對比任何一人都照顧少將軍。”其實王繼晉明白她的心意,只是實在他也不知如何說破,隻好機械地回答著。
“你也要保重!”江初菡低著頭,臉色更加紅潤了。
“多謝!那我走了!”
大軍先行出發,若是王繼晉遲遲未歸,對軍心是有影響的。兒女私情,他隻好暫時放在一邊,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等一下,這個給你!”
王繼晉回頭一看,只見她雙手向前,頭埋得死死的,臉色更是通紅,手掌間捧著個香囊。
靠近去接,能夠清楚地看見江初菡指尖的針眼。
接過香囊,一個清香鑽入王繼晉的腔鼻中,不只是香囊中的花香,更有一種女子身上獨特的香氣。
在這股香氣的驅使下,王繼晉不自覺地解下腰間的匕首,遞給了江初菡,溫情地說道:“等我回來!”
她收下匕首,睜開了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眼中寫滿了情意,點著頭,微微發了一聲“嗯”。
該是時候走了,來不及再做過多的告別,王繼晉上馬,馬鞭一揮,疾奔向前。
只是這轟隆的馬蹄聲,也擋不下身後的聲音,他明確聽到了句“我等你回來!”
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戰勝這亂世,戰勝這考驗。不但是為了我自己,也不但是為了穿越的責任,今天開始,也許也要為了某個人。
軍隊畢竟是步兵較多,更別說還有一大堆的輜重,自是行進速度較慢。
王繼晉借著馬力,也差不多與大部隊同時到達風波亭。
對羅鵬、呂良平好生勉勵一番,三軍分離,各自向前。
士兵們個個興致勃勃,想要借剿滅山匪大展身手。
可也只有寥寥數十人,心中明白,這次出征遠沒有那麽容易,此次對敵,九死一生。
泉州城內,李府中。
“哈哈哈!父親,這王繼晉是不是傻了吧,這個節骨眼了,還去剿匪,死期將至還不自知。”李興文大聲嘲笑著,久久不能停下。
“若非是為父高看他了,不該啊。長樂城那邊朱司馬與林刺史近日已準備出兵,王繼晉此刻剿匪,泉州城就變作了空城。”李天和心中還有些疑慮。
“父親多慮了,無論如何,這王繼晉總是出城了。若無城池的依仗,他那三千兵馬能有何用。”
“希望如此吧!”想了想,李天和也隻好接受這個說法,隻可能真的是自己太高看王繼晉了。
“父親,趁著他出城,不如我李家盡起家丁,奪了這泉州城。那父親就是將軍,我就是少將軍了!”李興文隱藏不住心中的欲望,試探的問道。
“混帳東西!且不說,
江、蘇兩家還在城內,王繼晉還在城內留有數百屯田兵。我李家只有一千家丁,真戰起來,輸贏難定。你可知,我李家作為泉州豪族,每任泉州刺史都得迎合我們。若是站在前台,那便成為了群起而攻之的對象,隨時可能家破人亡!”李天和極其嚴厲地訓斥道。 李天和立於泉州多年,許多年來,城頭變化大王旗,唯有城中豪族不變。他深深地明白此間的凶險,李興文作為李家的嫡子,他必須及時斷了李興文這個念頭,否則等他不在了,怕是李家會萬劫不複。
感受到父親前所未有的嚴厲,李興文害怕得直言答是,可心中萌發的念頭也已經開始生根發芽。
再說回王繼晉等人,各自領軍。
泉州城距離坐山有六十裡的腳程,泉州軍又少馬,王繼晉領著千余將士,直到天黑,方才行至坐山腳下。
當然若是急行軍,時間會更短,畢竟長跑訓練是泉州軍的一個固定訓練科目,也是一個選兵的準則。
可王繼晉不緊不慢,緩緩行進。俗話說,兵貴神速,這樣的行進速度,怕是山匪早有察覺。
這等軍事常識,普通的隊正都能清楚。只是泉州軍一貫而來遵守紀律,服從命令,沒人對王繼晉的命令發出異議。
於坐山腳下,王繼晉下令安營扎寨。
泉州軍算是訓練有素,不花多長時間,平地便升起了一座營寨。
埋鍋做飯,營中只是三三兩兩士兵互相攀談,整座大營總體上稍顯安靜。
入夜以來,哨兵便發現了營外林間有人影在窺視軍營,紛紛向王繼晉稟告。
聽到報告,王繼晉笑而不語,隻說道:“知道了,下去吧!”
坐山上,匪窩中。
“大哥,看來這泉州李家的消息沒錯,這泉州官軍真的來了!”一刀疤男手持環首大刀,咧著嘴,興奮地說道,仿佛是看見了一柔弱的女子。
“弟兄們,都下去準備妥當,定要叫官軍,有去無回!”坐在最上方男子吩咐說道,頭髮稀疏,狹長的雙眼如同獵鷹一般,已經盯緊了獵物。
凌晨時分,除了軍中的哨探,其余人等都陷入了沉睡。林間的山匪探子此時也全部離開。
今晚睡不著的人很多,大家都在擔心明日的事情,畢竟戰場上刀劍無情。
王繼晉也沒有入睡,可他並沒有一絲焦慮。直至大概三更天的時候,他吩咐下去,全軍起身,準備早飯,飯後拔營。
三更天正是一個人睡的最熟的時候,不過這個夜晚,大家心中都帶著些許警惕,很快全軍迅速起身。
沒有鼓聲,沒有鑼聲,都是隊正口口相傳。甚至營中都沒多點上幾柄火把,借著固有的一些微弱火光,開始準備早飯,收拾行裝。
大概到了四更天,全軍準備完畢。王繼晉下令全軍急行軍,馬銜枚蹄裹布。
可是方向偏離坐山,直接繞過了坐山繼續向北。
黑夜中,士兵們也不能判斷方向,隻好跟著領隊一路向前。
直到天亮,才慢慢發覺,坐山已經被甩在了身後。
軍中自然會產生疑問,王繼晉也知曉。還好泉州軍的紀律性起了重大的作用,士兵們還是義無反顧地執行王繼晉的命令。
坐山之上,匪寨內。
刀疤男急躁地在廳中走來走去,一邊叫嚷著“怎麽還沒來,真是急煞人了!”
鷹眼匪首,靜坐於上,雙眼緊閉,不發一言。
“寨主,寨主。官軍逃啦,官軍逃啦!”一小土匪歡快地跑了進來,前來稟告這一好消息。
“嘿,原來是孬種,虧老子還想大戰一場!”刀疤男向下吐了口唾沫,氣著喊道。
寨主匪首睜開了雙眼,兩眼在眼眶中一轉,心中產生了疑問,不可能,官軍浩浩蕩蕩地出城,不可能就這樣退縮。
站起身來,他圍著座椅踱步,突然問道:“官軍朝哪撤了!”
“回寨主,小人不知,官軍天未亮就走了。小人前去偵察時,官營已經空了。”
“傳令下去,全寨加強警戒,巡視人員加上兩倍。除非要事,任何人不準下山!”匪首心中總是不安,覺得其中必有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