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時分,整個軍營飄散著饞人的豬肉味道,飯菜的炊煙更是彌漫天空。
王繼晉對於治軍之道的認識,首先得管飽肚子。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並不是隻有在用兵的時候才給錢給糧,那樣的士兵隻能打順風仗,一旦戰敗,就會立刻丟虧棄甲,落荒而逃。
就算戰勝了,士兵也只會成為兵痞,窮慣了餓多了的士兵,自然會養成搶劫百姓,奸女的習性。
一頓飽飯似乎能消除早上的疲倦,士兵又再次精神抖擻,力量充沛。
王繼晉並沒有給他們過多的休息時間,也就是一個時辰的午飯時間。
畢竟人數眾多,排隊吃飯,一個時辰還是至少要的。
一個時辰之後,戰鼓聲又響起。
聽到鼓聲,士兵反應迅速,沒來得及吃完的士兵,也急忙收拾一番,快速跑到校場集合。
中午的太陽最烈,此時已經沒有清晨時分的舒適,毒辣辣的陽光直射得人發紅。
三通鼓時間到,所有人都到齊,不落下一個。
也是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所有人的額頭都滲出汗珠。
好在現在還是春日時節,否則僅需要三分鍾暴曬,恐怕大家都將成為汗人。
“全軍聽令,全體站軍姿一個時辰,有動作者淘汰,現在開始。”王繼晉在校台上說道。
有了上午的經驗,下午的眾人也是輕車熟路。很快地就挺胸抬頭,立定下來。
如早上一般,同樣王繼晉也以身作則,雙手跨立不動。
還真是要感謝他這副身體的原有主人,雖然原先的王繼晉還是福州的紈跨子弟,王室渣滓,但畢竟出身在王室,自幼被教導訓練,身體還算是結實。
隨著時間的增長,慢慢地還是有人堅持不住倒下。一個時辰過去了,大概又有九百多人得離開這個軍營。
不得不說,古人的身體素質真的是很好,比起後世的人們,他們的生活苦多了,艱難多了,自然身體的素質也就強多了。
本來王繼晉以為這一天下來,至少要淘汰一半人數。當下參加大比的士兵和想參軍的百姓共七千五百五十六人,可是倒目前為止,方才淘汰一千六百余人。
都是好兵啊,王繼晉心中火熱,其實他每一個人都想要。
可是養兵費錢費糧,他現在完全就在依靠泉州城的錢糧結余,還有泉州武庫的兵器庫存。
加上這幾日收購泉州茶農所采摘的新茶花費不少,府庫基本上已經空了。
就目前而言,泉州軍下個月的糧餉都是發不出了。至於糧食,吃完這個月,軍隊馬上就會陷入斷糧危機。
斷糧斷餉對於一支軍隊來是有多麽致命,王繼晉內心十分,他現在就是在賭,賭事態會想他想象的一樣發展。
為此,他急需一支精兵,隻有精兵在手,他才有能力去布局。
才可以從這一盤死棋中跳出來,力挽狂瀾。
所以,就目前僅有的糧食,三千兵馬已經是極限,真的是無力再多招一人。
“全軍聽令,原地休息一刻鍾!”
聽到命令,台下眾人,似乎得到解脫,一下就倒在黃土上,閉上雙眼,長長地呼吸著,萬分珍惜這來之不易的休息時間。
王繼晉也是累的腿腳直發酸,隻不過他深感有把刀架在脖子上。他必須得與時間賽跑,否則等屠刀來了的那一刻,他隻能是素手就擒了。
一刻鍾不過就是一盞茶的功夫,就這麽點兒的時間,
都不夠打個小憩。 時間放到,王繼晉便令鼓手,打起鼓來。
“咚咚咚!”聽到鼓聲響起,正在黃土上躺著的那些橫七豎八的士兵,瞬間站起身來,站好,準備接受指令。
“全軍聽令,繞營寨跑五圈,共十裡地,以半個時辰為限,超時著淘汰!”
“十裡地啊,我這腿太酸了,怎麽辦啊!”
“對啊,對啊!”
聽到命令,底下士卒一陣叫苦。可機靈的士兵已經率先跑出營門,開始跑步。
時間有限,那可耽擱不同,在幾人的帶領下,全軍爭先恐後的狂跑,隻是人數太多,亂糟糟的,掀起了一陣黃沙。
這給羅鵬等人裁決也造成了不小難題,他們得謹防有人取巧少跑一圈。
其實半個時辰跑十裡地,並不難,隻要是經常運動的人都可以做到。隻不過在剛站完軍姿的情況下,腿腳發酸,這才導致難度大增。
羅鵬等人想出了一個法子,隻要是落後太多的,當即淘汰,以防等會大部隊跑完一圈,超過來時又混入了人群。
無論落後的人是不是屬於那種後發製人型,為了大局的公平,在如今條件簡陋的情況下,自然無法向後世一樣做到完全公正,凡是落後的都被淘汰。
一圈又一圈,落下的人陸續增加。五圈結束後,竟有一千五百多人落後。
跑完歸來的士兵,一個個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管不著這空氣中到底有多少黃沙飛舞。
及時到達的人,並沒有滿心歡舞,他們還在擔憂著下一個考核項目,畢竟跑完的他們,已是精疲力盡,若是接著下一個,怕是真的無法再繼續下去。
沒有到達的人,皆是錘頭頓胸,堂堂七尺男兒,居然有不少竟是留下淚來。
再是不舍,王繼晉也得是要安排他們收拾行裝,離開軍營。
送走了這批淘汰人員,其余將士皆抓緊時間休息,謹慎地等待王繼晉下一個命令。
“今日考核就到此為止!眾將士今日回去務必背熟,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明日若是背不出來或是背錯者淘汰!”
“啊!”
軍中大兵基本上的農家子弟出身,沒幾個讀過書,讓士兵背書,這也是他們頭一次聽說。
與其背書,他們寧願再去跑個十裡地。隻是上將軍已經下令,那就必然會執行。
軍中命令說一不二,他們也隻好硬著頭皮去背誦了。
好在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是用白話文寫的,讀起來並不拗口,通熟易懂。多讀幾遍,還是能夠熟悉的。
雖然看不懂文字,但聽多了,腦海中印象也能比較深刻,一晚上的記憶,第二天應該還是能夠背出來。
其實這個背誦,是王繼晉方才才想到的,他本想今日就選出三千將士,沒想到一輪下來,竟還有四千余人通過。
必須得再裁去千余人,才能夠保證糧草的供應。
王繼晉回到帥帳,羅鵬等人也跟了上來。不時能聽到他們口頭低語念道:“三大紀律是...!”
這時,王繼晉才想起羅鵬等人出身也不高,背誦一事,對於他們來說也具有相同的難度。
“你們也下去好生練習,明日一同參加考核,若是考核不過,同樣淘汰!”王繼晉無奈地笑了笑,無奈地說道。
既然羅鵬等人也要參加考核,那麽考官就得另找。總不能就讓他一人來審閱全軍吧,那四千多人的考核得弄到什麽時間去。
想到這個,王繼晉的心裡第一時間想到一個人,吩咐衛兵說道:“來人,去城中速速把江聖傑給我尋來!”
“遵命!”衛兵領了馬,就疾奔城中。
一個多時辰後,江聖傑才緩緩到來,還領來了一支車隊,數十輛馬車上堆滿了糧食還有甲胄,而且在車隊的某位還有人趕著數百頭肥豬。
帥帳中。
“少將軍,小人終於見到您了!一日未聽您教誨,小人就寢食難安啊。”江聖傑好似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湊到王繼晉跟前來。
他的馬屁德性,王繼晉早就熟悉。瞪了他一眼,淡淡地問道:“胖子,這兩天你在幹嘛?”
“回少將軍,小人聽候少將軍的指令,去與泉州城三大家協商錢糧和甲胄的事宜,如今已經談攏,糧草已經全額運到營中,甲胄先行運來了兩千套,其余三千套還在趕製中,相信一月時間應該能夠完成。
“好!”王繼晉不禁叫好,這胖子江聖傑辦事實在得力,隻要交代他的事情,無一不能辦的妥妥的。
這樣能辦事,還能拍馬的人不成寵臣,誰還能成為寵臣。
“胖子,你現在趕回泉州城,再辦一事。”王繼晉說道。
“少將軍但請吩咐,小人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江聖傑昂著腦袋,擼起袖子,一臉正氣,一副隨時準備獻身的樣子。
“停!”王繼晉果斷打斷他說道:“你回泉州,找五十名能夠識文斷字的讀書人,官吏也罷,教書先生也行,總之明日城門一開,你就帶他們趕到營中。”
“遵命!少將軍還有其它吩咐嗎?”
“胖子,你仔細聽著,下面我念的是我泉州軍的新軍規,你務必牢牢記住!”
“泉州軍基本軍法,簡稱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三大紀律是:一切行動聽指揮,不拿群眾一針一線,一切繳獲要歸公。”
“八項注意是:說話和氣,買賣公平,借東西要還,損壞東西要賠,不打人罵人,不損壞莊稼,不調戲婦女,不虐待俘虜。”
江聖傑口中默默重複一遍後,說道:“小人記住了,少將軍!”
“好,你將這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教授給那些讀書人,明日帶他們過來就行!”王繼晉本以為自己還要說上個幾遍,沒想到這胖子還真是個人才,這才一遍就記清了。
“少將軍,小人能把這軍規外傳嗎?”江聖傑抬頭,行禮問道。
這王繼晉還沒想過,可一旦這個想法在腦海中一過,他立馬意識到這宣傳的力量,如果泉州城百姓都能清楚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自然泉州軍的仁義形象會聲名遠播,這可是能造成莫大的好處,對收攏人心大大有益。
“可以!快去吧!”王繼晉回道。
“遵命!”江聖傑提著肚腩,轉身離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王繼晉心中想著,難道這胖子還是個能臣,自己被他溜須拍馬的本事給迷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