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急。”蕭諳面色如常,看不出是喜是怒。
“那便如他所願。”
“萬萬不可,總舵主,如此行事,實在大損威信,日後若是別堂香主……”李力世急忙阻止。
今日蕭諳如李九溪所願,以後別堂香主,有樣學樣,那蕭諳威信盡失,如何統領天地會?
袁嘯劫也想明白這一茬,他正想出言。
“我意已決。”
“召集八堂香主,親去揚州。”
蕭諳壓下兩人到口的言語。甫一聽要去揚州,八堂香主俱都面色不解,但他們乃是消息靈通之輩,很快便得知其中關節。
“總舵主,那李九溪狂妄至極,我等願再去勸說,如若實在有疾,便將他抬來,倘若隻是假做,不僅要綁縛而來,更要治他個不敬之罪。”
蔡德忠方大洪對視一眼,上前請命。
“無妨,揚州風景秀麗,正好走上一遭。”蕭諳笑道。
眾人各懷心思,坐上馬車趕往揚州。
“那李九溪雖然實力較強,卻也沒資格得總舵主這般寬容。”馬車內,馬超興望向對面的林永超。
“沒錯,李九溪何德何能?不過我倒是覺得,自從一去台灣,總舵主似乎變了。”林永超肯定道。
“是啊,總舵主這些年,從未召集過諸多兄弟,這一次剛回來,就下此令,其中意思領會不得。”馬超興佯裝歎息。
“不僅如此,若是以往,李九溪不來,總舵主亦不會強求,但這次直奔揚州,真不知總舵主心中是何想法?”林永超很是不解。
“嘿嘿,若是以後,我也來這麽一出,能不能得總舵主親臨的殊榮?”馬超興滿臉笑意。
“馬兄,不可學他,這李九溪明顯故意,這次定不會有好果子吃。”林永超搖搖頭。
“沒錯,這李九溪怕是腦袋發昏了。”馬超興收斂笑意,他隻是玩笑。
馬車不似單人匹馬,速度較慢,待來到揚州時,已是四天后,眾人收拾妥當,直向揚州分舵。
“總舵主,諸位兄弟,在下有失遠迎,還望勿怪,廳內已備好酒席,為各位接風洗塵。”
李九溪獲悉消息,在門外等候,一見眾人,連忙熱情迎上,毫不見半點李力世來時的,倨傲姿態。
蕭諳低頭望去,這李九溪三十來歲,面相普通,見之即忘,無半點出奇之處。
“豈敢,李香主這頓飯,還真是難吃,這麽多兄弟千裡迢迢,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打發的。”
李力世上前笑道,譏諷意味十分明顯,眾人看在眼裡,確實心中有火,沒人站出來為李九溪說話。
“福州杭州,相隔千裡,真是為難眾多兄弟,在下心中忐忑,自會盡心盡力,安派妥當。”
李九溪不等眾人回答,躬身做請,李力世見此,不再開口,席間看他有什麽話好說。
“總舵主,諸位兄弟,快請入席。”李九溪滿臉微笑,看上去是個實在人。
蕭諳當先走進,眾人也不好多說,跟隨而入。蕭諳居於主位,李九溪坐在下首,分舵會眾端上酒菜。
“諸位,怠慢之罪,自罰三杯。”似是發現周圍眾人不滿的目光,李九溪舉杯而起。
應者寥寥,這可不是簡單‘怠慢’二字,能夠推脫的,李九溪飲下三杯後,詭異一笑。
“各位兄弟,非我李九溪擺架子,而是確實有了不得的大事。”李九溪引得眾人注意。
他微不可覺地瞥了主位上的蕭諳一眼。
“好一個大事,不敬之罪,你說何時來領?”蔡德忠拍桌而起,目光不善地盯著李九溪。
“哎,蔡香主,都是自家人。”蕭諳扮起和事佬。
“還是總舵主深明大義,這件大事,頗為驚聞,不知各位有誰獲知消息?”李九溪謝過蕭諳。
這別有用心的話語,登時讓在場幾名香主眉頭皺起,他們似乎是知情人。
這幾人小心地望了蕭諳一眼,旋即當作無事發生,也不追究李九溪,自顧自喝起酒來。
“李九溪,你別東扯西扯,總舵主不找你麻煩,我蔡德忠可沒那麽好說話。”
蔡德忠嘿嘿冷笑,這不敬的帽子,他扣定了,到時候,李九溪必定威望掃地,難以服眾。
“少說兩句,蔡香主。”林永超拉了一把蔡德忠,這倒是讓蔡德忠不明所以。
林永超眼神暗示,蔡德忠抬頭望去,蕭諳面色冷淡,筷子也不動,似有威勢潛藏。
聯想到方才蕭諳和煦面容,在李九溪出言後便轉變,那李九溪所說的大事,可能同蕭諳有關。
想到這一層面, 蔡德忠登時住口。
“請李香主暢意所言。”蕭諳平靜道。
“那屬下得罪,王府二公子近日遭奸人毒手,在場的眾位兄弟,有幾人得知?”李九溪大聲道。
“什麽,韃子刺客,這等猖狂,刺殺總舵主未成,竟然盯上鄭克u?”赤火堂香主古至中大驚。
“古香主,乃是二公子。”李九溪糾正道。
“嘁。”古至中不屑。
“此言當真?”另有不信的香主開口。
“千真萬確。”李九溪沒理古至中,答道。
“那小娃娃,小小年紀,野心勃勃,城府極深,是個陰毒之人。”古至中點評道。
“古香主,你這話對王府,可是大大的不敬。”李九溪眉頭緊皺,他正事還沒說,結果來這搗亂者。
偷望一眼蕭諳,李九溪心中微震,難道古至中出言,是蕭諳示意?
“古香主,此言差矣,我等下屬,勿妄言二公子,再說死者已矣。”蕭諳阻止道。
“王爺未死,鄭家二子爭權奪利,一看就是不能成氣候,我天地會人才濟濟,總舵主……”
“住口!”蕭諳怒喝道,但他心中十分滿意。
“古香主,眼裡有我這個總舵主,就別說了。”蕭諳頓一頓,聲音柔和下來。
“是,屬下多嘴。”古至中不再出言,不過他心中有數。
其余和古至中交好的幾名香主,心中琢磨,古至中一番話,可謂大逆不道。
但總舵主毫無懲罰措施,隻是讓他閉嘴,這於情於理來說,實在是太過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