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仕暗地裡囑咐自己:“不能莽撞,不能頭腦發熱。臨來的時候,指導員管神仙一再叮囑自己,要沉著冷靜,可不能忘了,絕不能再犯老毛病。”
但是眼見仇人就在面前,又怎麽能不兩眼發紅?
這時,董二愣和包小樂,都悄悄摸上來,靠在自己身後。
南宮仕聽到董二愣在呼哧呼哧地喘氣,黑夜裡,眼睛瞪得老大,情緒異常激動。他知道董二愣是個粗豪莽撞漢子,怕他闖禍誤事,趕緊朝他豎起指頭,“噓”的示意了一下。
董二愣點點頭。
就在這時候,院角裡,忽然走出一個人來。
原來,那人剛才恰好去院角裡上廁所了。
他嘴裡哼著下流小調,系著褲帶走過來,雖然天色漆黑,他暫時還沒發現窗下伏著的南宮仕等人,但是越走越近,眼看便走到跟前了。
董二愣兩手一揚,一個繩套,拋了出去。
這是他的拿手絕技,套狼套狐,百發百中,繩套“忽”地飛過去,一下套住了那人的脖子。
“啊——”那人猝不及防,脖子猛然被繩子套住,嚷了一下,立刻聲音便停住了,董二愣把繩口猛地收緊,一下把那人勒得透不過氣來,聲音戛然而止。
但是,這一點聲音,還是引起了屋裡的注意。
南宮仕透過窗紙縫發現,陳翠姑臉色一變,收起笑容,站起身來,伸手從身上摸出一支手槍,抬腿便向外走。
“誰?有情況。”陳翠姑旁邊椅子上坐著的那個“二當家”也霍地站起來。
南宮仕扭過頭來,毫不猶豫,橫跨兩步,把黑風刀舉起來,奔向門口。
偏殿的門,“吱”地一聲打開了。
陳翠姑站在了門口。
南宮仕猛地往前一撲,黑風刀一掄,向陳翠姑砍過去。
陳翠姑打開房門,猛地看見一條黑影撲過來,嘴裡“啊”了一聲,縱身回竄,一陣陰風閃過,讓她不由打了個冷顫。
好利索。南宮仕讚歎一聲。陳翠姑的身手,果然不同凡響,她的反應與速度,實在太快,自己這一刀,砍得急,去得快,又是突然襲擊,竟然還是被她躲開了。
然而陳翠姑心裡的驚訝,遠勝南宮仕。
她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但一道陰風直襲面門,只差一點,便把自己給劈成兩半。而且,自己連敵人用的什麽武器,也沒看見。
黑風刀在黑夜裡,既無形,又無聲,猶如隱形。
這時候,偏殿裡的土匪,都驚叫起來。
那個土匪二當家,身手也不含糊,陳翠姑剛剛躲過迎面一刀,他已經舉起手槍,扣動了扳機。
“叭叭,”兩槍,子彈衝著南宮仕射出。
南宮仕早有準備,一刀不中,不待力道用老,身子迅速後撤,正合“陰陽九刀”的要旨。
子彈從他耳旁飛過去。
二當家腳步也快,“噌”地竄出門來。
這家夥看身法武功,也是高手,動作敏捷,反應迅速,知道窩在屋內,只能被動挨打,因此在舉槍射擊的同時,身子猛竄,就象一條敏捷的狼,兩步便竄到了門外。
這時候,包小樂跑到門口,正舉槍向二當家射擊,卻不想二當家動作太快,包小樂剛剛扣動扳機,二當家的身子便已經撞到了他的懷裡。
“叭,”包小樂的槍響了,子彈斜著飛向了天空,二當家把包小樂猛地撞了個跟頭。
董二愣怒吼一聲,猛撲上來,一把抱住二當家,
他力氣大,動作猛,一下將二當家摔倒在地,三個人,滾在一起。 這時,南宮仕已經闖進屋裡。
他要尋找陳翠姑。
屋內,兩個手持皮鞭行刑的土匪,已經扔下鞭子,一個匆忙去牆角拿槍,另一個手快,從腰裡拽出一把匕首,腳步一錯,怪叫一聲,朝南宮仕迎面刺來。
南宮仕身子一晃,單臂陡伸,手裡黑風刀一揮,黑色的刀身象一條詭異的黑蛇,無聲地伸縮擺動一下。
這一招“蛇刀”使得輕松寫意,刀鋒斜著從土匪的脖子上劃過。
無聲無息,就如同刀切豆腐。
持刀前刺的土匪,也會武功,他大概做夢也沒想到,一招還沒使,便給人抹了脖子。
一股鮮血,噴湧而出。
“啊——”土匪還保持著挺匕首前刺的姿勢,大叫一聲,向前栽倒。
黑風刀滴血不沾,依舊黑乎乎地光華不顯。
南宮仕一刀揮過,腳步不停,繼續前竄,他看見,此時陳翠姑已經退到了窗前,正朝著自己舉起手槍。
南宮仕大吼一聲,身子猛地一伏,使出地趟拳步法,象一條黑龍,瞬間一個翻滾,向前卷去,黑風刀舞起一團黑影,直攪得屋裡一片冷氣嗖嗖。
自從練習陰陽九刀以後,南宮仕所領悟的,遠不止是刀法,從身法步法,到閃避進退,全都迅速提高一個層次,對敵之時,無論是用掌用拳,踢腿攻防,都遠非昔比。
這一招“伏地滾”,迅捷無比,象一股黑風,“忽”一下便刮過去。
陳翠姑又吃一驚,她圓瞪起杏眼,再次縱身後躍,但她已經站在窗前,這一躍,徑直蹦到了窗台上。
她也認出了南宮仕。
但是讓她吃驚的是,多日不見,南宮仕的武功,怎麽如此精進了?
南宮仕的黑風刀,已經帶著嗖嗖涼氣,卷了過來。
“嗤——”一聲輕響,
“啊——”一聲慘叫。
發出慘叫的,是奔向牆角拿槍的小土匪。
原來這個土匪手忙腳亂,南宮仕闖進屋裡以後,奔到牆角取了自己的步槍,還沒來得及拉開槍栓,南宮仕已經殺了另一個,撲到近前,他大驚失色,疾轉身持槍對敵。
南宮仕的身法好快,等他轉過身來,身子與刀,已經撲到近前,其勢之快,形如鬼魅,那土匪嚇得腿腳下發軟,身子往前一跌,已經自行滑倒。
黑風刀掃過跌倒土匪的身子。
“啊——”又一聲慘叫。
鮮血噴湧,屋裡滿是血腥氣,土匪的半邊身子,連著手裡的步槍,摔落在地上。
整個偏殿裡,似乎滿是黑乎乎的涼氣,一股看不見的殺機,在屋內激蕩。
黑風刀連斬兩人,沒有聲息,只有血湧。
南宮仕握著黑風刀的刀柄,覺得心裡一陣暢快,他拿刀劍殺人,已經遠不止一次了,但今天這種暢快淋漓之感,卻很少有。
黑風刀就如一件有靈性的物件,在手裡跳躍滑動,指哪兒打哪,自己手臂一揮,刀身已經過去,它就象明白自己的心意。
德遠師父說,這刀已經隱忍了幾十年,今天,它終於出鞘了。
南宮仕忽然明白了,自己這股暢快之感,是來自黑風刀。
這把刀,早已經急不可耐了。
但是,這個嚇跌的土匪,被黑風刀斬過,卻也將南宮仕的攻勢,阻了一阻,這功夫,陳翠姑已經飛身從窗戶裡跳了出去。
這個女人逃了。
南宮仕顧不得屋中那個被綁著的年輕人,轉身便從門口跨出去。
屋裡,躺了兩具屍體,都在往外冒血。
中間的木柱子上,綁著的那個遍體鱗傷的年輕人,此時目瞪口呆。
這年輕人仿佛忽然做了個夢。
眼前這一切,都是真的嗎?自己本來正被他們嚴刑拷打,忽然間,有個可怕的煞神,象旋風一樣殺進來,登時把兩個打手殺死。
這個手持砍刀的人,看年紀,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
他是誰?風一樣的腳步,閃電一般的速度,勢不可擋。
屋裡,忽然安靜下來,只有兩屍體,躺在地上。
血,還在從屍體上往外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