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海縣城裡,西村的憲兵隊,通常被稱為“魔窟”。
被抓進這裡的人,再也難以活著出來。
每當夜深人靜,常常從裡面傳出狼狗的狂吠,和淒慘的哀號。
這天上午,便衣隊長郎秀,匆匆走進西村的辦公室裡。
西村是個嗜血成性的人,他不同於宮崎,不愛玩心眼兒,隻愛殺人,他有一柄精鋼戰刀,據他自己說,在這把戰刀下喪生的中國人,有一百多個。
很多時候,西村喜歡親自處決“犯人”,用戰刀一刀劈下腦袋,能讓他那嗜好血腥的本性,得到滿足。
郎秀走進西村的辦公室。
裡面卻是一副恬淡安詳的景象。
桌旁坐著兩個人,一個是西村,另一個是陳翠姑。
陳翠姑穿了一身日本和服,頭也梳成了高高的日本式,臉上描著厚厚的濃妝,看上去就象一個日本藝妓。
她和西村在桌子對面坐著,兩人面前,各放著一杯冒熱氣的綠茶,正在“品茶”。
郎秀知道,茶道,也是日本文化的一部分。
但是這兩個殺人魔頭,坐在一塊安安靜靜的地品茶,卻是讓人覺得有些氣氛不太相稱。
“隊長,陳小姐好,”郎秀走進屋子,微微欠身,對西村和陳翠姑行禮致意。
“郎隊長,最近可好啊……”陳翠姑衝他露出一臉嫵媚的笑容。
“托陳小姐的福……”
西村卻粗暴地打斷他的話,“郎秀,我問你,狼狗隊剛成立不久,還沒完成訓練,為什麽都被殺死了?”
郎秀心裡滿不是滋味,心道:“你的狼狗隊覆滅,怪得著我麽?真是拉不下屎來賴茅房。”
但他面上不敢表現出來,擠出一絲笑意,“報告隊長,據卑職偵察,是南宮仕的縣大隊,全隊出動,把狼狗全部殺死。”
其實郎秀壓根兒也不知道狼狗是怎麽死的。
但是他有秘訣,凡是說不上來的事情,往南宮仕頭上一推,保準就沒問題。
“嗯……”西村瞪著眼睛,長出了一口氣。
郎秀心裡暗道:“你要再問我,南宮仕在哪兒,我就告訴你,南宮仕在野狼谷。有本事,你到野狼谷去抓啊?”
陳翠姑瞅著吹胡子瞪眼的西村,挑了挑細細的眉毛,說道:“西村君,南宮仕的羽翼,越來越豐滿了。我聽說,他們的隊伍,又壯大了。要想對付他,只怕……以後越來越困難。”
西村,陰沉著臉,問道:“和子,你有什麽高見?”
“嘻嘻,”陳翠姑笑了笑,“我正在和慈慧和尚,共同制定一個計劃,名稱麽,就叫做‘蜂蜜行動’,來引誘南宮仕上鉤。你們知道,很多動物,都喜愛吃蜂蜜,因為它味道甜美……嘻嘻……”
忽然外面有衛兵進來報告:“慈慧大師來了。”
陳翠姑停住了話語。
一陣慢騰騰的腳步聲,慈慧走進來。
他今天沒穿僧袍,而是穿了身老百姓的黑棉襖,頭上戴了個舊氈帽頭。
慈慧進屋以後,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郎秀。
郎秀平素對慈慧充滿厭惡,他覺得這個愁眉苦臉的老家夥只會裝腔作勢,他獲得過幾個情報?他和八路軍打過仗麽?就會靠著一張嘴皮子,哄得日本人團團轉。
他對西村說:“隊長,慈慧大師既有要務,那卑職先告退。”
“不用。”
慈慧摘下氈帽頭,把光禿禿的腦袋扭向西村,慢吞吞地開口說道:“隊長,南宮仕進城了。”
“啊?”
在場的其余三個人,都吃了一驚,坐在椅子上喝茶的陳翠姑和西村,同時站起身來。
“怎麽回事?”西村瞪眼睛問道。
慈慧得意地一笑,他一笑,臉上的表情讓人很難分清是笑還是哭。
“隊長,陳小姐,這消息,是我的野狼二號,親自傳過來的,一定準確。”
“這麽說,你的野狼二號,終於嚎叫起來了,哈哈,”西村得意洋洋地仰頭狂笑起來。
陳翠姑說道:“西村,我要親自去,我認識南宮仕,我要親手抓住他。”
西村點點頭,“好,和子,南宮仕和你是老對手了,你既然願意跟他較量,那今天的行動,就由你親自帶隊。郎秀,你的便衣隊也全體出動,聽從和子小姐指揮。”
“是。”
…………
紅蓮花帶領的馬戲班,按照陳翠姑的命令,來到了城裡。
南宮仕並沒有跟馬戲班一起進城,他對紅蓮花說:“你們先去,我到時候會去找你們。”
馬戲班帶著箱子道具,坐了兩輛馬車,來到城裡的“藍玉劇場”裡。
紅蓮花指揮著戲班的人員,卸車搬貨,安置道具人員,負責接待的劇院老板,姓單,叫單文元。他對紅蓮花非常恭敬,“紅老板,久聞您的大名,這回參加皇軍統一演出,還仰仗您給撐台子。”
“單老板客氣了,請問這回演出,是陳小姐組織的嗎?她在嗎?”
單文元湊上來,有些神秘地說:“不瞞紅老板,這次,是皇軍司令部親自組織的,陳小姐是總指揮,她今天沒在。”
大家忙忙乎乎,還沒搬完東西,忽然劇場外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一隊日本兵,橫眉立目的闖進劇場。
日本兵的後面,跟著一隊便衣特務。
緊接著,陳翠姑來了。
紅蓮花和馬戲班的全班人馬,都愣住了。
眼看著日本兵一個個荷槍實彈,怒目橫眉,特務們放下自行車,提著手槍,把馬戲班的人,全給包圍起來,嘴裡厲聲吆喝,“集合,都集合起來。”
難道他們要抓人麽?
戲班的人都嚇得面如土色,攢在一起。
紅蓮花走上前, 對陳翠姑攤了攤手,陪著笑臉,小心翼翼地問道:“陳小姐,這……是怎麽回事?我們是奉您的命令,前來城裡排練……”
陳翠姑換了一身中式裝束,手裡攥著支勃郎寧手槍,面沉似水,用鼻子嘛了一聲,對紅蓮花冷冷地說:“例行檢查,你們配合就行了。”
她拎著手槍,走上前來,圍著戲班的全班人馬,轉了一圈。
陳翠姑的目光裡,透著陰冷凶狠,與她平時笑盈盈的姿態判若兩人。
每個被她打量過的人,都在心裡閃過一絲恐懼。
這個女人,怎麽看,怎麽看象是條凶惡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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