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黨?
很長時間以來,有關於“梅花”的種種疑團,一直縈繞的南宮仕的心裡。神秘的“血梅花”案,奇怪的梅花洞,梅花祖師……這些,都是梅花黨嗎?
他急切地問道:“老郝,梅花黨,究竟是怎麽回事?”
郝大鵬道:“嗯……就和舊時的蓮花教、小刀會差不多,他們是一班神秘的人,習練武功,崇拜梅花祖師,歃血為盟,行事詭秘,專門刺殺鬼子漢奸……”
“是不是殺完了以後,在臉上刺出血梅花?”
“是啊,你也知道他們?”
南宮仕搖了搖頭,“我只見過被殺的鬼子,臉上給刺出血梅花……你接著說。”
“好。我從棋盤山莊逃出來以後,本來想到海邊,尋找一個舊時的同鄉,販魚為生,卻沒想到在一個路邊小店打尖的時候,碰到了一個熟人,說起這個人,你也認識……”
“我也認識?誰?”
“呵呵,那回在千戶鎮設擂台,你還記得,有一個背著糞筐的人……”
“哦,想起來了,”南宮仕笑了,“他自稱叫毛阿狗,武功是‘拾糞派’,是吧,呵呵,這人真有意思,愛開玩笑,武功不錯,不過,他打不過你。”
郝大鵬搖了搖頭,“他武功不差,那回敗在我手下,只是氣力不濟而已,我靠蠻力取勝,算不得英雄好漢……閑話少提,那天,我遇到他的時候,他正坐在飯館的角落裡吃飯,神情緊張,面目嚴峻,一副如臨大敵之狀。”
“哦?旁邊有敵人麽?”
“我當初也是奇怪,四下觀察,只見飯館裡坐了四五個人,除了那個毛阿狗……他其實姓康,叫他老康吧。”
“老康?”南宮仕有些吃驚,問道:“名字叫什麽?”
“不知道,他沒說。”
南宮仕一下想起擂鼓嶺的康爾楷先生來,據康先生說,他弟弟康金匱,便好舞槍弄棒,難道……
他正猜測,郝大鵬繼續說道:“老康周圍,散散落落,坐了四個人,呈一副包圍之狀,雖然誰也沒有說話,但是,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緊張戒備之狀,飯館裡的氣氛,十分緊張。”
南宮仕心急,插嘴問道:“那幾個人,是鬼子漢奸麽?”
郝大道說:“不知道,都穿著老百姓的衣服,不過,個個神情凶悍,不象好人,他們的眼神的余光,都緊緊盯著老康,很顯然,飯館裡隨時都會爆發火並,就聽老康高聲叫道:‘店小二,再來幾碗熱湯面。’”
南宮仕想象著當時的情景,大敵環伺,危機重重,而老康高呼“上熱湯面”,那份臨危不懼,談笑拒敵之狀,應該十分的慷慨豪邁,十分讓人欽佩。他不由叫了一聲:“好。”
郝大鵬點了點頭,“我當時,心裡甚是敬佩,老康英雄氣概,力壓群敵,不愧是條好漢子,便沒上前打招呼,默默坐在屋角。這時候店小二端上湯面來,老康說道:‘小二,一碗可不夠,那些桌子上的老客,每人端上一碗,還有新來的那一位……他指的,便是我了……新來的那一位,也上一碗,今天算我請客。’”
“他認出你來了?”
“不知道,”郝大鵬搖了搖頭,“我坐在門口,看著一屋人的緊張神情,心裡暗定章程,如果這個‘拾糞派’遇險,那我一定幫他。”
“好樣的,老郝,換了我,也一樣。”
郝大鵬點了點頭,“這時候,那店小二也心知異樣,端著湯碗的手,不住哆嗦,連手裡的面湯,都潑灑出來,老康卻是面上帶笑,從懷裡掏出幾枚銀光閃閃的銀洋,對店小二說:‘小二,這是面湯錢。’”
“銀元?”
南宮仕覺得納悶兒,銀元在當下是硬通貨,極為珍貴,幾碗面湯,哪裡值得用銀元結帳?何況,聽郝大鵬所說,老康拿的是好幾枚銀元,這……忽然南宮仕腦筋一轉,他想:老康當時強敵在前,他一定是用這些銀元,吸引敵人注意,以尋脫身之道。
郝大鵬繼續說:“那店小二,卻是驚呆了,說道:‘客官,幾碗面湯,用不了這麽多錢,況且……我也找不開。’老康哈哈一笑,‘小二,不用找,這些錢,都是給你的。’他這一說,不但店小二,連那幾個身邊的敵人,都驚異不已,大家一起盯著那幾枚銀元。”
“好,”南宮仕叫道:“這是他的計策。”
“沒錯,果然是這樣,就在那些人把目光轉向銀元的時候,老康突然暴起,手腕一翻,一把匕首握在手裡,直朝旁邊一張桌子邊坐著的敵人刺過去。”
郝大鵬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他這一招,使的是夜叉探海,起得倉促,毫無征兆,那個敵人驚叫一聲,將目光回轉來時,匕首的尖刃,已經到了眼前,雖然盡力躲閃,還是未能躲過,脖頸到肩膀,被匕首劃開一道口子,只差一毫,便給抹了脖子,饒是如此,也是鮮血狂湧,向後歪倒。”
“好,”
“老康一招得手,身子一躍,便奔向門口,這時候那幾個敵人,全都跳起來,每人手持武器,一通亂叫,向前圍攻,老康真不含糊,一柄匕首,指東打西,繞過兩張桌子,又刺傷一人。”
“那幾個敵人,也都身有武功?”南宮仕問。
“不但身有武功,而且個個武功不弱,”郝大鵬說:“他們喊叫之時,嘴裡說的,竟然是日本話……”
“鬼子?”南宮仕吃了一驚。
“對, 當時我也甚是驚異,沒想到這些人,竟然全是日本鬼子,這幾個鬼子,使出來的武功,我當時便認出來,正是日本‘劍道’……”
南宮仕聽得躍躍欲試,從沙灘站起身來,郝大鵬也站起身,一邊說,一邊跟南宮仕比劃當時對戰的招式,“這樣,鬼子使出的這招,叫做‘面擦擊腹’,一招兩式,連貫凶猛……這樣,對,鬼子三人圍攻一個,老康武功雖高,卻也手忙腳亂……”
南宮仕和他招式相接,邊回憶邊比劃,體會著“劍道”的招式。
“……我當時的位置,正是飯館門口,急切間,掄起一把板凳,劈頭便砸,嘿嘿,我跟日本人練了半個月的劍道功夫,對他們的路數,心下了然,因此這一板凳,砸個正著,把一個粗壯鬼子當時砸倒在地,板凳也給砸散了架子……”
南宮仕知道郝大鵬力大無窮,這一板凳掄出去,必定是勢若驚雷,連板凳都給砸散了架子,想必被砸中的鬼子,凶多吉少,小命只怕難保了。
“好樣的,老郝,真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