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兩側的人三三兩兩的圍過來,雖然都手持長刀,警惕的看著徐海洋一夥。不過他們身上並無披甲,衣衫破舊布滿補丁。
張明小聲道:“應該不是軍隊,而是村裡武裝的村勇。”
船上男人站起來向岸邊打招呼,村勇們像是認識他,停住了腳步回應了問候,不過還是保持警惕的架勢。
男人喊道:“不要動手,他們要到你們石見村。”
“他們是什麽人?”
徐海洋也站起來,大聲說道:“我們是來做買賣的海商,想要和你們村談買賣白銀事情。”
“那就找我們老村長吧!”
坐山吃山,擁有銀礦的人自然歡迎做生意的商人。而且村勇們看到徐海洋一夥人數不多,帶的也只是短短的槍,也就放松了警惕。
在這兵荒馬亂的世道,誰出門不得帶個武器防身?何況還是帶著錢做買賣的海商。
村長的家也挺破的,不過很整潔。
村長的年紀卻很大,白發白眉面色慈祥,不過眉眼間依然能看出曾經的英氣。
他跪坐在榻榻米上,致意道:“農舍簡陋,見笑了。”
徐海洋也跪下來還禮道:“冒昧拜訪,鄙人徐海洋,專門海上營商,聽說此地出銀山,故來商談白銀生意。”
老村長點頭道:“老夫尼子經貞,是石見一帶的地頭。雖說石見村大小事務我都可以管一管,不過白銀生意這事,卻不由我老頭子一個人說了算。”
“尼子??”徐海洋沉吟道,“老人家您是尼子家的一員?”
老爺子呵呵一笑:“我只是家族裡的一個老頭子而已,這些年一直就住在石見村。”
徐海洋心中一動:“那就是說,現在石見銀礦現在還是由你們尼子家控制著,對吧?”
老爺子點點頭:“托我們家督的福,由於他的英勇善戰,前兩年大敗周邊幾國聯軍,所以這幾年石見銀山還在我們家族手中。”
徐海洋奇道:“既然如此,按說這幾年應該風平浪靜,為何我看各村屋舍卻是破爛不堪,久經殺戮?”
老爺子白眉中的眼睛露出淒苦的眼神:“徐大人你有所不知,大的戰事是沒有了,可是由於銀山的誘惑,大內家、毛利家不停有小的武裝襲擾,還有貪婪的盜賊時常出沒,弄得這一帶村民苦不堪言。”
徐海洋還是不解:“你們坐擁銀山,不應該有保護銀礦的武裝措施嗎?”
“那當然有,早些年我們組織各村青壯男人組成村勇,共同保護家園。不過經過這些年頻繁發生的武裝械鬥,我們村勇的人數越來越少,有不堪忍受的村民也搬遷外地,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了。我已經是個老頭子了,也不知道還能維持多久。”老爺子一面說一面歎氣,時不時還咳嗽兩下。
徐海洋問道:“那你們尼子家為何不派重兵駐扎?”
“有戰事告急,自然會有軍隊趕來保護。可是平時駐扎在這裡,卻是一個大難題。石見村周邊一帶,除了銀礦外,就只剩下深山老林。這樣的環境,哪裡容得下一支軍隊的駐扎?”
徐海洋搖搖頭,說道:“想發財,就得下本錢。要是我是你們家督,我就在這裡築一座城,專門駐軍保護石見銀山。”
老爺子聞言,定定的看了徐海洋許久,歎了口氣道:“要不是你說你是海商,而且口音也不是我們日本人,我真懷疑你是大內家的人。”
徐海洋奇道:“此話怎講?”
老爺子一字字道:“因為大內義隆正在附近修築一座新城!”
“築城?那就是和我想法一樣羅?”徐海洋更奇了,
“按道理來說,這應該是你們尼子家築城保護銀山呀,怎麽反倒是別人跑到你們家門口築城?” “我們家督??唉,不說了。”老爺子話中似乎有難言之隱,“也正是因為他們在築城,所以並不急於攻擊我們,也給我們一些安穩的時間。”
“可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你們尼子家為什麽不趁他們立足不穩,把他們趕走?”
“如此一來,那又是一場大會戰,誰也不知道戰爭的結果是什麽。”
徐海洋還是搖頭:“但是任由他們在家門口築城,那誰都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什麽。”
“那就不是我這個老頭子能操的心羅??”老爺子悠悠說道,話語中夾著多少失落與無奈。
徐海洋沉默了一會,突然問道:“如果我把他們修築的新城佔了,你說會怎麽樣?”
老爺子瞪大了眼睛,隨之緩緩沉聲道:“那我保證你一定會是石見銀山最尊貴的客商!”
不過他白眉遮掩的眼睛中的精光在慢慢消退:“只是徐大人??你從哪裡能搬來大軍進行攻擊呢?”
徐海洋不答反問:“這個我自有分寸,老爺子對大內家那座新城是否熟悉?”
“那是自然,他們在我們眼皮底下築城,我時刻都派人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徐海洋笑道:“那是再好不過了。”
可是老爺子正色道:“你可知道攻擊大內家的築城,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知道,戰爭!”徐海洋知道老爺子在擔心什麽,“放心吧老人家,我會用骷髏軍的名義來發動戰爭的,不會牽扯到尼子家,也不會讓尼子家卷入這場戰爭。”
老爺子搖著頭,歎道:“徐大人你是不知道這周邊幾國聯軍的厲害,我勸你還是不要想這件事了。”
徐海洋看了看身邊的張明,指著他笑道:“我的這位大將說過,他要讓我明白什麽叫船堅炮利,所以我會讓他有機會展示力量的。”
張明板著臉說道:“指導員同志,我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徐海洋收住了笑臉,誠懇的對尼子經貞說道:“老人家,我也向你保證,如果我佔領了這座新城,石見銀山的利益一定是我們兩家共享!我想要石見村村民能享受到銀山的福利,而不是戰爭和創傷。”
尼子經貞想了一會,面容凝重而誠懇地伏地拜謝:“那我就替石見村所有人,先謝過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