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洋被姚大滿嘴的米飯噴了一臉,他心中大惶:完蛋了,這頓飯搞砸了!
張明和千雪也是驚疑不定的在灶台那邊看著,周圍一幫強盜都張大嘴巴不做聲,艙室內頓時安靜下來,大家都準備看大脾氣的老大怎麽收拾徐海洋。
“喝喝”姚大乾咳了兩下卻沒發火,伸出舌頭把殘留在嘴邊的飯粒舔進嘴裡,細細嚼叭咽下肚。
“什麽吊事?吃口飯還能嗆到。”原來是他肚子太餓,滿嘴飯吃的太急嗆到了。現在他又緊扒了兩口飯,咬了塊肥魚,吧嗒著嘴巴說道,“真香真香,好久沒吃到這麽好吃的鹹魚蒸飯了。”
徐海洋三人的心終於穩穩的落回肚子裡了。
姚大還重重的拍打了一下徐海洋的肩膀:“小兄弟,有本事!以後就在偶的船上好好乾,虧不得你。”
“是是是,合姚大哥口味就好,這就好!”徐海洋受寵若驚,用毛巾抹去滿臉的飯粒,連同剛才著急冒出來的大顆汗水。
眾盜匪見狀,哄的全圍上來搶著打飯了,艙室內轉眼又滿是人群的噪雜聲。
三人手忙腳亂的端碗盛飯,一通忙亂後才把這些個如狼似虎的盜賊打發了。
徐海洋抬頭瞄見刨牙哥扒著小矮個的肩膀在門外船舷邊說話,像是在安慰小矮個,沒來取飯,便盛了兩大碗飯端了過去。
走到兩人身邊時,就聽到小矮個悲憤的小聲說道:“阿明哥,係呢度淨系俾人嚇個著(在這裡只是被人欺負的呀)。”
刨牙哥輕拍小矮個,無奈說道:“定的來,出來行系咁各啦,邊度唔系咁?(別著急,出來走江湖就是這樣啦,在哪裡不是這樣?)”
徐海洋心中一跳,他在南方做項目待過兩年,天天聽鳥語,所以刨牙哥他們說的粵語也能聽懂七七八八。
他不動聲色把飯遞到兩人面前,朗聲說道:“兩位大哥,吃飯啦。”
刨牙哥抬頭見是徐海洋,說了聲“謝謝”接過飯碗,推著小矮個走向甲板:“行啦,食飯先啦!”
徐海洋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心裡也不是滋味。強盜嘍囉在姚大船上都這麽不開心,徐海洋他們三人卻被逼著在這賊窩裡待著,什麽時候是個頭?今天做飯算是成功了,趕哪天出了個什麽差錯,真不知道要被強盜們怎麽樣。
唉,是要好好想想怎麽逃出賊船啊。
待等到海盜們吃完飯,把廚房餐廳收拾乾淨,已是夜裡二更天。
姚大指派了一名老漢嘍囉來給三人安頓住宿。
說是老漢嘍囉,其實也只是四五十歲。只是他嘴下巴留了一簇山羊胡子,而且胡子和頭髮還過早花白了,所以看起來像是個老海盜。
“跟我來吧!”老漢嘍囉招呼徐海洋三人,“住的地方在甲板下面,擁擠了點,勝在不過安靜。”
“小兄弟,手藝不錯。”老漢嘍囉一邊走一邊和徐海洋搭話,“家鄉哪裡人?”
“小的姓徐,徐海洋。家鄉在??徽州歙縣。”徐海洋從老漢嘍囉口音上判斷,應該是安徽一帶的人,心想弄個靠近他一點的家鄉應該能套套近乎,也算在船上通通人脈,於是說了家鄉是安徽歙縣,“請教大哥貴姓?”
“哦?徽州人?”老漢嘍囉聽了不動聲色,“具體哪個村鎮?”
徐海洋的頭腦還是有一點的,一聽就知道搭對脈了,老漢這麽問他,無非就是看看離自己有多近乎。這個他倒不怕,當年在學校到安徽多個村鎮搞工程測繪,
對那一帶的情況還算是了解的。 “我是歙縣唐模村人。”徐海洋說道,還報出了具體村莊。
老漢思索道:“可我看小兄弟的口音卻不大像??”
“唉,我??貧僧早年出家遠至金陵,後又渡海傳教東瀛,家鄉已經是久遠往事啦。”徐海洋見他起了疑心,連忙用回憶童年的語調,同時搜刮肚子裡的記憶,簡單描繪了一下假設中的故鄉的千年銀杏、河邊避雨長廊,還有村口的高陽橋廊,感歎少小離家老大未回之惆悵心情。
因為徐海洋講的都是現存已久的古跡,心道在大明時期這些建築應該是存在的,總應該能蒙對一些事物的。
老漢嘍囉果然被徐海洋說蒙了,開始自報家門道:“老漢也是姓徐,單名一個字銓,棠樾村人士。”
“棠樾村?”徐海洋抹了一下頭上滲出的汗水,“那我們可不就是隔壁村鄰居羅?我小時候老到你們村的牌坊群那玩耍。”
MD,真是蒙對地方了,原以為弄個近一點的老鄉,沒想到距離竟那麽近,搞成了一兩裡地外隔壁村的關系,好在自己對那還還算了解??
“對對對!”老漢一聽激動了,徐海洋把兩村的模樣講得毫無破綻,這可確是真同鄉。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既然是同鄉,那關系自然近乎了許多,說起話來也就不再那麽拘謹了。
說話間,徐銓領著三人走到了甲板下的居住艙室。
艙室內擁擠不堪,到處散發出汗臭和腳丫子味道。這裡住的都是一幫桀驁不羈的悍匪強盜,自然沒有什麽品質生活。
一路走過幾排架子床,船內空間不大,都是上下鋪睡覺,長刀披甲床頭亂掛,雜亂無章。
徐銓朝角落一指,說道:“你們就睡和我靠在一起這幾個床鋪吧。”
他手往周圍一揮:“這幾個都是我們徽州的同鄉,大家就此見過,後面也有個照應。”
三人忙一一招呼,附近幾個床位的莽漢卻只是用眼睛招呼了一下三人,並不做聲,各自該幹嘛還幹嘛,摳鼻子的摳鼻子,摸腳丫的摸腳丫。
徐海洋安排千雪在最角落床鋪睡下,最隱蔽的地方,或許對女孩子最安全。
張明一躺下就打呼嚕了,這個莽夫,當他發現已經無法擺脫賊窩後,乾脆放飛心情,連軍隊培訓的基本防范知識都拋到腦後了。
船在海面上下顛簸,再大的船對於汪洋大海來說就是一片樹葉,何況只是普通一帆船。
徐海洋躺下後睡不著,剛上船和做飯時,由於精神緊張於廚藝事情,對船在海上航行不是很有感覺。現在精神放松下來,在船艙內被上下搖晃,五髒六腑開始感覺有點吃不消了。
徐銓就和徐海洋床鋪對頭睡,見他在床上翻來覆去,搭話道:“小兄弟是不是第一次上船?我看你有點不適應嘛。”
徐海洋強忍住胸口的悶堵,難受的回道:“想不到海上坐船??這麽難受。”
“習慣就好了,多說說話,不去想事情,感覺會好不少。”徐銓剛見到這麽近的同鄉,自然熱情不少,“你們是怎麽上船的?”
徐海洋把情況大致說了一下,當然羅,之所以落入賊窩自然是因為三人傳道誤入戰場。說了一通話後,徐海洋感覺胸悶確實好了一點。
“嗯”徐銓聽了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說實在的,要使得姚老大點頭稱讚飯菜香真是不容易??你今天也看到的,他的脾氣可不小。”
徐海洋一聽來了好奇心:“那原來沒有大廚嗎?他怎麽了?”
徐銓搖搖頭道:“原來的大廚是老趙,燒的飯菜也只能算是能吃,前面少不得被姚老大扇大嘴巴。 ”
“那他現在呢?”
“現在?他?”徐銓呵呵道,“他點背,昨晚被竄上來的那夥人捅了幾刀,死了!”
“什麽竄上來的一夥人?”
徐銓嘴巴貼上徐海洋耳根,搞得他怪難受的:“昨晚我們把另一夥跑船的給劫了,那邊瘋了一樣的往我們船上殺來,結果我們乾架的沒死幾個,沒乾系的老趙向來該躲在船艙,昨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該碰上,跑到甲板上被捅幾刀,死了!”
徐海洋聽得毛骨悚然,問道:“你是說,我們和別的??嗯??那個海盜打起來了?”
徐銓對海盜這個詞並不敏感,本來大家就是盜賊嘛,他曬然道:“乾我們這行,不是你劫我,就是我打你,家常便飯!”
徐海洋頭皮直豎道:“這??當真沒人管?”
徐銓直起身子嘲笑的看了他一眼,說道:“管?誰管?就連你們佛祖也管不了。”
他頓了頓說道:“有本事搶了別人的貨就是強者,這就是海上的規矩。”
“啊?”徐海洋愕然。
“說不定今晚就有人把我們給劫殺了,這也不奇怪!”
故事外話:相關地方方言的描寫,比如本章的粵語,我會在前面一兩句寫純粹一點,後面的就加一點意思就可以了。否則老是加括號翻譯,一是有騙字數嫌疑,二是我寫著累,三是大夥看著煩。在此說明一下,各位看官看的是故事,不要太糾結方言的純粹和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