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疼痛入魂!
這是徐海洋悠悠醒過來後的第一感覺。
張開眼睛環視四周,一片漆黑。原以為適應一段時間會看清點什麽,最終還是黑暗一片。想來這個地方根本就是一個暗無天日、毫無透光的空間。
雙手被粗糙的麻繩緊縛,吊掛在背後感覺像是木柵欄般的東西上,這使得他不會掉入水中淹死。
胸口以下的身軀,浸沒在寒冷刺骨的水中。
最要命的是,屁股和大腿背疼痛難忍,只要稍微動一下身子,傷口與褲子的輕微摩擦,都能往腦神經中傳來一陣陣的鑽心的疼。
還好,朱大人還給他留了點臉面,應該是把徐海洋的褲子又包回了屁股之上,否則他就是個赤露下體的暴露狂了。
盡管他知道黑暗中什麽也看不見。
或許光著屁股還更好,會少了很多的刺疼。
聽著偶爾幾聲滴水聲,徐海洋明白他是被朱紈關進了傳說中的水牢了。
只有親身體會過,才能明白水牢對人體身軀的摧殘和折磨有多可怕。
還有眼前看不見希望的一片黑暗。
“有人嗎?”徐海洋試著喊了幾聲,聲音很虛弱,卻在寂靜的黑暗中不斷的激蕩回響。
沒有人回答,或許是朱紈給了徐海洋很高規格的待遇--單人牢房。
徐海洋明白朱紈不會這麽輕易讓他死掉的,今天的杖打和水牢只是頭道菜。
要麽還有種可能是,關在水牢裡的人都死掉了,全部漚爛在四周的水面下。
想到這,徐海洋身上一個激靈,一陣比軀體還要冷的感覺浮上心頭。
鼻息中充滿了水氣的腥臭味,引得徐海洋一陣乾嘔,肚子空空,想吐也吐不出來。
偶爾會感覺有一絲絲微風傳來,也是腥臭味,不過有點像海風,也許這水牢的水就是海邊引來的也未必。
徐海洋歎了口氣,今朝看來無論如何是逃不出去了。
且不說自己雙手被縛,就是現在能生龍活虎地站在水牢外,卻也是手無寸鐵身體發軟,絕對毫無戰鬥力。
如果是張明這種特種兵還差不多,徐海洋現在有點覺得四肢發達比頭腦發達更有優勢。
只可惜身上的手槍被伍峰搜走了,否則還多了幾分逃出去的可能。
在許家把徐海洋交給盧鏜之前,伍峰笑眯眯地過來,把他腋下的裝備一並搜走,還丟下一句話:“海洋兄弟這連珠炮在博藝坊可是大展神威啊,愚兄幫你暫代保管。”
現在想來,他這分明就是要絕掉徐海洋所有逃出生天的機會。
水牢裡寂靜無聲,連夜蟲叫聲都聽不見。
徐海洋被吊掛著,身軀冰涼幾近麻木,一通無解的胡思亂想之後,迷迷糊糊又昏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吵醒了。
水牢實在是太安靜了,人腳踏在地面都是咚咚作響。
“哐當”一聲木柵欄牢門鏈鎖打開的聲響,來人站在徐海洋背靠的木柵欄外面問道:“可以自己走嗎?”
徐海洋不知來人用意,不過哪怕能離開這黑暗的水牢一會也是好的。
他試著用腳慢慢站立起來,除了身體凍得僵硬以外,屁股和大腿背是鑽心的疼,但他還是咬咬牙道:“可以。”
來人幫徐海洋將手上繩索解開,說道:“跟著我走!”
徐海洋強忍著腿股間劇烈的疼痛,咬著牙抖抖索索地爬出牢中水坑,
一瘸一拐地跟著來人前面咚咚的腳步聲方向走。 “快點跟上!”來人不斷地催促。
徐海洋心道換了你屁股開花,你倒是走快點試試?不過雖這麽想,他還是加快了腳步緊跟著。
不多時,來到牢洞的大門邊,透過木柵欄可以看到外面夜晚的星空。
來人不多言語,打開門走出去。
徐海洋走到洞外,聽到海浪拍打灘石的聲音,果然是在海邊。一陣海風吹到徐海洋渾身濕淋淋的僧袍上,冷得他連打幾個冷戰。
來人只是催促他繼續跟著走,不多時來到一處偏僻的小海灣,借著星光,看到海灣裡有兩條小船停靠著,伴隨著潮水相繼一起一落。
小船前面的灘石上有個人影,黑暗中看到他肩頭的一把刀柄輪廓。好熟悉的身影!
徐海洋試探性的問:“是伍峰先生嗎?”
人影轉過身,雖看不清面容卻聽到是伍峰沉穩的聲音:“正是愚兄。”
“你是來救我走的嗎?”徐海洋很不確定他的來意。
“正是如此,你可以跟隨其中一條小船回到你的船上。”
“你怎麽能有這能耐?居然能把我從衛所的水牢裡輕易撈出來?”
“撈出來?這個撈字有意思。”伍峰聲調含著一絲笑意,“這裡的軍戶大多是本地人,容易疏通。比如帶你出來的人,他明天就可以消失在遠方,和家人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錢財自能打點一切!”
“可你為什麽要來救我?”徐海洋一腦子的懵逼,此伍峰的表現時而好人時而壞蛋,真捉摸不定他是奸是忠。
“因為你要為許家船隊多賺錢。”見徐海洋不做聲,伍峰繼續解釋,“在許家府上的時候,我就說過,你比姚大要能折騰,能折騰的人賺的錢不會少。作為為許家管帳的我,又豈能失去一條能帶來豐厚回報的船隻?”
“你怎麽知道我不會就此拍拍屁股從此消失?”
“你不是這樣的人, 否則,那天你就不會走進博藝坊去救徐銓了。”
“那要是許家真想讓我加入船隊的話,又何必把我送押官差?”
伍峰頓了一會,慢慢說道:“是我報的官,讓盧總兵能在許府抓到你。”
徐海洋又驚又奇:“你報的官?”
“沒錯,因為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你留在許家就是死路一條。”
“那就是說,這次來把我放了,不是許家兄弟的意思,而是你自己的個人行為?”
“也是也不是。”伍峰的回答模棱兩可。
“那是為??”
“海洋兄弟,此處不是聊天之地,以後見面我們再慢慢長談。快上小船吧!”
“大恩不言謝,再會!”不管伍峰目的如何,但凡這次真能逃了出去,徐海洋是真感他的恩情。
黑暗中伍峰伸手遞過來一樣東西,說道:“帶好你的連珠炮。我要是當時不把它拿走,遲早盧總兵他們也會把他搜出來的,所以我說了暫時替你代管,現在物歸原主。”
徐海洋收下手槍,轉身欲走,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徐銓現在在哪裡?”
“他被關在許家的地牢裡,不過海洋兄弟請放心,他沒有性命之憂,只是少不了受些皮肉之苦。”
“那我以後怎麽樣才能找到他?”
“海洋兄弟是想劫獄嗎?”黑暗中能聽出伍峰話裡的笑意。
“如果伍峰先生能幫我的話,徐海洋我感激不盡!”
“那這樣,到時候你去找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