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洋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窗外的軍號吵醒的。
“噠噠嘀嗒,滴滴噠噠……”
徐海洋在大院生活過,知道這熟悉的軍號聲是起床號。
他張開眼睛,頭已經沒有那麽疼了,不過依然有點沉甸甸的。他支起身體,用沉重的腦袋環視了一下周圍環境,發現他躺在一張白色的床上,白色的枕頭白色的被子,明顯是酒店的床,而且是一張雙人大床。
徐海洋摸著身上的襯衫,看著床沿亂七八糟堆的幾件衣服,明白肯定是昨晚喝高了,不知道誰把他送到酒店房間。
“這特麽才是真實的現實,喝酒害死人!”徐海洋嘟噥著下了床,赤腳走到客房窗邊,腳步有點踉蹌,昨晚的酒勁還有一點留存。
拉開窗簾,窗戶外面傳來嘩啦啦的隊伍集合聲音。
徐海洋正想開窗看看環境,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你醒了?”
回頭一看,一個赤裸男人從衛生間裡出來,隻穿著一條綠色平腳褲衩,一邊用浴巾擦拭著短發和軀體,一邊笑嘻嘻的看著他。
徐海洋看著裸男不做聲,隻是盯著他看。
那裸男看他不說話,停下了擦拭,兩手一攤歎了口氣道:“這下子完了,渾身都被你看了個精光!”
“張明你幾個意思?”徐海洋悶聲道。
“唉,你不知道你昨晚喝高了,又是唱軍歌,又是叫嚷嚷著要殺鬼子,哥幾個好不容易才把你抬到房間裡讓你好好睡一覺。”
“然後呢?”徐海洋腦子裡都是斷片,極力想回憶起昨晚發生的事。
“然後?徐老蔫和老道剛走開,我正想給你燒個開水解解酒,你就爬到我身上,纏著我要那個……”
“要哪個?”徐海洋攥緊了拳頭。
“還能要哪個?”裸男把浴巾向後一掀,露出了魁梧身材上的一身橫肉和六塊腹肌,“唉,我勉為其難的就配合了你一次,說真的,我做男你做女還真挺不錯的……”
就在裸男眉飛色舞描述的時候,徐海洋猛地俯身撿起地上的一隻運動鞋,猛地向裸男砸過去:“滾蛋!再特麽胡說八道老子把你那東西給剁了!”
裸男輕松的躲過了迎面飛來的運動鞋,嘻嘻一笑開始穿一條迷彩作訓褲:“不好玩,你太不經逗了。再說了,你又打不過我。”
裸男張明是徐海洋的鐵哥們,他們倆從初中開始就是形影不離的朋友。一起住校,一起偷偷抽煙,一起學會喝酒,一起在宿舍窗戶對漂亮女生吹口哨,絕對的好基友!要說他們在一起喝醉多少次都數不清了,還天天一起去學校澡堂洗澡,徐海洋哪裡信張明隨口這些胡侃。
而隨口胡扯是張明的毛病之一。
張明一身橫肉是個運動的料,不過他長得沒徐海洋帥,腦子比徐海洋更是差了幾條大街。所以通常他們倆在一起搗蛋,其實出主意都是徐海洋,張明一貫是他的副手和執行者。
高中畢業後徐海洋上了大學,張明則當了兵,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的友誼長久,尤其是一起喝酒。
昨晚因為中學校慶,他們又聚在一起喝了酒。一起喝酒的還有中學同班號稱“985班四小虎”的另外兩位,徐老蔫和老道。
“老蔫他們呢?”徐海洋問道,一邊把運動鞋撿回來穿上。
“他們有事先走了,”張明說到這停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麽但沒說出來,隻是默默地整理作訓服的腰帶,“放心,後面有機會還是能聚在一起的!”
“我們現在在哪?”徐海洋換了個問題。
“在哪你不知道嗎?”
“廢什麽話!喝成這樣我能記得什麽情況?”
“喝醉?你不會不記得日本小姑娘了吧?”張明挪揄道。
“什麽?”徐海洋吃了一驚,盯著張明追問,“什麽日本小姑娘?”
他的吃驚不是沒有理由的,這是一種被人偷窺了自己心中的隱私的驚恐。他剛剛已經認為那個衝天炮白色和服小姑娘是自己昨晚的一個春夢,現在猛地被張明一語道破,心中的驚詫自然是巨大的。
張明也被他的猛烈反應嚇住了:“怎麽了?怎麽這麽吃驚?”
徐海洋道:“什麽日本小姑娘?快說清楚!”
張明手一擺道:“別別別,開個玩笑而已,你一直不是都挺喜歡看島國動作片嗎?尤其是喜歡裡面的小蘿莉!”
徐海洋死盯著張明的眼睛,看到張明都很不好意思,但他就是照死不吱聲。
徐海洋見沒法發現更多的異樣,於是放棄了。罷了,張明這張亂嘴一貫喜歡胡說八道,或許他隻是碰巧戳中了他心裡那點秘密。
他擰了擰脖子道:“我現在腦子裡都是斷片,你跟我說說昨天我們……我都做了什麽?”
“真不記得啦?”
“真不記得!”
“好吧,我來講一下你昨晚的壯舉啊。呵呵,不是校慶嗎?老同學基本都到齊了,聚餐時就已經挺嗨的啦。”
“然後呢?”
“大家聚餐後,哥幾個覺得還不過癮,就到學校周邊找回憶,這不就到小老板燒烤那裡繼續燒烤喝酒了嗎?”
“然後呢?”
“話說小老板家的燒烤味道依然不錯……”
“別廢話,說重點!然後呢?”
“然後你就喝高了。”
“廢什麽話?說的是喝高了以後呢?”
“然後老道就說起當年我們到老山蘭京北站那邊扒火車的事,你知道老道就好到處玩,當年扒火車也是跟著他跑去老山玩的。結果看見鐵路上有列慢慢走的火車,於是哥幾個就學鐵道遊擊隊給翻上車去了。”
徐海洋好像想起了什麽:“我記得你還在火車上揮著酒瓶大喊出發!”
“對對對,是有喊的。”
“然後呢?”
“然後就到這邊了!”
“哪邊?”
張明這時已經整齊地穿上了一身的迷彩作訓服,他雙腳一並,手一舉敬了個標準的軍禮:“徐海洋同志,請把衣服穿戴整齊,我這就帶你參觀一下我們的軍事要塞!”
“軍事要塞?”
“是的,徐海洋同志!這裡是蘭京東部戰區21105特戰旅駐扎的日本三河國軍事要塞雲天宮!”
“什麽日本國?什麽宮?別特麽瞎扯了!”徐海洋現在都懶得聽張明扯淡,他開始往身上穿衣服,“八成是你把我們幾個搞到你的部隊地盤了吧?也成,老子就在這裡吃死你丫的!”
張明這小子最討厭的就是整天嬉皮笑臉滿嘴跑火車, 天知道這些年他這德行在部隊是怎麽混的。
他聽徐海洋這麽說也不多解釋,隻是一個勁催促快穿衣服。
這一穿衣服,徐海洋發現自己額頭有異樣,一摸生疼。跑到衛生間一看,額頭上貼了一道膠布,摸著挺疼,原來自己頭疼,除了宿醉還有受傷的原因。
他又想起那個黑衣人的夢,莫非……
在衛生間探個頭問張明:“我這頭是怎麽回事?”
張明嘻嘻一笑:“你喝高了,怎麽傷的都不記得了吧?”
見他賣關子,徐海洋乾脆不理,喝醉受傷也不是一次兩次,管他呢!
最後要穿外套了,徐海洋拿起一件寬大的紅色衝鋒衣的對張明說道:“你的外套怎麽到我身上了?我穿著不合身。”
張明回道:“那你就不穿唄,反正室內又不冷。”
徐海洋把衝鋒衣拉扯著看了一下,奇怪道:“糟了,我怎麽把你的衣服袖子扯壞了那麽大一個口子?”
張明奇怪的看著他:“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徐海洋同樣很奇怪的看著張明:“記得什麽?”
張明沒吱聲,伸手做了一個劈刀的動作。
徐海洋頓時汗毛豎起,那忽的一刀仿佛又在手邊劈過,他驚恐道:“昨天到底怎麽回事?”
“你後面就知道了,”張明沒接他的話,“現在先跟我去見我們特戰旅的政委。”
愛賣關子是張明毛病之二,就喜歡回答以後就知道了,讓人恨不得把他的嘴角撕爛。
“政委?見你們部隊的政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