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了！”周澤濤妙手一摸，順勢倒牌。

　“賢侄啊，今兒開葷啦，哈哈哈。”周爸贏了一晚上，心裡樂呵呵的，不在意這點小錢。

　“愁死我了，好在我沒對象，不然回去準挨罵。”周澤濤把錢算清，壓好在煙盒底下，還把打火機擱在了上頭。

　“放心，等過年了，給你介紹個。”周爸把麻將推了進去，疑惑道:“時候不早了，澤宇怎麽還沒打電話給我啊。”

　這把輪到周爸坐莊，他等自動麻將機洗好牌，便伸長了手去按投骰器，數了下位置，剛好從自己這開始。

　“可能是事成了，晚上不回來睡覺了，哈哈哈，兒子終於長大了。”周爸一門心思全在麻將上，完全沒留意周圍。

　周澤宇本來人在一旁安靜地玩開心消消樂，這下坐不住了，“爸，我在這。”

　周爸一臉詫異道:“啊?你啥時候回來的。”

　“半小時前吧。”周澤宇粗略算了下，“沒想到啊，你和我媽一個德行。”

　“那叫有夫妻相，哈哈哈。”周澤濤插了句嘴。

　周爸問:“你媽人在哪?”

　周澤宇聳肩說:“本來想跟來的，走前剛好熱門電視劇開播，就躺沙發上追劇了。”

　“噢，你自個去玩吧，別打擾我打麻將。”周爸揮揮手，打出一張紅中。

　“行行行，不打擾你老人家的雅興。”周澤宇識趣的繼續埋頭玩手機。

　牛柄套起了近乎，“宇哥，發達了，有沒有路數介紹。”

　周澤宇搖了搖頭，“能有什麽路數，腳踏實地乾活吧。”

　“肯定有捷徑，別藏著嘛，又不搶你飯碗。”

　牛柄是個典型的投機主義者，做事很浮躁，沉不下心，前幾年電商熱，牛柄想開淘寶店，為此跑去技校讀了半年，到頭來連一張海報都不會做。

　後邊又有人說編程吃香，牛柄果斷報了個速成班，學了幾期，技藝是一點也沒長進，打遊戲的水平倒是精進不少。

　周澤宇不耐煩道:“說了沒有咯，有捷徑我早發達了。”

　“我聽我那些朋友說，倒賣資源很賺錢。”

　牛柄所謂的朋友，不過是些酒肉之交，平日裡一起喝喝酒，吹吹牛皮，談論些道聽途說的賺錢偏方，多數是嘴上說說，很少有擼袖子真操實乾的。

　雖然牛柄坑過自己，但終歸心腸不壞，周澤宇身為明眼人，好心規勸道:“倒賣資源?你想搞金銀玉石?這行水這麽深，小心內褲都賠進去。”

　“不是，我怎麽可能搞這個，手頭一沒錢，二沒資源。”牛柄解釋完，四顧張望，緩緩湊近身，壓低音量說:“是片子，島國的。”

　周澤宇眉頭緊皺，警告道:“傳播可是違法行為。”

　牛柄無所畏懼道:“怕什麽，一次賣一點，金額不大，不會找上門的。”

　“有這功夫，去廠裡打份長工多好。”周澤宇歎了口氣，想拉一把迷途青年。

　“去廠裡累死累活才三四千，賣資源輕松過萬啊。”對於好吃懶做的牛柄來說，這是個傻子都會選的選擇題。

　“這麽賺錢?你賣給誰?”周澤宇覺得對方言過其實了。

　“廠裡的那些朋友啊。”牛柄掏了根煙，夾在手裡把弄，“他們很饑渴的，很多人這輩子沒見過女人下面長啥樣。”

　“你這話….”周澤宇在不知不覺中被人帶上了高速。

　牛柄接著說:“他們不懂電腦，我可以利用信息不對稱性，好好的掙他一筆錢，一部一塊，批發有折扣，不愁沒銷路。”

　“以前沒看出來你小子還有點商業頭腦啊，用在正道上多好。”稱讚裡帶著點惋惜之情，如今周澤宇也不曉得該怎麽把他勸回頭。

　“我是良心上過意不去，要不然早行動了。”牛柄說出了自己的顧忌，“我是深受其害，每天閑來無事就會躺床上來一發，久而久之，記性是越來越差了，他們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他們也像我一樣。”

　周澤宇趁機補刀道:“對的，這東西害人，還違法，為了點小錢蹲牢不值當。”

　“嗯，我還在糾結考慮。”牛柄把煙夾在耳後，輕聲道:“小額貸你有聽過嗎?”

　“聽過，不是什麽好東西，很多人因為這個家破人亡。”周澤宇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我也知道它不是好東西。”牛柄從兜裡掏出打火機，可算是把煙給點著了，“對付壞人，自然要用壞法子。”

　“你有相關證據，要做汙點證人揭發?”

　周澤宇很容易聯想起了港劇裡頭的劇情，一個誤入歧途的混混為了完成自我救贖，幫助警方臥底黑幫刺探情報。

　一般這種人，領便當的概率特別高，一想到這，周澤宇的眼眶微微濕潤了，想不到牛柄也是為國為民的好公民。

　“我是想借它二三十萬，然後當老賴不還錢。”

　“啊?什麽鬼?”劇本跟想象當中的完全不同，周澤宇木楞地怔住，一動不動，繞了一圈才想明白，“明知小額貸是天坑，你還往裡跳，瘋了嗎?”

　“不不不，我清醒得很。”牛柄吐了兩口白煙，分析道:“現在小額貸平台的負債破產概率那麽高，只要我臉皮足夠厚，討債的就奈我不何，熬到平台破產了，錢就不用還了。”

　周澤宇鄙視道:“天底下哪有那麽好的事，只怕平台還沒破產，你自個先身首異處了。”

　“不會的，他們只是圖錢，我的命不值錢，又沒買保險，哈哈哈。”

　“上征信怎麽辦?”

　牛柄彈了彈煙灰，闊氣道:“隨他唄，反正我又不搞貸款， 也不去旅遊，大不了老死在韶城，哪也不去了。”

　“這樣也行?”周澤宇頭一次聽到這種操作。

　牛柄頷首道:“可不嘛，我的那些朋友們啊，靠小額貸擼羊毛，都在市區買上房了。”

　“真的假的，喝了幾度的酒。”周澤宇對此深表懷疑。

　“不騙你，我去參觀過，三居室呢，可羨慕死我了。”一說到這，牛柄就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

　周澤宇邊搖頭，邊擺手說:“不行不行，這絕對不行，會出事的。”

　被忽悠瘸了的牛柄此時已經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我的那些朋友們各個活得好好的，我就不信偏偏我會出事，你瞧好了，年底給你擼套別墅出來，過了紅利期，就沒這油水活了，一夜暴富的機會呐，要抓緊咧。”

　周澤宇罵道:“抓個鬼，別抓了副手銬回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