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聽出聲音是三姑,周澤宇絕對一臉懵逼,大過年這語氣,跟債主上門似的。
整個院子姓周的有二十來號人,三姑自己也不例外,周澤宇想不通,幹嘛不喊死宇,喊死澤也好啊,好歹幸運三選一,可能是氣急敗壞過了頭吧。
周澤宇腿長,跑在了最前頭,推開院子大門,剛好跟三姑迎面相撞。
周澤宇穩住重心,拍了拍身上的晦氣,犯糊塗道:“哎呀,三姑,你在喊誰?大家都姓周呢。”
“就是你,臭小子,存的什麽心?”三姑惱羞成怒,面目猙獰。
周澤宇無辜道:“我怎麽了?我今天除了拜年,其余時間全在家陪爺爺呢。”
“我問你。”三姑揚起一個精致的硬紙皮紅包,晃悠道:“這個紅包,是不是你的。”
周澤宇老實承認道:“是我的呀,給小孩子的。”
“瞧瞧你做的什麽好事。”
三姑不嫌把事鬧大,她一邊喊一邊折騰,好把全部人引過來駐足,周澤宇這幾日讓自己吃了那麽多苦頭,這下一定要連本帶利還回來。
“往紅包裡塞糖紙,這像話嗎?”三姑向圍觀的親戚求援。
“多大點事,大過年的發火,有意思嗎?”奶奶出來當起了和事佬。
三姑言之鑿鑿道:“媽,有一說一,我隻想討個公道。”
周澤宇覺得三姑智商欠費,難怪打牌贏不到錢,這點小計倆,演個苦情戲領便當的都不夠格。
他辯解說:“我塞的分明是錢,才不是什麽糖紙。”
三姑質問道:“那我手上這些糖紙,是不是你的。”
“是我買的年貨啊,那又怎樣?”周澤宇偏過頭,對住那幫打鬧的孩子說:“我也給他們人手派了一個,你可以叫他們拆開來看,全是百元大鈔呢。”
“你…你是專門要捉弄我。”
“三姑,我都二十了,真要捉弄,肯定也是捉弄小姑娘啊,整蠱你幹嘛。”
“胡鬧嘛,打牌輸了賴澤宇身上,淨知道欺負人。”爺爺強勢站邊周澤宇,幫著數落了三姑一通。
“那錢呢,錢去哪了?”三姑挨了罵,不敢反駁,開始轉移話題。
“這你要問他呀,可能是去買吃的了吧。”
周澤宇把目光投向了三姑家的小不點,懵懂的小家夥顯然還不知道自己等下將會遭受怎樣的腥風血雨。
“別吼人,有話好好說。”爺爺知悉三姑的暴躁脾氣,喜歡推卸責任,遷怒於他人,提前製止住對方。
三姑惡狠狠地衝著小孩咬牙道:“小小年紀不學好,背著大人藏利是錢,遲早挨打。”
“你還好意思說別人,你以前這事乾得少?”爺爺鄙視說。
官方嘲諷,最為致命,周澤宇沒忍住笑出了聲。
大家夥也跟著笑了,三姑再一次當眾丟臉。
兄弟倆的夜聊時間,周澤濤由衷地佩服道:“你這利是錢派的好啊。”
“哪知道她這麽激動,本來只是想惡心下她。”周澤宇自個也沒預料到會有這種出其不意的效果,是給演員加了雞腿?表演太賣力了,觀眾直呼過癮。
周澤濤分享起了所見所聞,“我聽四姑說,三姑大清早興高采烈地卷了利是錢去打牌,輸一把拆一封,說是今天闊氣,管夠。”
“結果拆到我那封雷上了吧。”周澤宇偷笑道。
“是啊是啊,而且你那糖紙鋪開來是大紅色的,不仔細看還真有點像錢,三姑沒注意,直接給別人了。”
周澤宇掩笑擺手道:“這可怪不了我,是她自己太蠢,神仙也救不了她。”
“在牌桌上被牌友笑,回來又要被親戚笑,嘖嘖嘖。”
“你是在可憐她嗎?”周澤宇問。
“不可憐,出點醜也好,哈哈哈哈。”周澤濤實在繃不住了,捧腹大笑起來。
周澤宇於心不忍道:“我是可憐她家的孩子,跟了這麽一個壞姥姥,明天喂點好吃的犒勞下,幫我背鍋,受苦啦。”
“錢也算我一份。”周澤濤沒有出工,只能出力了,閑話說完,他猝不及防的把胳膊搭了上來,“宇哥,咱們有二十年的交情了吧,有些事,別瞞著我哦。”
“你在說什麽?”周澤宇怔了怔,矢口否認道:“我可沒女朋友。”
“不是,我問你,你現在還當網管嗎?”
周澤宇眼神閃爍道:“不當網管當什麽?”
“上個月跟你爸打麻將,他談到過一點,你是不是轉行了。”
見瞞不過,周澤宇從實招來道:“遊戲策劃師啊。”
“哎喲喲,你小子,可以嘛。”周澤濤用力勒住了周澤宇的脖子,激悅道:“我老愛玩遊戲了,入這行有啥門檻嗎?”
周澤宇指著自己說:“你看我初中畢業,有門檻嗎?”
“實在是太好了,到時退伍了我也走這行。”周澤濤規劃好了職業發展道路。
周澤宇抱著不鼓勵不支持的態度說:“興趣和工作是兩回事,遊戲玩多了會厭倦的。”
“沒事,把興趣融入工作,事半功倍呢。”周澤濤絲毫不在意。
“希望不是三分鍾熱度。”周澤宇掙脫開束縛,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這行經常要加班的,沒你想象中那麽容易。”
周澤濤伸手撥弄道:“我就說你發際線怎麽後移的這麽厲害,飛機頭都不見了。”
“大哥, 我弄的是中分,劉海梳兩邊了。”周澤宇無語道。
“哦哦,挺不錯的。”周澤濤弄不回原樣,索性胡亂撓了幾下,變得更亂了。
“別整啦,你這豬蹄子。”周澤宇把身子縮遠了點,不讓他瞎搞。
“澤環怎麽還沒回來?”
“跟他爸商量事呢,今天我要睡中間。”周澤宇給自己劃定好了勢力范圍,同時約法三章道:
“第一,你起床不用喊我,我要睡到自然醒;第二;起床別掀被子,盡量輕手輕腳的抽身而出,越位時腳丫子別踢到我臉;第三,如果見到我被子被人搶走了,記得幫我搶回來。”
“你睡正中間怕什麽。”
周澤宇吐槽說:“你是不知道澤環昨天那個包春卷的睡姿,把我倆的被單全搞走了。”
“這麽過分,好,一言為定。”兩人一拍即合,締結了床鋪之盟。
……
深夜,寒意襲人,周澤宇哆嗦著眯開眼,手腳冰涼。
臥榻之旁裹著兩個春卷,一個順時針,一個逆時針,扯哪邊都不是。
“瑪德,塑料聯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