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拜見太后!”上官婉兒悄步走進殿中,對武後恭敬一禮。
大膽地瞥了眼在武後之側拘束著身子,表情緊張的李旦。又盈盈下拜:“參見陛下!”
“免禮!”武後淡淡回聲。
再掃了李旦一眼,看得大唐皇帝陛下愈顯窘迫。這段時間,李旦的日子實在是不好過,也能用惶惶不可終日來形容,隔三差五地被武後喚來訓斥一頓,應對他老娘的壓迫,著實心力交瘁。
原因嘛,自然是越王父子起兵之事了。誰教彼父子起兵除了打著“誅除妖後”的旗號之外,另外還有“歸政皇帝,匡扶大唐”的宣傳。這簡直是將之架在火上烤,就如當年徐敬業等人遙奉李顯一般。
本身就是困居帝宮的傀儡皇帝,朝不保夕。未久,京中又傳出了李旦曾有密詔召李唐諸王起兵救駕、誅殺武後的流言。
明眼人都看得出此乃蜚語,但武氏兄弟與其爪牙們就逮著此事攻訐李旦,以不孝罪之,是一點都沒將他這個皇帝看在眼中。
李旦苦逼地被禁足宮中,生恐有一日,武後廢了他。遭廢他倒也不懼,左右這皇帝當得窩囊,他怕的是哪一天,幾名中官,持詔書來,直接取了他的性命。
武後有稱帝之心,李旦已漸漸明白,而自己這個皇帝,已成為為其絆腳石,隨時可能被其毀滅。
在不久之前,在宮中,竟有宦官悄悄給他一封信,上書乃越王李貞勾通之言。當時李旦便嚇得不清,頭一次果決地做出決定,將宦官綁了,連同書信一同獻給武後。
也就是是他反應夠快,他前腳向武後請罪,武承嗣那廝,後腳便至了。很明顯,那書信,問題很大。
回想起這段時間以來的日子,李旦心中重重哀歎。眼窩深陷,面露淒意,這頭髮都不覺間白了幾許。
“太后,豫州那邊來報,汝陽城破,叛軍兵散,越王服毒自殺!”呈上自南衙送來的軍報,上官婉兒面露喜色向武後稟道:“博州早定,如今豫州既定,太后無憂也。”
聞言,武後臉色幾無一點變換之色,似乎並不以為意,只是淡淡哂笑之:“虺貞父子,其心不軌,野望猖然,起兵作逆,自取滅亡耳!”
“豫州亂事已消,除虺貞五子虺規逃竄之外,其他各州虺貞子盡數成擒。虺衝的屍體,已然被丘總管,運抵洛陽!”聽到武後對李貞父子稱呼,上官婉兒當即反應過來,趕緊改口,繼續稟道。
“將之梟首,懸於宮闕,警示天下!虺貞的屍體也照此處理!”武後直接冷酷道。
思考了片刻,武後下令:“傳詔張光輔,當細細甄別豫州從逆之人,不得放過。那虺規,吾可聞之,甚是猖獗,行文天下,務必擒之!”
“是!”
“霍王、魯王、韓王、紀王等人,有沒有動身了!”武後吐字間聽不到一點波動,出聲問道。
這話聽在一側的李旦耳中,卻令其身體一抖。在博、豫局勢將定之時,武後便下旨,傳召諸王入東都。這一次,詔意極其強硬,明顯的來者不善。不過這一回,沒有人敢不應,否則就坐實了“叛逆”之罪。此前不敢起兵,到李貞式微的境地,就更不敢反抗了。
上官婉兒直接答道:“有內衛、千牛衛傳詔,其不敢不應!”
點了點頭,武後沉吟了一會兒:“豫州初定,人心定然浮動不安,當遣乾員使之。著文昌左丞狄仁傑為豫州刺史,即刻上任,理政撫民!”
說完看向李旦:“你回宮去,
好生反省!” “是,兒臣告退!”唯唯諾諾的,李旦起身,動作很快,他隻想離他這個噬人的母后遠點。
......
“清芳,豫州可有消息傳回?”袁府書房中,看著悄然過府的美婦蕭,袁客師當即起身,沉著臉急問道:“內衛之中,又是否有什麽有用信息!”
袁客師這段時間以來,也是焦躁不安,患得患失的。時常有親自出京,去一趟豫州的打算,不過為免引人注意,被其強行壓下了。
“越王已死,其眾逸散,官軍正在搜捕!”扣上門,蕭清芳低聲稟道。
聞言,袁客師眼神中流露出喜色,於他而言,李貞之死,可令其安不少心。
面上放松不少,看著蕭清芳:“我蛇靈屬下呢,魯成他們是什麽情況,可有信來?”
蕭清芳搖了搖頭,近前,沉聲道:“魯成與李儉他們,只怕是徹底陷在豫州了。張光輔以十萬大軍將豫州控制得水泄不通,弟子們消息完全聯系不上。南下豫州的十個小隊,除卻在郾城的十多人受命撤出外,全無音訊!”
蕭清芳深吸了一口氣,美目間滿是憂慮:“學生隻恐怕,豫州那邊的損失,比起博州還要大!”
蛇靈此前兩路出擊,助力李貞父子, 博州那邊也投入不小的力量。李衝敗地太快,太過出人意料,蛇靈的屬下們也就跟著倒霉。不過也正因如此,博州沒有遭受官軍的鐵桶圍困,還是有不少人得以逃回。
提起博州的損失,袁客師臉色又不好看了,幾十名精乾力量,直接就毀了,他袁客師培養這麽些忠心屬下,可費了不少心力財力的。由是他性格陰毒涼薄,仍舊感心疼不已。
再看如今的情況,豫州那邊想要全身而出,也是不可能了。蛇靈這次,是非“傷筋動骨”不足以形容了。
“讓內衛中的暗子,找到魯成,與豫州屬下取得聯系,盡量助他們脫身!”想了想袁客師吩咐道。
“老師!”聞言,蕭清芳表情極其嚴肅:“蛇靈的存在已經暴露在內衛眼中!”
“什麽!”袁客師眼皮一跳,倏地直身站起來,目光似電,緊緊盯著蕭清芳:“你我,可曾暴露?”
他的第一反應還是自身的安全。
隨即便冷靜下來,若是他們暴露了,此刻也不會還在書房中暗議了。
“怎麽回事?”捏了捏拳頭,看著美婦。
此次蛇靈活動過多,與李貞父子牽扯太深,組織的存在暴露在朝廷面前,袁客師是有所預料的。但真得到這等壞消息,袁客師還是難免感到心虛。
“是博州那邊!有李衝親信知曉了蛇靈的存在,李衝起事突然,潰敗地太快,沒能及時滅口。如今索元禮那鷹犬,正欲逮著線索調查!”美婦眉宇間憂慮之意甚濃:“索元禮那條狗,鼻子極靈,學生深恐讓其挖到我們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