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邊吃邊聊,這一晚,陳雨航算是把心中的鬱悶全都倒出來了。最後,他摸出口袋裡的錢,點了一百塊,放到林玉巧的面前,說:“玉巧,不管怎麽說,我都非常感謝你在我剛回南州的時候對我的幫助,要是沒有你的幫助,那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之前,我們沒有見面和說話的機會,我也根本沒有錢,所以,借你的,也遲遲沒有還你。欠你的情,我這輩子都無法償還,但是,錢還請你能夠收下,多了少了的,也算不了那麽清了,就給你這些,意思一下,還請不要計較。”
這下,林玉巧還真的跳起來了:“陳雨航,你這是什麽意思啊?今天你把我叫來,就是為了打我巴掌是嗎?”
“玉巧,別誤會,好嗎?”
“別誤會?前面說的,我聽你解釋了,也就不放心上了,可是,就那麽幾塊錢,都過去那麽久了,憑我們之間的關系,你拿出來還,是要從此一刀兩斷還是怎麽的?”
“錯!玉巧,我不但不會和你一刀兩段,而且相信,我們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但是,這錢,是我最困難的時候,你借給我的,我知道,對於你來說,既然能拿出來,就沒有想過要回去。可是,對於我來說,要是借債不還,這又算什麽?不管怎麽說,我總算是一個男人,這點你不否認吧?既然是一個男人,縱然避不開人生中的起起落落,但最起碼,骨氣總該有。既然你到今日還會和我坐在一起,這點,你總不會不認同吧?”
“陳雨航,對於你的骨氣,你的人格,我從來就沒有懷疑過。就算這次發生了俞家的事,但在我的心裡,也同樣沒有對你產生一絲的懷疑。既然你說會永遠認我這個朋友,就這幾塊錢,你還要分得這麽清幹嘛?”
陳雨航的心裡有些急了:“林玉巧……唉!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請你……請你給我點男子漢的尊嚴好不好?”
看到他那抓狂的樣子,林玉巧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陳雨航,你這說的是哪跟哪的事啊?我還想著你今天是掙了錢請我吃飯呢!讓我白高興了一陣,原來你是要搞AA製啊?”
陳雨航一下摸不著了頭腦:“有嗎?這本來就是我請你出來聊聊,順便吃個夜宵呀?哪來的AA製?”
林玉巧詭秘地笑笑:“這麽說,這頓飯是你一個人買單,對嗎?”
“當然。這你也懷疑?”
“是啊!”
“那好!我這就去買單。”
陳雨航馬上站起身,走到收銀台前,掏出錢來,將單買了,然後回到座位上。
林玉巧笑笑:“不錯!這就是我心目中的男子漢,我心目中的陳雨航!”
陳雨航的眼睛看著她:“現在你總該收下了吧?”
林玉巧將錢拿起來,一把拍到他的面前:“陳雨航,你搞什麽呀你?朋友之間,我出一點,你付一下,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你要弄的這麽複雜幹嘛?要是什麽都分得一清二楚,還有什麽情誼可言?這跟人品和骨氣有什麽關系嗎?你能不能把你這迂腐的毛病改一改啊?”
陳雨航有點哭笑不得:“這叫迂腐嗎?”
“你認為呢?”她用眼睛瞥瞥他:“放起來,好嗎?如果你還想繼續交往下去的話。”
陳雨航無奈地笑笑。
站起身來要走的時候,林玉巧將桌上的錢拿起來,一把塞進陳雨航的口袋裡。
然而,就是這麽個動作,被突然出現在門口的一個人看到了。
“好哇!你跟我離婚,原來是外面早就勾引了野男人啊!”
不管是陳雨航還是林玉巧,都被這突然間的尖叫嚇了一跳。當看清出現在面前的竟然是前夫周軍明時,林玉巧的心就一下鎮靜下來了。
就因為剛才那句話,林玉巧本想狠狠地還擊他,但一看到那張通紅的臉,還有那一股子的酒氣,心裡的情感一下就複雜了起來。她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激情,不無同情地說:“軍明,一個人生活,你也要注意保重自己,幹嘛又去喝那麽多的酒啊?你是不是醉了?”
“你不要假惺惺地跟我說這些沒用的屁話。”周軍明像是根本就沒有醉,用手指著陳雨航說:“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與他早就勾搭上了,然後才要和我離婚?”
陳雨航的心裡很是冒火,但因為這人是林玉巧的前夫,此時林玉巧就在身邊,為了尊重她,他硬是將滿肚子的氣忍著,讓她去處理。
“軍明,我們已經離婚了,至於為什麽離婚,你的心裡也非常的清楚,我們倆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共同語言,根本過不到一塊。俗話說:‘好合好散’,既然已經離了,就像兄弟姐妹一樣,客客氣氣的,你過你的,我過我的。不管是記仇,還是結怨,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你說呢?”
林玉巧既所以要這麽和他說話,那是她認為,周軍明不管怎麽說,都不是那種根本就不講道理的人。
“林玉巧,你說的這些我都會接受,但是,你必須告訴我,這個男人,是不是就是你以前的相好?如果是,今天我決不會放過他。”
“周軍明,你覺得你這樣說有道理嗎?既然你一定要知道這人是誰,那我可以告訴你,他就是陳雨航。不是你說的什麽相好,他是我以前的戀人。不僅僅是以前,而是直到現在,我的心裡仍然有他。你說你絕不會放過他,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是不是?要不要我把話都說出來,讓大家來評論評論?”
任何地方都一樣,一旦出現什麽爭吵,很快就有許多人捂過來看。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句話,但四周已經嚴嚴實實地捂了一圈子的人。
被林玉巧這麽一說,周軍明覺得面子上有些過不去,雖然心裡一點底兒都沒有,而一張嘴,就像一隻唐老鴨,硬的能敲響銅鑼。“我有什麽不對了?你說呀?趁著現在人多,說出來讓大家聽聽啊!”
林玉巧環掃了一眼周圍的人,發現一個個都像看電影似的急於知道後面的內容,不說個明白,倒反是自己成了一個勾引野男人回家鬧離婚的蕩婦了。去提以前的那些事,心裡雖然有著諸多的不願,但她不能不說:“既然你一定要我說出來,那我也顧不了這張臉皮了。各位在場的人,請大家聽完以後把我做個評論,好嗎?”
“好!”四周立即響起了響亮的回應聲。
她一把握住陳雨航的手,連同自己的手一起舉了起來:“這位,是我的第一位戀人,也是最後的一位戀人。說白了,這輩子,我就這麽一位戀人,除了他,我的心不會跟隨任何一位男人走。可是,正當我們談得好好的,發展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她的手指指向了周軍明,“這位男人,他是一位油漆工,不知用了什麽手段,收買了與他多有合作的木工,也就是我舅舅的拜把子兄弟,連同我的兩位舅舅一起,對我實施了強製措施,先是將我關禁閉,不許我對外界有任何的聯系。那時候,我的這位戀人就和我在一起的,突然間,我們就被生生分開,面不能見,話不能說,請大家評論一下,如果是換了你們,在那樣的情景下,會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天,這都已經什麽年代了呀!竟然還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柷公遠啊?柷公遠還讓祝英台與梁山伯見上一面呢!”
“這可是犯法的呢!要是告了,可是要坐牢的呢!”
“……”
七嘴八舌,周圍的議論聲久久不斷。林玉巧不禁大聲地對大家說:“也許大家會感到納悶,光天化日之下,他們為什麽敢那麽做?說白了,就是面前的這人,先是收買了那位和我舅舅是把兄弟的木工,然後,那木工就去蠱惑我的舅舅,我舅舅中招後,又以親情威逼的母親,我的母親為了不斷了娘家情,又來勸我,就是因為這層層的親情關系,一級級地壓下。而另一方面, 他們又欺我在被關壓期間,無法跟外界取得聯系這一不利因素,製造謠言,說我的男朋友在別的地方還有一位女友,一聽說這邊有人說親,早就跑到他的那位女朋友那裡去了。我說我不相信,他們就找來證人到我面前證明。我知道那位來做證人的人跟我的男朋友很熟悉,可我怎麽會想到,他竟然是面前的這位男人花了一條香煙買來的‘叛徒’?雙管齊下,把我弄得萬念俱灰之後,我隻好屈服了。在下嫁了這位男人之後,慢慢地,我發現了一切都只是一個圈套而已。再說了,這位男人,和我沒有半句共同的語言,與他交流,就像是人與牛之間的對話,盡管你費盡心機,卻毫無收益。這樣的生活,你叫我怎麽過得下去?所以,我就與他協商離婚了。離婚之後,我的男朋友依然是單身一人,我與他一起走走,聊聊,這算得上是勾引野男人嗎?”
“嘢!原來是這樣!”
“這算不上什麽呀?”
“這應該說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吧?”
“……”
又是一番七嘴八舌的議論,而言語之意,竟沒有一句是說林玉巧和陳雨航不是的。周軍明看看情況不對,慌不擇言地說了句:“我今天不和你們說什麽,林玉巧,你要和這位男人在一起,我偏不讓,我們走著瞧!”
“是嗎?周軍明,別給臉不要臉,長能耐了?你要這麽說,我還真的偏要和他在一起呢!”
林玉巧說著,就一手套進陳雨航的胳膊,陳雨航覺得不妥,想要掙脫,林玉巧瞪了他一眼,硬是挽著他,分開人群,向外款款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