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04年12月15日,鼠、農歷甲子年,離全年結束還有15天。楊廣要在今日徹底清除朝中的士族官員。歷史將在今天發生改變。
“從今天開始,一切都要變了。”望著窗外的月色楊廣微微有些出神,嘴唇微微開合似在呢喃著什麽。
士族,這個從兩漢至今,跨越近700年的利益集團終於要落幕了,歷史上他們可是從漢末走到了唐末的,那可是1000年的時間。
今天的朝會少了很多人,隋朝士族官員在朝堂佔比能達到67%,山東士族更是佔了大頭。可現在出身江東士族的官員們卻很是焦躁,所有出身山東士族的官員都不見了,這個發現讓他們坐立不安。朝會馬上就要開始了,缺席朝會可是大罪。
看著左顧右盼抓耳撓腮德士族官員,楊廣淡淡的道:“不用找了,山東士族各家意圖謀反,現在都已在詔獄裡了。”
“陛下可有證據。”一個尖銳的聲音傳來。
楊廣放眼望去,是一個不認識的小官,看服飾應該是個四品官。雖然知道士族排外,但也沒想到這麽一個小官也敢蹶他的面子。
“哼,此乃何人。”楊廣重重的哼了一聲,以此表達自己的憤怒。
“內史侍郎,顧雲,出自東南顧家。”王朝在低聲說道。
楊廣輕笑一聲,道:“過江僑姓、東南吳姓、山東郡姓,朕聞士族皆是內部通婚,不知愛卿,與那山東逆族有何關系。
聽著楊廣那意味深長的話音,顧雲此時不經有些後悔。但士族一體,今日他不出這個頭,便是活著回去,怕也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如此也顧不得許多:“敢問陛下,有何證據。”
“哼,其行雖不明,其事體莫須有。”這就是楊廣的惡趣味了,後世這三個字因秦檜汙蔑嶽飛而聞名,他早就想把這三個字用在文人身上了,更何況嶽元帥冤枉,他們可不。
這些士族為了維持自己的統治地位,不但殘酷壓迫寒門子弟更使得百姓長期處於蒙昧狀態;為了維持他們奢靡的享受,不斷的壓榨百姓吞噬國家利益。歷史上從東漢到唐末這一千年來,社會形態完全是在倒退,早在春秋戰國時期就因該結束的貴族執政形式又回到了中原大地,他們讓國力衰弱,民生困頓,最後弄得內部暴亂不斷,外部異族虎視眈眈,漢末以來哪一次動亂和他們沒關系。
聽到這樣的回答,百官都愣住了,這也太不要臉了吧,連栽贓陷害都懶得做了。顧雲更是起身大罵:“昏君昏君,莫須有三字何以服天下。”
“哈哈哈哈哈,你們的天下朕從來不服,朕的天下不需要朕服。拖出去,你既然同情山東逆族,便去和他們作伴吧。”
涿郡,范陽縣。
范陽是北地郡望之一,共有七家士族在此定居,為首的范陽盧氏更是天下聞名的經學世家,漢末盧植便是出自這裡。
今日的范陽堂內,七姓士族族長互相攀談,臉上俱是一副愁容,今日他們皆是應盧氏族長盧松邀請而來。
一聲鍾鳴,盧松舉步從側門進來。這盧松雖已是不惑之年,但面目輪廓分明,身材修長,氣質更是儒雅。
待坐定後,他環顧四周捋著胡須緩緩說道:“今日邀請大家前來,便是要議一議這如今局勢該如何處置。昨日有一支500人的騎兵往安樂郡而去,如今怕已是接管了安樂郡的防衛。”
“哼,當日遷徙,我便是主張去的,皇帝剛剛上任,正是銳意進取之時,便看他的新法也當知曉他想要乾一番大事。可爾等非要硬撅他的臉,卻叫他面子往哪裡擱。如今看來怕要清算我等了,只是不知要到何種程度。”開口的黃家族長黃岡,黃家崛起於魏晉時期距今不過兩百余年,門第家世也不如盧家這種坐地虎。如何就敢與楊廣放對。他原本就是願意遷徙的,但早先七家聯盟要求共進退,其余六家皆不同意卻也由不得他。
話音未落,旁邊一男子便反駁道:“現在說這還有何用,如今之計,是要盡快定下應對事宜,到底是從是反,從要如何,反要如何,再不決定,悔之晚矣。
“反,如何反,如今郡內府兵皆被調走,各路關津也已換防,當值的都是關隴子弟。信都、武陽兩郡也許久未見消息傳來,黃河沿岸怕是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我們去投了。
“何至於此,他要罰金,我等也都盡數交了,要選秀,女兒也送上去了。怎得非要與我等過不去呢?”
一位青衫老人呵呵笑道:“諸位莫慌,吾等家族無不是累世公卿,數百年家聲名傳天下。更何況如今大隋,我士族四佔其三。吾不信他敢冒著天下大亂的風險對我等下手。
“哼,他若只是嚇唬我等,何須費這般力氣,北地府兵盡數調走,這一來一去,耗費巨大,若是要錢糧還好,某只怕他所圖非小啊。
“不論如何,還是要有所準備的,兵器甲具便算了,存之無用徒留口實,不如多備些錢糧,到時也好說話。”看著眾人無精打采的樣子,盧松便知他們抵抗之心已去。.
不多時眾人也都散去,各自歸家安置。
待眾人散盡後,一俊雅公子從屏風後轉出來,正是盧松的長子盧林。“父親,皇帝如今已是下了殺心,我等這次怕是難以幸免。”
盧松長歎一聲,道:“哎,你明日便領一隊人馬出漁陽過契丹去那高句麗吧。 ”
“父親……”
“為父已是知天命之年,還能活多久呢,更何況祖宗基業在此,豈可輕棄。你也不必太過擔心,以為父看,這皇帝未必是要盡誅我等。我觀其新法所述,這皇帝是要行始皇偉業啊。如今士族割裂皇權已有三百年之久,但凡強勢皇帝便容不得我們。以前是沒辦法,現在北強南弱。皇帝又是軍權在握,天下士族怕是逃不過這一遭。
“如今天下佛教昌盛,儒家式微。可這佛法可不利於國計民生,他要學始皇就必須統一思想,要統一思想必然會用到我等士族。不論是儒皮法骨還是儒皮管骨,這層皮都是丟不得的。此次情勢雖險,亦不失為一次機遇。況且皇帝靡費許多,方才布下這等場面,若無收獲,必不會善罷甘休。與其全家喪難,不如老實待著,以誠示人。吩咐下去,各房各安其事,不要行那無謂之事。
確實,楊廣現在還真不敢把士族都殺光,起碼現在不行。榜樣還是要的,真要是都砍了,那江南東南的士族怕是死也不會投降。到那時,即便能推平士族怕是也要付出慘重代價,得不償失。
他的命令是將山東士族盡數遷往京師流民大營安置,讓他們也體驗體驗住馬廄擔糞土,與賤民為伍的日子。對於士族而言,斷絕了他們的官路其實就相當於殺死了他們,如此再將他們踩進泥裡,不怕不能馴服他們。
懂得越多,這膽子就越小。如今的楊廣早已沒了當初來時的豪氣。不過這樣也好,有了家眷在手,不怕那些秀女不用心,想必到時候又能解鎖許多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