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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老板一看劉天一的表情,就什麽都明白了。
他走進裡屋拿了三支香,點燃之後走到院子裡,衝著城外那片山坡的方向拜了三拜,把香插在草地上,神情落寞的走回房間。
劉天一深深的吸了口氣,放下手裡的碗,抽出匕首,撥亮油燈,開始處理身上的子彈。
酒館老板的媳婦兒做好了飯端進來,正看到劉天一從大腿上摳出一顆彈頭扔在地上,嚇的手一哆嗦,盤子差點兒掉在地上。
酒館老板伸手扶住她,接過飯菜放在桌子上,把她從屋子裡推了出去。
失血加疼痛讓劉天一幾次差點兒昏死過去,不過最終還是咬牙挺了過來。
酒館老板默默的數著,一共十二顆彈頭。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劉天一,不知道面前的這個年輕人是如何活到現在的。
又給走進打了一針腎上腺素,打開急救包縫合、包扎傷口。
這一系列的流程對劉天一來說已經很熟悉了,雖然還不至於習以為常,但是至少在縫合傷口的時候,感覺和縫補衣服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處理好傷口之後,又吃了點兒東西,用熱水簡單擦洗了一下身上的汙漬,靠在椅子上就睡了過去。
他的確是太累了,無論是心理,還是身體。
平四城外。
這場襲擊對於藤原弱精來說,無異於是一場浩劫。
剛剛的一顆震爆彈就在他身邊不足兩米的地方爆炸,直接就把他震昏了過去,這才剛醒過來。
看著直接周圍一片狼藉的場面,內心無比的憤怒。
損失一兩百名士兵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但是那四輛坦克卻是他的心頭肉,一下子被整個的剜了下去,疼的藤原弱精欲哭無淚。
士兵可以隨時補,但是坦克原本就是緊缺的重型武器,恐怕很難再得到補充了。
畢竟現在日本還沒有做好全面開戰的準備,沒有渠道大量的從本土運送這些重武器。
藤原弱精看著被炸毀的帳篷,憤怒的一腳踢飛了地上的咖啡杯。
“啪!”
那隻還有著少許殘留液體的咖啡杯,正中迎面快步走來的赤尾凌男的褲襠。
“呃!”
赤尾凌男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呼,頓時捂著褲襠蹲在了地上。
藤原弱精余怒未消,眼神掃過赤尾凌男那張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臉,大聲斥責道:
“八嘎!你的,什麽地乾活?”
赤尾凌男想要站起來,試了幾次卻都失敗了,隻好蹲在地上,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大佐閣下,我是,武藤大隊,神鷹小隊的隊長,赤尾凌男。”
藤原弱精從鼻孔裡發出一聲輕哼,神色傲慢的說:
“武藤大隊?武藤嘉忠那也算的上是大隊?他還有幾個人?”
赤尾凌男總算是喘勻了一口氣,緩緩的站直身體,小腹之下撕裂般的酸痛讓他腦門兒上冷汗直流。
“大佐閣下,我是奉武藤隊長之命,追蹤一個支那人來到這裡,您剛剛遭遇的那個男人,恐怕就是我要抓捕的對象!”
他不提這事兒還好,一提起剛剛的事情,藤原弱精的怒火瞬間就爆炸了,衝上去在赤尾凌男臉上連續抽了十幾個耳光,打的赤尾凌男眼冒金星,耳朵嗡嗡直響。
“哈一!”
挨完揍還要喊“打得好”這種事情,恐怕除了那個變態的民族,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或民族能夠做得到。
赤尾凌男晃了兩晃,最終還是沒站住,倒在了地上。
藤原弱精鄙夷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赤尾凌男,轉身要走。
赤尾凌男趕緊叫住他:
“大佐閣下請留步!我這次來是要向您提供一個重要的情報的!那個人,真的很危險!”
藤原弱精停下腳步,轉身冷冷的說了一句:
“你出門沒帶著眼鏡嗎?看看我這裡的情況,看看我的坦克,你說我會不知道那個人很危險嗎?!不過,我一定會殺了他的!一定!”
赤尾凌男連忙說道:
“大佐閣下,我知道這個人的一些情況!”
藤原弱精似乎有些意外,轉身對波多野次郎說:
“帶他過來。”
說著轉身走向隊伍後方剛剛搭建好的帳篷裡。
幾分鍾之後,帳篷裡驟然響起一聲暴怒的大喝:
“納尼?!八嘎!八嘎!……”
接著又是一連串巴掌抽在臉上的脆響。
也難怪藤原弱精會感到憤怒,赤尾凌男告訴他,襲擊了藤原大隊的這個支那人名叫劉天一,是九龍山上的一夥土匪的頭目,是被他們一路追著來到平四城的。
藤原弱精甚至都想一槍把赤尾凌男給崩了!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直接的情緒。
過了一會兒,他踢了一腳縮在地上表情痛苦的赤尾凌男,大聲命令道:
“你立刻滾回去,告訴武藤嘉忠,三天之內必須踏平九龍山,消滅所有的土匪!要是剩下一個,我就用他的腦袋頂!”
赤尾凌男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的走出了帳篷。
他其實內心是怨恨的,因為他覺得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怪自己,是那個支那人過於狡猾。
同時他也更加的憎恨劉天一,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才能解氣。
平四城中。
天剛蒙蒙亮,劉天一就醒了,傷口雖然還沒有完全愈合,但是已經不那麽疼了,至少不影響行動。
起身活動了一下發麻的手腳,拎著槍就要走。
剛推開門,就看到酒館老板已經站在院子裡,手裡拿著一個包袱。
劉天一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猶豫了半天,說了一句“謝謝”。
酒館老板默默的搖搖頭,沒有說話,用力的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又抓住他的手,使勁兒的捏了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身走進屋裡,關上了門。
劉天一呆呆的站了兩秒,輕輕的走到牆角,蹭掉了昨晚自己跳進來時留下的血跡。
他不能留在城裡,否則日均肯定會大肆搜捕,還會連累無辜的百姓。
不但要走,而且還要讓日軍知道並且確信自己已經走了。
至於還回不回來,答案是肯定的。
但是他肯定不會再回這裡,不能連累了人家酒館老板。
城門肯定是走不了了,好在城牆原本也不高,加上雨雪風霜的打磨雕琢,早已有很多殘破的地方,才讓他順利的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