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者,人恆殺之。
於江湖之中,此是鐵律。
“你想死?”
小道士看著周圍黑衣人們的騷動,臉上露出了一絲不解。
“可是,我還以為你們會負隅頑抗的。畢竟……”
“畢竟,總是要死的。”
黑衣人聽了小道士的話,搖了搖頭,輕笑道。
他扶著一旁那個被他偷襲打在心門之上的黑衣人同伴,臉上露出了一絲難以言明的笑。
他說,
“畢竟,死在你手裡,是我們的宿命。所以我來幫你,送上一把刀,殺我們。”
他說,
“而若想幫你殺死我們,那我的這個兄弟就必須要先死。否則的話,獵鷹之靈難除,你便要被拖在這裡,等著下一波的殺手到來。所以,他要死,盡快死。”
他的話說得簡單,輕松,也很直接。
但是,小道士瞧著他們,眼中露出的卻是難以理解的光芒。
這事有詭異,大詭異。
“可是,之前你還想殺我。”
小道士的劍又揚了起來,並後退了兩步。
“並且,是毫不留手的想要殺我。”
手段凌厲,態度鮮明。
殺意,在這個世界上,卻好像是人之臉目,向來是難以掩飾的。
他想殺他,他想要他死,毫不留手。
這也是難以掩飾的。
“是的。”
他說,
“畢竟,你死了,我們就會活。但是,你不死,我們就一定要死。”
“所以,我要殺了你們?”
小道士接話問道,
“是的,你要殺了我們。”
黑衣人回答道。
……
清風霽了薄雨,淺月涼了胭脂。
“所以,你沒有殺他們。”
就在那畫舫之上,久兒,亦或者是酒兒,憑著一壺薄酒,輕聲問道。
“該殺嗎?”
小道士問。
“該殺。”
小姑娘答。
“可是,”
小道士搖了搖頭,道,
“我覺得不該。”
他說,
“他們想要殺我,我便就殺他。但是,他們想要我殺他們,我就不想殺了。也許,那不過是他們為了求生而擺出來的苦肉計。但是,我卻並不在乎。”
小道士含了一口酒,輕聲念道。
“不過是群軍漢,放了便也放了。便是再有手段,接過來破了便就是了。我本就不想殺了他們,只是師傅教導的有理,所以我就想要殺他們。但是,在那一刻,我不想了。所以不想,便就不殺。很有理,不是?”
小娘子抱著胳膊,聽了他的話,伏在了那矮幾上,搖了搖頭,道,
“可是,我覺得,改殺。”
“既想要殺人,那便要想好了失敗的後果。我覺得他們無論如何都該死。即便是背後有著什麽其他的原因。”
久兒癟了癟嘴,說道,
“不過,殺不殺本就是你的事。你覺得不該殺,那也是你的事。就好像,現在我要去送酒了,這才是我的事。”
她說著說著,自己便就笑了。
她說,
“你瞧,小道士有著小道士的事,久兒有著久兒的事。自己的事,怎就要靠別人的話來衡量。你覺得好,做的好,心中不悔,不就得了。”
她說著話,蹦跳著走出了艙門。隻留下小道士在那裡陷入了沉思。
殺與不殺,本也不過是一念之間。
那一念,也許我想殺了,便就殺了。也許我不想殺,便就不殺。 殺?不殺?
洛水上的畫舫走的筆直。
也許是因為水流太急,也許是因為船裡面有掌舵的高手。
總之,小道士隻感覺這船走的飛快,更兼上了幾分平穩和安靜。
畫舫,本也是該享樂的。
但是,現在在這畫舫中,卻只有小道士一個男人。
因為這是回程的畫舫,沒有客人該坐的畫舫。
一般人是坐不進這畫舫的。
所以,就在一間艙室之內,不是一般人的小道士坐在了一個長得美貌,眼神脈脈如畫,媚入骨子,其形似妖的女人身前,聽著她的問話,
“小道士這船坐的可還安心。”
女人瞧著那一臉肅容的小道士,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笑意。
她的手指輕翹著酒幾上,輕聲笑道,
“這可是無數人想要登上的船,可是卻被一個小道士搶了先機……”
“所以,我要警醒些,不是嗎?”
小道士閉上了眼,閉上了嘴,閉上了心。
只聽著那女人輕笑道,
“怎麽?坐在了我的船上,反倒是對主人起了警惕?”
她自顧自地斟了一杯酒,似有些哀怨般道,
“倒還真是個狠心的小郎君呢。”
只是即便如此,小道士的臉卻依舊沒有緩和的意思。
他說,
“在你面前,我不敢不警醒。畢竟,有的人吃人,我還是知道的。”
他搖了搖頭,道,
“只是小道士不好吃。畢竟,修道的人心裡都酸。尤其是那些熟讀了道藏的, 更是酸的出奇。所以,酸肉發柴,不好吃。”
聽了小道士的話,女人嘴角咧了咧,忍不住徹底地笑出了聲來。
她說,
“真是個可愛的小道士,你還真是讓姐姐開心。不過,我倒是覺得小道士豐神俊朗,心有錦瑟,是一個會很甜的小東西,你覺得呢。”
說著話,她輕舔著嘴唇,手指輕撚,眼中似帶媚意。
不得不說,這樣美的一個女人,若是刻意的對一個男人擺出這樣的一個姿態。除了那些去了勢的公公,怕是都會忍不住撲了上去。
所以小道士撲了上去,徑直撲向了那女人背後的艙門。
踉蹌些逃了去。
隻留下那個女人依舊望著小道士剛剛坐下的痕跡,抿著嘴笑道,
“還真是個警惕的小道士。那老道士說的不假。錯非是起了變故,這小道士是不虞擔心的。”
說著話,她抖擻了衣衫,緩緩坐了起來。
“可是,怎麽看,都是讓人不是那麽愉快呢。”
小道士是道士,久守在山上的道士,自然就是不會讓人愉快的道士。
“或許,可以逗一逗他?”
如是想著,她招了招手,喚了那個捧著酒壇的久兒進了艙,笑言道,
“我想逗一逗這小道士,可否?”
小娘子聽了這話愣了一愣,把那酒壇酒往幾上一擺,搖頭道,
“可是,我覺得那樣聰慧的一個小道士,是不會輕易被騙的。你說呢?”
“我覺得可以試一試。”
“那便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