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涼殿。
八千裡黃沙奠了城。
斷了幾人相思。
也許,這裡是個有些殘破的地方。
但是,總還是曾經有著些許輝煌。
就好像是沙子埋沒的那些許殘垣。
便就是那歷史中昌盛的象征。
就在那黃沙之中,一行數騎正頂著那狂風艱難行進著。
“就這樣走了?”
風很大,沙子很大。
就在那駱駝上,有個人蒙著面巾,正在那裡大聲叫嚷道,
他說,
“咱們不若就直接殺回去。”
“也全了你我與那李大人之誼。”
也許是走了太久,他們也都太疲憊。
所以,一旁的人聽了他的叫嚷,也只是回頭有些麻木地看了他一眼,便就沒有再多的對話。
沙漠是蝕人的窟。
除了是因為那個總能夠被叫出了名字的客棧。
這漫天的黃沙也是一部分原因,最重要的原因。
近些日子是風季。
也正是因為了這風季阻了那追兵的眼,他們才能走出了這麽遠。
“阿狼,還有多遠?”
這是一個男人,一個面容雖然有些憔悴,但是看上去卻總還是能夠讓人心裡安定的男人。
“最起碼要三天。”
那個被護衛在所有人中間的獨眼男人正護著一個孩子,四處打量了一下,張嘴說道。
三天。
若是在了那平常處,也能已經能夠走出了很遠。
但是,這裡是荒漠。
是沙子的故園,是風的故園。
所以,三天的路程也許很近,非常近。
近到也許只是遠眺,便就能看到那目的地的輪廓。
但是,他們需要三天。
很漫長的三天。
“大哥,我們的水不一定夠了。”
這是一個女人,一個已經被那風沙吹畫了臉的女人。
她也許很美,美到令人窒息。
但是在了著風沙中,也已經蓬頭垢面,再也看不到了之前的芳華。
她是看管行李的人。此時有些心焦地喘了口氣,駕著駱駝走過去對著那男人低聲說道。
“因為之前的風沙,我們的行李都已經被刮了走。這還是我拚命保下來的行李,但是堅持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她是個有些心細的女人。
所以,她憑著那有些有限的行李已經堅持了這麽久,並且不讓其他人發現端倪已經是很難得的了。
但是,總歸是有山窮水盡的時候。
現在,水幹了,乾糧也要沒了。
“走吧,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他歎了口氣,喃喃說道。
“大不了……”
……
客棧中,他顯得有些尷尬。
任何一個冷臉貼了熱屁股的人都會感覺到尷尬。
十足十的尷尬。
有的人尷尬會惱羞成怒,有的人尷尬會一臉無辜的遮掩過去。
有的人也許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桌子,有的人會鍥而不舍,如同是一條臭蟲一般,總是會令人生惡。
恰巧,他就是一條臭蟲,一條有些不了解自己位置的臭蟲。
諸葛很美。
也許她的年紀已經不小。
但是,她很美。
美的人就會有人追逐,這很正常。
就好像是面前的這條臭蟲,他便就認為,若是在這苦寒之地來上一場說不出的邂逅,那是在美好不過的事情。
所以,他就坐在了兩個人的身前。臉上硬擺出了一副好像是很博學,也很溫和的樣子。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見到了姑娘的那一刻,我便就感覺自己像是遇到了熟識一般,總也是自矜不得。”
他頓了頓,好像是在等面前的女人理解他的意思。
他說,
“人生百年,總是很難遇到一個適合的人。所以,我遇到了您,總也是想上來多說一句話。”
只是,聽了他的話。
諸葛未動,小道士也未動。
他就看著諸葛那不為所動的樣子和小道士那略帶著些深意地眼神,終還是忍不住了,嘴角微微抽動了兩下,便就準備離開。
他是個識時務的人。
不識時務的,也不會在這裡生活的這麽滋潤。
便在這時,諸葛張開了嘴。
她說,
“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是誰挑動的你。但是,你要小心了。”
這好像是無心之語。
但是,聽在了那個男人的耳中,卻並非如此。
他好像是明白了些什麽。對著諸葛微微鞠了一禮,隨後緩緩退後轉身離開,眼中驀然多了一些本不該是他扮演的那紈絝應有的愁色。
“所以,這也只是個另有所圖的了。”
小道士咂了咂嘴。
笑著道,
“我還是以為真的遇到了那好像是發生在了話本裡的事情。”
“那種事也許真的會發生,但是在這裡,不會。”
諸葛擺了擺手,也不去管那將要上來的菜肴。
只是示意小道士跟上,便就轉身走出了客棧。
她說,
“接下來也許會發生一些很有趣的事。這裡太嘈雜, 不如就找個能夠安靜看熱鬧的地方。”
……
有趣的事情很多。
只要看到其他人倒霉,便就都是有趣的事。
就好像是底下的這個書生,他就被圍在了一群人中間,眼神中帶了一些惱怒。
就在那屋簷上,小道士托著腮看著底下的鬧劇,撇了撇嘴對著諸葛笑道,
“若僅僅是這般,倒是有些不盡興。”
“再等等,有些事情,總是不能僅看表面。”
他說,
“你看,這不就來了。”
那是一柄劍,短劍。
很短很短的劍。
小道士見過巨劍,見過輕劍,見過堅硬的,見過柔軟的。
但是,他沒有見過這樣的劍,好似是匕首的劍。
“魚腸?”
魚腸是名劍。
但是,也許正是因為這種名,天下所有的短劍也許都改名叫了魚腸。
“不錯,魚腸。”
諸葛歎了一聲。
她一招手,手中的袖袍就好像是天女斂花一般,輕輕一揮,便就把那劍帶了上來。
“魚腸,真正的魚腸。”
地下的人也到了這般變故本還準備大罵出聲。
但是,再看見了具體的人以後,那本已經準備好的穢言穢語都咽進了肚子裡,反倒是表現的有些踹踹。
走不得,動不得。
“這曾經是我的東西,沒想到現在倒是物歸了原主。”
她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眼中露出一絲苦笑。
她說,
“那麽現在,便就送給你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