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天宇坐在桌後，神色從容的聽著小五匯報。

“從西部套部到鄂爾多斯，長大五百余裡的商道全部放棄，然後從小黑河到大黑河，再到興和守禦所，再到哈喇慎地方，已經出現多次敵襲。”

屋子裡是小五等軍情司的參謀人員，軍方的大佬們幾乎都不在場，楊達在張家口外的興和防禦所，王大富在大黑河，吳雲庭和楊書亭等人也全部到了草原上。

現在整個王家莊幾乎是空虛的，只有受訓的軍官和少量的騎兵加炮兵，向來熱鬧非常的王家莊變得沉寂下來。

而在北方，幾乎是長達千裡的地界，到處都是襲擾的牧民和蒙古甲騎。

劉天宇聽後說道:“不知道是哪個想出來襲擾的這一招，倒是蠻有成效的。”

小五又道:“情報司那邊傳來消息，延綏麻總兵似乎有些抱怨，說因為套寇似有不穩跡象，犯邊的次數很多，這樣會使得邊境一直戒備，要耗費大量的錢銀。”

“這廝是在想著法子跟咱們要錢。”劉天宇譏笑一聲，“北虜主力並沒有動，多是各部攆一些牧民瞎鬧，連皮毛都傷不到，不過該給還是要給麻總兵些錢銀，他不比杜總兵，並不貼心。”

劉天宇憂慮的是延綏那邊扛不住上奏，那時候他和廣記就真的被動了。

至於大同這裡，也需要提防一二。

“看來需要及早扭轉這種局面。”劉天宇感歎一句，轉而看向周二牛，“去把他叫進來吧！”

“是，大人。”周二牛轉身出去。

如今周二牛早就不是以前那般，自楊大柱死後，他便徹底老實下來，隨著廣記的壯大，如今他對劉天宇心悅誠服。

走過長廊，周二牛來到一個房間門口，對著一個燈影下坐著的漢子說道:“大人傳召。”

那人站起身來，臉上滿是平靜。

周二牛心底卻覺得一陣陣緊張，從面前這人身上感受到如同山林野獸一般的氣息，猙獰可怖。

“屬下寇恩，見過大人。”

“嗯，不必行跪禮，起來說話。”

劉天宇虛伸下手，令跪在他面前的寇恩起身。

這時，就聽劉天宇又道:“草原上廣記招攬了一些馬賊，現在正在進行簡單的訓練，你在靈丘山裡也訓練了一百多騎，加起來不到五百騎，我希望你能用這些騎兵，做我的刀劍，替我去討伐不服之人。”

寇恩問道:“屬下是不是能用一切手段，只要叫那些韃子消停就好?”

“盡管放手去做，可以認為是我的正是命令。”劉天宇說。

寇恩神色平靜，眼中卻有敬服之色，行了個軍禮，轉身大步離開。

劉天宇坐著不動，繼續翻看桌上的文書。

四月已經是暮春時節，清明早過了，沿途的桃花杏花都落光，只剩下滿眼的綠色。

寇恩帶著部下從靈丘的山裡出發，身上穿著廣記的軍服，每個人臉上都是滿滿的得意之色。

寇恩率部趕到草原時，馬賊們正好也從兵營中訓練出來。

軍政司給他們指定了一個集結地點，補充軍資，並叫雙方匯合。

馬賊們經過短暫的軍訓，只是學了一些皮毛，從氣質上並沒有改變，寇恩身後的騎兵反而有些廣記騎兵的氣質，這令馬賊們感覺有些不適。

“各位都是做沒本錢買賣出身。”寇恩黑著臉，陰沉中帶著暴戾，“我也是乾沒本錢買賣的人，所以大人點我的將，組建了這支遊騎兵，叫我們專門乾這種買賣。”

說到這裡，他目光冰冷的在面的馬賊身上掃過，然後才繼續道:“如今我們在一個鍋裡舀飯吃，我又奉命前來為主將，

所以你們要聽我的，不聽我的，我就殺了你們。”眾馬賊一陣搔亂，眼前這人氣息看來確實是和他們是一類人，說話也是這麽直截了當。

“那些騷韃子出來搗亂，搶掠，殺人，我們要做的就是搶掠他們，殺他們的人。”寇恩目光冷冽的道，“你們聽我的，這一次搶來的東西我們上交一半，剩下一半留下來平分，人人有份。”

這也是劉天宇許給的好處，卻讓所有人都動了心。

有人在後面撐腰，他們隻管殺和搶，很多人一下子紅了眼。

寇恩指著西南方向，說道:“那裡有一個大牧場，有幾千帳的北虜，我們先去那裡，兩條腿的見到就殺，四條腿的都牽走。”

王大霸喊道:“痛快，我跟寇頭幹了。”

程方哼了一聲，道:“不跟著也不行啊！”

所有人在寇恩帶領下往西南方向奔馳， 眼前是十分開闊的景象。

四月的草已經長的很高，不少地方的草甚至有齊膝高，清澈的綠色河流在不遠處流淌，天空時不時飄過如羊群一般的白雲。

風很大，吹在人身上卻叫人感覺舒適。

有人呼喝大叫起來，人人都有一種嗜血的衝動，不由自主的興奮起來。

很快，羊群和蒙古包出現在眼前。

成片的蒙古包連接在一起，不少牧人騎著馬在趕羊，也有人趕著馬群在放牧。

有一小隊牧人正在集結，他們正準備和別的部落的人集結到一起，然後去邊境或是去騷擾廣記的商隊。

這裡是哈喇慎的牧場，人也是哈喇慎的牧人。

“殺！”

寇恩兩眼中充滿殺氣，反手一抽馬腹，便拔刀策馬向前。

馬賊們興奮的大叫起來，跟著寇恩策馬向前，五百多騎形成了滾滾洪流。

牧人們看到有騎兵衝過來，男牧人趕緊衝向自己的馬匹，有很多人來不及給馬配上馬鞍。

蒙古人的騎術十分精良，幾百個牧民上馬之後，很快聚集到一起，然而他們的隊列十分混亂，有人沒有配馬鞍，也有人沒有拿著武器。

有一些首領模樣的牧民揮著手臂，叫牧人取出弓箭，排好隊列。

雖然這些蒙古人反應已經算十分迅速，在寇恩等人眼中卻是雜亂無章，到處都是破綻。

啪！啪……啪！

弓弦聲接連不斷響起，蒙古牧人開始策馬向前，用騎弓射箭，很快寇恩他們這夥遊騎兵的面前長出一大片蘆葦一樣的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