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恩幾乎不看這些箭矢，這種軟綿綿的騎弓對他們傷害極小，除非倒霉的被射中面門，而且他們人人都在軍袍裡面穿著鎖甲，幾乎沒有性命之憂。

衝在最前面的騎兵身上很快中箭，不過這些騎兵最多發出低沉的悶哼，沒有人落馬或是被射死。

“開火！”

寇恩一聲令下，他從靈丘山中帶來的直屬部下紛紛扣動扳機。

這些騎兵受過馬上打放火槍訓練，動作十分熟練，策馬到五六十步時開始打放，彈丸從槍口中噴射而出，對面的蒙古牧民紛紛被打落下馬。

一輪騎射下來，有好幾十蒙古人落馬，馬匹也開始受驚，使得原本就不齊整的蒙古人陣列變得更加混亂。

硫磺味和鮮血刺鼻的味道彌漫開來，四周的蒙古包裡傳來驚呼和哭喊聲。

王大霸和周虎等人也率部衝過來。

他們都是漢中人窮凶極惡之徒，長期的馬賊生活使他們凶殘暴戾。

前衝之後，馬賊們紛紛投出了自己手中的投槍。

蒙古人還在射箭，不過箭矢對這些穿著甲胄的軍人們威脅太小，而投槍在幾十步范圍內，三百多人的齊投一次便使數十人馬受到重創。

待每一名馬賊三支投槍全部投完之後，戰場上飄來濃烈的血腥味道。

牧民們不是軍人，沒有韌性可言，面對如此慘烈的戰況，終於忍不住崩潰。

死傷近百人後，數百牧民分散而逃。

遊騎兵們開始追擊，嘴裡發出著怪叫，不停的打放火槍，追殺那些慌不擇路逃跑的牧民。

半個時辰後，被俘的牧民和他們的家人被圍在牧場正中。

不少騎兵跳下馬，進入那些蒙古包裡翻撿物品。

馬群和羊群被趕了回來，還有少量的牛群。

寇恩命令一隊騎兵立刻把這些牧畜優先趕回新平堡一帶。

大量儲存的毛皮被翻出來，還有各家珍藏的奶酪，蜜蠟和各種器物，還有少量金銀，都被翻了出來。

蒙古人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所有人都在顫抖，婦人們在嚎啕大哭。

在這些蒙古人的印象和記憶裡，只有他們搶掠明國，殺掉反抗的明國邊軍和男子，現在卻完全反了過來。

牧民們身體顫抖著，充滿著擔驚和害怕。

秦雷雨對寇恩說道:“寇頭，下面怎麽辦?”

寇恩說道:“當初我們跟著周十榆的時候怎麽做，現在就怎麽做。”

“啊！”秦雷雨一愣，道:“這不是走回老路了嗎?”

“不一樣！”寇恩沉著臉道，“那時候咱門是賊寇，殺的是咱們大明的人，現在我們是官兵，殺的是北虜。”

“這倒也是。”秦雷雨應道，接著又苦笑道，“這官兵身份也不怎麽牢靠。”

他們在這裡議論著，騎兵們全副武裝，手持兵器策馬不停的在俘虜四周轉動著，氣氛十分緊張。

有幾個牧民男子受不了這種壓力，突然大叫一聲，奪路而逃。

幾個騎兵輕輕扯動手裡的韁繩，策馬向前，手中的長矛往前一戳。

奔逃中的牧民感覺後背先是撕痛，然後看到鐵矛的矛尖從自己身體裡透了出來，上面帶著鮮血和一些皮肉。

牧民發出痛苦的叫喊，隨後身體撲倒在地。

另外幾個牧民都被逐一刺死，只有一個逃遠一些，並且往有馬匹的地方跑過去，而且很快就要成功的逃到馬匹的跟前。

這時槍聲響起，幾個騎兵一起扣動扳機，其中一顆彈丸飛進了那人的後背，直接在他身上開了一個大洞，血肉模糊。

被打中的牧民在地上翻滾了幾下，迅速死去。

這下所有人都明白這些明國人要做什麽，他們開始哭喊起來，試圖往外圍逃跑。

人群中有一個喇嘛，他用漢話高聲喊道:“你們明國不是最講仁義道德，怎麽能做眼下這樣的事情。”

“把這個喇嘛拖走，然後開始動手，一個不留。”寇恩的手往下一壓。

所有騎兵開始從四面上前，有人打放火槍，有人投梭槍，也有人用長矛和直刀。

很快，周圍的血腥味濃鬱的要命，甚至給人甜的發膩的感覺。

寇恩感覺自己的鼻間和嘴唇上甜膩膩的，感覺是一種叫人十分別扭的腥甜。

他沒有扭頭，而是冷著臉盯著殺戮的場面看。

“罪孽，罪孽！”喇嘛憤怒的高聲大叫著。

寇恩轉頭盯著這喇嘛，不動聲色的道:“大師要想世間少一些這樣的事，總要有一方認輸才行，以前是蒙古人搶我們漢人的東西，殺我們漢人，現在我們變強了，當然要殺回來，等蒙古人自己感覺自己弱了，向我們認輸，自然也就不殺了。”

喇嘛憤怒的道:“我覺得還是蒙古人這邊強些！”

寇恩哈哈大笑，道:“連你這個喇嘛都沒看清楚，不狠狠殺他們，韃子們怎麽會老實的認輸。 ”

秦雷雨說道:“這喇嘛和他們是一邊的，也殺了吧?”

“不行。”寇恩一擺手，認真的道，“喇嘛不能殺，這一條一定要記清楚。”

四月中旬，勿瓦泰一行人又一次進入板升城。

此次勿瓦泰是公開以使節的名義入城，被直接帶到吳雲庭面前。

“你們大汗和圖什台吉真有意思，有話不能叫一個長者或是台吉來傳，卻派了一個尖哨過來傳話。”吳雲庭一臉玩味之色，“說吧，你們大汗和圖什台吉讓你帶什麽話過來?”

勿瓦泰鐵青著臉道:“大汗有令，青城廣記漢人和各板升地的廣記漢人一律退出草原，往西面和北面的商道關閉，廣記不得在草原上繼續行商和築堡，如果廣記不接受大汗命令，將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吳雲庭問道:“月前我曾派人送過口信，請求見大汗一面，大汗可有回復?”

勿瓦泰一臉傲然的道:“大汗不會見你，剛剛說的命令就是最後的決斷，現在我要聽你的回復，把口信帶回去。”

吳雲庭身子前傾，看著勿瓦泰，一字一頓的道:“你要戰，那便戰。”

“好，你們廣記就等著受到懲罰吧！”勿瓦泰帶著惱怒之色，重重一跺腳，轉身騎馬就走。

在馬上，勿瓦泰對街道上的行人喊道:“大汗要征討廣記，不想遭受牽連的趕緊到青城那邊，各板升地漢人要麽重新歸附，要麽大軍會當成廣記的人來征討。”

隨後，所有蒙古人隨員一起叫喊，而這邊的漢人多半都聽的懂蒙語，聽完都是一臉的凝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