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邊境線外都是凶殘的蠻夷。”一名年輕教士在胸口上畫了一個十字，隨後感慨道，“大明真是一個了不起的國家，是他們防禦了蠻夷，使更多的國度免受入侵和傷害。”

“這個劉大人似乎在主動向蠻夷發起進攻。”弗蘭克說道，“大明是一個文明國度，可惜大明的軍隊太重於防禦，進取心過於不足，這個劉大人卻是一個異類。”

說話的同時，弗蘭克神色中帶著驕傲，他的國家普魯士便是一個陸軍強國。

“希望各位能一展所長。”湯若望一臉嚴肅的道，“戰場上要學會保護好自己，雖然我們只是操使火器，但一樣有危險。”

“願主的榮光與我們同在。”所有教士都一起畫了個十字。

隊伍繼續前行，整支隊伍全部由騎兵組成，連補給的大車都沒有帶，采用一人雙馬的方法攜帶少量的補給。

這支三百人來人的隊伍，一直往集寧海子方向直插過去。

一天的行程過後，墩堡的數量明顯增多，有一些墩堡修在水源地旁邊，也有一些修在小土丘上，或是河流旁邊，總之都是一些蒙古人南下路線的必經之路。

距離邊牆六十裡後，墩堡的數量從五裡一個變成了三裡一個，每一刻鍾後，另外一個墩堡就出現在眼前。

除了墩堡之外還有包磚嚴實的軍台，台基高而厚實，有大量的射孔。

劉天宇知道現在的軍台和墩堡的數量還是太少，廣記在草原上的防線目前只有兩條線，比不上宣府防線那種一千三百余裡就有過千的墩堡和數百的軍台軍堡。

可在傳教士們的眼中，出塞這麽遠，到處是廣袤的草原，成群的野獸四處可見，荒野上難見到一個人影。

這樣的地方，修築出這麽多的軍事堡壘，這在他們的眼中就是不折不扣的軍事奇跡。

畢竟這是遊牧民族的地盤，在這裡修築堡壘，佔據土地，遠比西班牙人乘船上岸，放幾槍就能驚跑幾千上萬的印第安人要困難的多。

三天后，集寧堡的駐守人員知道了劉天宇要來，守堡官李守義率部前來迎接。

負責輜重兵的趙雲文也在堡中，也一同來迎接劉天宇。

“見過大人。”

李守義等人過來行禮。

劉天宇對李守義的印象很深刻，在吳雲庭下令燒毀草原上廣記的庫房時，當時這個李守義還只是個隊正，現在已經是營正級別的守堡官了。

“免禮。”劉天宇對李守義說道，“集寧堡這幾天有什麽動靜沒有?”

李守義說道:“由於我方騎兵實力的增強，已經派出多股騎兵到二十裡和四十裡范圍內哨探，發覺集寧堡四周北虜遊騎很多，遠遠超過了正常哨探的水平，我們已經派塘馬向軍政司和軍情司匯報，兩司答應調集一些援兵過來。”

劉天宇說道:“一定不可懈怠，如今各堡正面都有北虜遊弋，集寧堡的實力有限，我此次來，幾乎帶來了王家莊各處所剩不多的兵馬，軍政司所能調集的援兵也是捉襟見肘，關鍵時只能靠自己。”

李守義雙腿立正，正言道:“請大人放心，屬下和全體守堡人員願與集寧堡共存亡。”

劉天宇沒有說話，他能感覺到集寧堡這裡的情況確實不太對。

一個偏於南邊的軍堡，北虜對這裡卻放置了許多的遊騎哨探，很是反常。

劉天宇對李守義說道:“有決心便好，能攻破我廣記軍堡的北虜還沒有生出來，既然這裡實力不足，本官便暫時入堡，與你們一起駐守。”

李守義忙道:“大人身份貴重，絕不可身處險地。

”“哪裡險?”劉天宇笑著說道，“有軍堡，有你們，還有眼前這些騎兵，我哪裡有什麽危險?”

趙雲文等人也上前苦勸，不過劉天宇決心已定，開始帶人進入堡中。

不僅他自己入堡，同時派飛騎給吳雲庭和楊書亭送信，令他二人仍然駐守在前線，如果他和集寧堡被圍，他們二人則擁有對軍政大事的一切決斷權。

……

勿瓦泰和幾個尖哨在集寧堡外已經潛伏十余日。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被派到這個堡來，只知道上頭對這個堡十分重視，除他這一股尖哨在此，另外還有幾股尖哨或遠或近盯著集寧堡。

整個西蒙古已經動員了一個多月，廣記修軍堡台墩已經近三個月。

如今已經是四月中旬，蒙古各路都沒有動手，反而各處的牧場被廣記的寇恩帶人到處騷擾，死的牧民很多，被燒掉和搶走的財富也很多，各部落紛紛怨聲載道，領軍的幾個大台吉已經承受了極大的壓力。

勿瓦泰心中也很不滿，他感覺上頭的貴族們決心不夠，成吉思汗的子孫已經變得十分懦弱。

蒙古人不是沒有攻克過大明的軍堡，何況廣記的軍堡孤懸在外，根本沒有什麽可怕的。

時近正午，勿瓦泰感受到地面的震動，草根處的地面似乎在輕輕顫抖。

他做了一個手勢，幾個尖哨和他一起俯下身，將身形藏在草後。

他們的戰馬早已放在遠處，在這裡距離集寧堡不過數裡之地，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集寧堡內外的活動。

一隊廣記騎兵從集寧堡裡出來，往勿瓦泰等人的東北方向跑去。

勿瓦泰和他帶來的人都沒敢動，趴在已經長到半人高的草裡，這些廣記的胸甲騎兵叫他們十分忌憚。

這些胸甲騎兵穿著前後胸甲，頭戴鐵盔，馬匹也有些披著甲，可以防禦力道不強的弓箭。

蒙古人的騎弓根本不可能射穿這些胸甲，在這一陣子的小規模騎兵交戰中，胸甲騎兵和蒙古騎兵的交換比大約是一比十五，要是對普通牧民的話，勿瓦泰懷疑這個數字最少翻兩倍上去。

“他們又在狩獵了。”一個蒙古尖哨小聲說道。

另一個尖哨道:“也可能是來了大人物，弄那個什麽加餐。”

勿瓦泰做了一個住聲的手勢，因為他看到軍堡中又有一隊騎兵奔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