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大人，這一次我帶來糧食兩千石，各種兵器和鐵器一萬余件，還有幾百包草藥和三千多件棉襖。我們東主說，如果大人這邊方便，可以照價算銀，不方便可以先欠著，朝廷有了軍餉毛大人在結算，如果實在沒有也不打緊，就當我們東主報效朝廷了。”

杜三水態度恭謹，語氣溫和，並沒有特別的驕傲或是盛氣凌人，也不曾叫毛文龍在內的東江將領有被施舍的感覺。

“哈哈，好，很好啊！”張盤用力的拍打杜三水的肩膀，打的杜三水齜牙咧嘴，呼痛不已。

毛文龍心裡很高興，杜三水這一次帶來的東西都是他急需的。

不過毛文龍並不相信劉天宇的話，一個商人，用這種方式來報效朝廷，實在是太詭異了一些。

旋即，他看向杜三水，語氣凝重的道:“我知道你們東主已經是三品武官了，但他到底是怎麽個章程?”

杜三水道:“毛大人這話是何意?”

毛文龍說道:“若是普通商人，本官欠銀便欠了，有便還，沒有就勾銷，本官是武將，乾的是提頭賣命的事，命都能不要了，欠銀又怎樣，國家如此，商人倒霉些銀兩也是應當的，不過算上上一次的兵器，你們劉東主已經兩次叫本官欠了好幾萬兩，這般巨款還是主動送上門來，東西本官當然要收，但心裡實在不安。”

杜三水一笑，直接開門見山說道:“我家東主確實有一些私心。”

“哦，說來聽聽。”聽到劉天宇有要求，毛文龍反而松一口氣，心頭感覺一松。

欠錢毛文龍不怕，但也得看欠的是誰的錢。

劉天宇在大同那是一霸，巡撫都給趕走了，從一個普通商人做到了守備和掌印指揮的位置上，換做兩年前毛文龍自己，混的還不如劉天宇。

而且，據毛文龍所知，劉天宇的手伸到了京城和遼東，這樣的人一直示好，幾萬兩銀子砸在頭上，由不得他不多想。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毛文龍擔心劉天宇所求的事情他做不到。

杜三水笑著說道:“我們東主要的，恰恰是毛大人這裡有的，不僅有，而且多到數不過來。”

毛文龍想了片刻，道:“難道你們要人?老實說，我這裡除了人多，真的一無所有。”

杜三水笑了笑，用手一指海上，說道:“這一次過來的船隻，是我們東主剛剛購得，花費頗多。”

毛文龍感歎道:“此等大福船，原本就是用於南洋和倭國海貿，自然昂貴。”

杜三水笑著說道:“既然大人知道，那在下就要少費不少口舌。我家東主做事，向來喜歡靠自己，不喜靠別人，買船終究不如自己造。”

毛文龍沉吟片刻，道:“你家東主是想要大木?”

“正是。”杜三水說道，“便是要大木造船。”

在場的人，連同毛文龍在內，聽到杜三水提出的要求，齊齊松了一口氣。

連同寬甸在內，毛文龍現在能控制和影響到的地區，別的東西不多，多的是崇山峻嶺和無邊的森林。

“若是要木頭，那真是要多少有多少。”毛文龍頗為輕松的道。

“當然不是普通的木頭。”杜三水說道，“要好木料，要適合造船的大木，我家東主會派一些會造船的人手過來，親自挑選。”

毛文龍一擺手，說道:“小事，一切包在本官身上。”

杜三水笑了笑，又道:“鹿皮一類的皮貨我們也要，有多少要多少，可以折價。”

毛文龍搖可搖頭，說道:“替你們砍伐些樹木抵債還行，若是再做皮貨或是別的生意買賣，卻是犯忌之事，

暫且不能應你。”杜三水笑道:“我家東主也知道軍鎮不得買賣，否則被禦史所知，必受彈劾，不過，我們東主說大人這裡情況特殊，如果明年大人上奏，言明軍餉困難，說不定朝廷會特許大人做些買賣貼補。”

毛文龍眼珠轉了轉，道:“如果真是如此的話，此事本官會考慮。”

話說到此處，雙方都是疑慮盡去。

事情談完，開始卸貨，毛文龍叫陳繼勝安排人手，去搬杜三水帶來的貨物。

毛文龍此時卻斂去笑容，只看著那艘大船發呆。

“你家東主真是雄心萬丈。”毛文龍感慨道。

想到劉天宇不僅買船，還要自造，而且不滿足在北方的基業，又要開辟南方的海路商貿，這人實在讓人有些看不透，卻又敬佩萬分。

“冰鑿開啦！”

遠處，海岸邊的人們發出一陣歡呼聲響，大面積的冰塊被鑿離了海岸，向江口那邊的水面漂浮過去。

“鑿冰者，每人賞兩個餅子，一碗粥。”得了糧食的毛文龍自然大方起來。

一時歡聲雷動，人們自發的湧過來，開始幫著船上卸下糧食器物。

……

公事房內，劉天宇聽著黃安帶來的消息。

京城，與東林黨站在一方的宦官，司禮掌印太監王安被魏忠賢毒殺掉。

楊書亭和吳雲庭幾個人都在，劉天宇坐著，窗上結著冰花，殘雪未盡，屋外顯得陰沉沉的。

劉天宇對黃安說道:“這一次情報司做的很好，駐京的幾個部門配合的也很好，確定了好幾條重要信息，應該給集體記一次功，並且嘉獎。”

黃安欠了欠身，臉上露出喜色。

他知道底下沒有自己的事，行了個軍禮後，轉身離開。

“京城那邊的鬥爭已經圖窮見匕了。”楊書亭皺著眉頭說道，“魏忠賢也是個膽大的，居然敢用下毒的手段殺害一名司禮掌印太監。”

劉天宇手中端著茶杯，嘴裡說道:“他怕什麽，明顯這事皇帝站他那邊，只要王安中毒死了，他就沒事，就算識破沒有中毒，魏忠賢也肯定屁事沒有，還會再找下一次機會。”

楊書亭和吳雲庭都點了點頭，兩個人心中都明白，王安的事情動手的是魏忠賢，實際上是皇帝對東林一黨的鉗製。

吳雲庭說道:“近來李國助的隨員四處走動，打聽我們這裡的事，要不要對他們有所約束?”

“不必，除了一些核心部門要提防，別的地方隨他們。”劉天宇毫不在意的道。

楊書亭道:“北邊的事準備的如何了?”

劉天宇拳頭按在桌上，說道:“年前準備計劃，年後開始大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