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天宇這一嗓子，在嘈雜的環境中也能聽得清楚。

藏身在大車後面的楊春，抬頭看向東面正往這邊衝過來的莊子裡的男丁，眼中閃過一抹狠色，吼道:“都他娘的愣著幹什麽，動手！”

聽到命令，院門前大車後面的二十來個漢子動了起來。

每一輛大車兩邊的木板都是活的，拔掉別在上面的木栓，兩邊的木板中間一塊會掉落下來，露出空檔。

空檔裡面，八個粗大的炮口對準了前方，邊上的漢子往裡面裝填火藥，撕開鉛彈外面的油紙包，把鉛彈倒進去。

“炮?他們有炮?他們居然有炮?”

火光照映下，癡賢看到了大車上面露出來的炮口，驚慌的同時，臉色難看的厲害。

癡惠面色陰沉，但還算平靜，冷靜的說道:“不用擔心，看炮口也能看出來不是什麽大將軍炮和二將軍炮，咱們這邊距離足夠遠，打不到咱們，大不了死上一些莊戶的莊丁，這些人不就是做這個用的嗎！”

聽他這麽說，癡賢放心許多，可廣記居然連炮都有，仍然讓他驚訝不已。

這時候就聽癡惠繼續說道:“吩咐下去，只要對方開完炮，僧兵們馬上衝上去，不給他們開第二炮的機會。”

與此同時，馬匪那邊同樣看到了大車上的炮管子。

程黑子偷偷松了一口氣，慶幸自己來了之後沒有著急動手，而是等廣靈寺的僧兵，讓對方打前陣。

換做是他這邊的馬隊，對方大車上一輪炮火打下來，他百十來馬隊恐怕要折損不少的人手。

“二當家，怎麽辦?對方有炮?”邊上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子擔憂的道。

程黑子沉吟一下，開口說道:“讓那些僧兵去抗第一輪炮子，對方想要第二輪開炮肯定要很長時間才行，在這個空檔，咱們馬隊衝上去，一定把這些炮搶到手。”

炮是好東西，黑虎寨有馬隊有弓手，卻沒有火炮，官軍出身的程黑子看到廣記拉出來的這些大炮，第一個念頭就是怎麽搞到手中。

邊上的黑大漢把程黑子的話吩咐了下去。

“裝填完畢！”

“裝填完畢！”

……

八輛大車，八門大炮，邊上的漢子一人喊了一句裝填完畢。

楊春趴在大車板上沒有動，等著前面的人一點點靠近，直到進入百步距離，就見他手臂一揮，嘴裡大喊一聲，“放。”

大車上的八門大炮都是虎尊炮，裡面裝的都是散彈，每一門裡面都有上百的小鉛子，打出去就是一個扇面，何況八門同時開炮，整個過來的路都被炮口噴射出去的鉛子覆蓋。

炮聲過後，端著門板往前衝的莊戶的莊丁身子戛然而止，哪怕有木板的隔擋，鉛子還是輕而易舉的穿透過去，打在後面舉著木板的人身上。

之前還擁擠的人群，炮聲響過之後，一下子空下來一大片。

哀嚎聲，痛哭聲，在王家大院東面百步外的地方連成一片，地上多了許多死的活的身影。

不少人當場被打成了篩子，人都沒氣了，鮮血還在不住的外面流。

一炮被打死在當場的人算是幸運的，還有一些沒有死在當場，卻受了重傷，胳膊或者是腿被打爛掉，一時間死不了，在地上疼得死去活來。

跟在莊戶男丁後面往前走的僧兵們，被眼前的慘狀驚嚇住。

莊丁發出來一聲聲痛苦哀嚎聲，給了他們極大的震動，配上前面的慘狀，不敢再往前走，紛紛駐足，有膽子小的乾脆往後面鑽。

“清理炮膛，裝填火藥和鉛彈！快，快，快。”楊春顧不上去觀察前面的戰果，他只知道這麽近的距離，

很難有人躲過虎尊炮扇面一樣的鉛彈。而且僧兵和馬匪那邊還沒有任何損傷，死傷的都是莊子裡的男丁。

楊春不敢耽誤時間，一個勁的催促虎尊炮邊上的漢子快些裝填。

虎尊炮邊上的漢子之間配合極為默契，看得出來訓練過很多次。

這邊剛一打放完，不等楊春那邊催促已經開始自行清理和裝填，而且動作極為熟練。

前面的人清理完炮膛，另外一個人已經撕開火藥的油紙包和鉛彈的油紙包開始第二輪裝填。

“衝過去！”癡惠看到開完炮，當即大聲吼道。

僧兵頭目聽到命令，開始驅趕著畏縮不前的僧兵向前衝，對於不願意往前衝的僧兵，直接用刀背砸在身上，逼迫其往前。

另一邊馬匪這邊的程黑子，就見他虎著臉對邊上的人喊道:“弟兄們， 衝呀！他們的炮裝填慢，咱們騎馬衝過去，殺人搶炮，先到大車的人回去虎爺有賞。”

馬匪都是見過生死的角色，聽到有賞，各個氣勢如虹，最為重要的是，他們相信程黑子的話。

既然他說大車上的那些炮無法打出第二輪炮子，那肯定打放不出來。

如果使用這些虎尊炮的炮手是大明那邊的士兵，還真可能會和程黑子說的一樣，開完一炮，等到第二炮要隔上很長一段時間才行。

但大車邊上的炮手都是甸頂山山上專門培養的炮手，每天專門訓練如何更快更準的打放，而且一門虎尊炮邊上有兩名大漢默契配合，一人清理一人裝填，時間不長就裝填好了第二發炮子。

通往王家大院的這條大路上，前有僧兵往前衝，後面馬隊從後面趕上來。

馬的速度比人兩條腿要快，可路就這麽寬，一時間僧兵堵住了馬隊，而馬隊又做不到直接越過僧兵衝到大車跟前。

“蠢貨！”後面的僧兵頭子癡惠暗罵了一句。

兩方這樣一擁擠，反而給了楊春這邊時間，八門虎尊炮重新裝填完畢。

“從我這裡算起，間隔一門炮開炮，留下四門炮等待下一輪。”楊春吩咐道。

砰！砰！砰！砰！

四門虎尊炮幾乎同時響起。

沒有了多少莊丁阻擋炮子，僧兵和馬匪們瞬間被鉛子射中。

虎尊炮裡面上百的鉛子一打就是一大片，對僧兵和馬匪們迎頭痛擊。

四門虎尊炮幾百的鉛子和鉛彈，一二百步之內，不要說是人，就是馬都扛不住這樣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