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跳了進去,王妙仙拿出火折子吹亮。
裡面很黑,可他們卻又不能不進,說不定店小二和掌櫃的已發現了他們。
夜,除了冷再無其他東西,今晚也沒有月亮,雪不知何時才能褪去。
“你過來看看他們是否對坐?”店小二從外面望進去,隱約看得到房中有不動的兩道人影。
掌櫃的揮了揮袖袍,他也瞧見了這樣的情況,他的經驗畢竟是比年輕人要多,女人絕不會安靜地與陌生人對坐,坐著時眼睛總免不了要對視,這樣她就會亂動,亂叫!掌櫃的看到王妙仙今天咳嗽時他們本以為他們死了,可他們現在竟還是生龍活虎,這實在是奇怪無比,可他這一瞬間像是明白了過來王妙仙沒下毒的原因,王妙仙想要殺死一個人實在是太容易,現在他知道……情況已變。
“快,上去看看。”掌櫃的道。
“可現在上去王妙仙是不是已布下了毒等著我們,他或許沒走?”小二的道。
掌櫃的怔住,或許他真沒走而是在等他們上去呢?等到他們上去時王妙仙的毒卻是毒死了他們,無論誰都知道王妙仙下毒的本事。
可上面的房間實在太過安靜,安靜得離譜,蠟燭也已燒得越來越旺,房間裡像是起火了一般。
“你不去,我去。要是我們跟丟了人,腦袋也不保了,死活還能由你?”掌櫃的道,他小心翼翼輕手輕腳地摸了上去。
他輕輕地敲了敲門,畢竟是老道兒,即使王妙仙對他起疑也不會殺了他。
“客官,有什麽需要麽?我是掌櫃的。”他耳朵貼近,裡面竟是有了急響的腳步聲走出來。有人開了門,可竟不是王妙仙他們,他們人呢?人跑了。
兩塊木板和一些雜亂的東西斜放在床上,遠看過去的確很像兩道人影。掌櫃的有點悔恨,要是自己早點上來他們或許就不會逃得了,可是他們已跑了,現在想要去追也已是來不及。
掌櫃的忽的怔住,難道王妙仙也把自己和小二會在下面討論爭執的時間算在裡面了?世間真有那麽可怕的人?他實在是可怕。
王妙仙的確也已把他們的懷疑的爭論的時間算在裡面,因為他是王妙仙。只因他是王妙仙,他下毒的本事皆因他的腦子比別人想的得多。
他們既然逃跑了這人又是誰?他的樣子看上去實在是太弱,弱得像薄紙一樣脆,風沒來他已像是要倒下去,他的臉色更是白得像羅刹的黑白無常陰森。可他現在還沒倒,他也是個可怕的人,看似越弱的人越可怕,這道理他也懂。
“你是誰?”他的眼睛往裡面瞧去,窗戶破了一處,他絕不會以為來人是賊。就算是賊竟會如此巧合偷到王妙仙房間?又有賊不蒙面的?他的確沒蒙面,一身白衣服,腰裡別著一把劍。
“來殺你的人。”白衣人冷冷地道。
“你……”
他本想再說什麽,可他已不能在說話,死人是絕不會說話的。他的劍太快,根本不給你反擊的機會。一灘血液在半空中橫飛濺射而出,血還是熱的,人卻倒下了。
小二的立即瞪大了眼,他失聲驚叫,“殺人了,殺人了。”
驚恐的叫聲引來了其他房客的人,他們也沒睡,有心事的人怎麽能睡得下呢?又有誰能沒有心事?
他這麽叫不是為了讓別人發現掌櫃的死了,沒有人覺得死人是多麽珍貴的,他當然知道這道理。可他沒死,他沒死他當然要喊,他不想死。死人是絕不會喊的,
他大聲的喊著,撕心裂肺般。 很多人確實出來了,無論誰都想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麽事?或許是可以解開心事的事,或許也不是,總之一定要出來看看不可。
白衣人一劍得手飛身要跳出去,他怎麽進來當然也是怎麽出去。他來這裡本就是殺人,想找的人卻已是不在,可偏偏總有冒死鬼闖進來,這冒死鬼也實在是可疑,一個掌櫃的怎麽會自己上來詢問客人需要什麽?這掌櫃的又面生,他當然也認得有間客棧的掌櫃,因為他是這兒的常客。近來他做的壞事實在不少,殺的人也不少。殺人總得被人殺,他的仇家已漸漸多了起來。
“病公子殺了人想走?”他的味道已先來,他的聲音才跟著來,能有這麽濃烈的味道江湖中除了張大腳還有誰?他已是來到了門口,並且還盯著他看。
“我不能走?”病公子道,他背對著張大腳,“你跟蹤了我這麽久還不夠?還想跟來?”
病公子的確是剛來,張大腳也是跟蹤他來。
張大腳不說話,他已不知道該說什麽,有件事憋在他心中已很久了,雖然隻是今天才遇到病公子,可他卻覺得是很久了,到底是三年還是五年了,甚至更久。
他想和白問柳打一架。病公子有這資格。病公子打不贏白問柳這是江湖中人盡皆知的事,那一日的事絕不可能騙人,所以他想跟他打,可他打得贏他麽?如果病公子他都打不贏,他怎麽打得贏白問柳?他不懂,可他卻懂得今夜非得和病公子打一架,機會很少。
機會的確很少,江湖中誰不想名滿天下?要想聞名天下就要挑戰比自己厲害的人,偷襲受傷或是奄奄一息的高手豈不也是一種方法?高手對決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
“你不是想挑戰白問柳麽?好,你接我三招,也隻三招,要是你接的住我三招,那你就有資格抵擋的住白問柳一招。”病公子道,他仍背對著張大腳。
張大腳信病公子說的話,白問柳殺人隻用一鏢,也隻一招,若你能擋的住白問柳一鏢說明你已很成功,因為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能夠記得住白問柳一鏢。
張大腳的腳悄悄抬了起來,道:“好,我也隻用三招,三招過後要是我還不能傷你,算我輸。”
病公子仍站著不動,仍背對著他,可他的心動了起來,他的耳也早已豎了起來,他的劍更已是出鞘。
張大腳憤呼一聲抬腳踢了過去,他的腳曾經踢死過亂石山的三個大漢,街道上疾馳而來的四匹馬,森林裡的兩頭野豬,走過無數的路,踏過無數屍體……一腳,也隻是一腳。他確信著他這一腳病公子至少得後退幾步,可他錯了,病公子非凡沒有退,而且也沒有動。
他在想什麽?難道他以為他最後時刻可以接得住我這一腳?病公子沒在想什麽,他的心裡已有劍,想的也隻有劍。
一腳踢來已是避無可避,腳風疾疾襲來,張大腳內心冷笑,這些年他已把他的雙腳練的堅不可摧,刀劍砍不進,毒藥無效,病公子怎麽破他的攻勢?
病公子仍沒有動,一腳已來,偏偏就要踢中病公子時他竟是移開了,他的雙腳向外移開,他的整個人也跟著出去了。木板立刻陷了一個大洞進去,支離破碎的木屑滿飛著,這一腳有多大力氣、多快已是無需解釋,看過它的人是絕不會忘記的,整個客棧都像是傾斜顫動了一下,仿若巨石從天而降砸到客棧。那響聲更是傳到外面去,看的人更多了。
可病公子卻不偏不倚地躲開了,巧妙地躲開了。
巧合麽?世界上真有那麽多巧合麽?他竟能控制好自己的位置。
病公子是個可怕的人!能躲得過白問柳的飛鏢絕不是個簡單的人。